第23章 第二十三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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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暖陽,長安萬裡無雲,若不是還要上早朝,一切都會很美妙。

沈曠那日從鳳儀宮出來以及到了早朝都非常順暢,應當是非常平常的一天。

但早朝一開,禦史台就不要命地彈劾了皇後幾封奏章,欽天監就突然夜觀天象說災星直指鳳儀宮。

「你們若是無事可奏,非要講這些有的沒的,就都去城郊給工部拉石塊。」

沈曠忍住了怒氣,覺得自己說的還是十分委婉,隻是臉色有些陰沉而已。

傅庭安大膽地看了一眼沈曠臉色,大概揣測到一些扭曲的聖心。

無非就是心裡暗罵禦史台,是家中紙無處可用,還是積攢筆墨太多,非要參皇後一本顯示朝裡還有他這個人?

皇後不就是稱病不管事幾天,這幫同僚未免太心急了。

一個仁慈的帝王,又沒動不動就說殺頭,還能讓高官感受到勞動的辛勞,傅庭安覺得這還算是個明君吧。

隻是底下站著的大臣們不敢講話了,他們這也是收到了確切的風聲才敢如此啟奏,但誰能想到陛下是這種態度?

不是從長春宮傳出來的消息,帝後不和,即日和離了嗎?

容太後可是親娘,那消息能有假?

早朝結束之後,沈曠就要啟程去往城郊堤壩巡查增補工事,事及江流大計,堤壩修不好那年年是民不聊生,嚴重影響長安周邊百姓收成。

傅庭安也得跟著去,隻是他下了朝以後就被同僚攔了下來。

「傅大人,您聽說沒有?」

傅庭安看著同僚們那膽戰心驚又很好奇的樣子,不禁奇怪,這是出了什麼事?

「不知諸位所指何事?」傅庭安遇事不決先套對方的話。

同僚擠眉弄眼,拚命暗示,「就是……和離的那事。」

「哦,在下不和離了,多謝諸位掛懷。」傅庭安抱拳,三天兩頭他們家就鬧一次和離,諸位還這麼惦記他,還挺感動。

不過那日廣華殿遇見熙君,裝了一把爛醉,直接賴在了公主府,就順理成章不和離了。

找個機會把熙君遞去的和離書要回來就行了!

「嗨,不是說您,是說……」同僚下巴往廣明大殿揚了揚。

傅庭安順著同僚的方向看過去,廣明大殿,那能是說誰,那也就沈曠了。

那真是天方夜譚了。

「您這話怎麼說的,陛下怎麼可能和離。」

傅庭安想起沈曠安慰他那氣人的樣子,還真是吃定了皇後娘娘不會跟他和離。

就看沈曠那樣子,要不是個皇帝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的虧先皇臨走前給他賜個婚,要不然連皇後都沒有。

「那可是長春宮傳出來的消息!」同僚靠近了些,悄聲說道:「還有人見到和離書了呢!」

傅庭安眯著眼上下打量了說話的人,看著挺正常的沒說瘋話,但怎麼聽這事都是不可能呢?

他這沒時時跟著沈曠處理公事,那也是天天常見,那可一點都沒看出皇帝要和離廢後的意思啊。

「長春宮的意思還能有假?」

「可聽說了,是禮部親自去的人,陛下親手蓋的印!」

「宮裡頭那位親手辦的皇後離宮的事,好似就快了!」

同僚們七嘴八舌把聽來的消息講了一遍。

總結下來就是一句話,容太後多精明一個人,這麼大的事不可能作假,他們更不敢說這事瞎話。

「陛下還說要低調行事,放皇後出宮安享晚年。」

「不愧是天生帝王相啊,和離也留體麵,還要低調行事,半分政務不耽誤。」

傅庭安聽著這有鼻子有眼兒的,給他搞得都有些半信半疑。

但他本能地還是覺得這事不可能。

不過他轉念一想,沈曠那天跟他說什麼來著——「不過是和離,別要死要活的。」

難不成他也想和離,但這人太過於鐵麵無私,斷情絕愛,所以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這麼說,沈曠這麼勸他倒也合理。

傅庭安在宮門前聽了這麼一樁事,心中惴惴不安,反復在心中掂量著要不要問問大舅子。

沈曠去往郊外的路上就看出傅庭安不大對勁,一行人騎馬行至駐地,他便抽了空問了一句。

「你有事要說?」沈曠淡淡地問道。

「就是……」

傅庭安也覺得這事不太好問,但他想了想這些人都是怎麼好意思問他是不是又要和離了,便又覺得這沒什麼不好意思。

「聽說您要跟皇後娘娘……和離?」

「?」沈曠眼神從上到下掃了一遍傅庭安,青天白日的說什麼昏話?

「聽說的、聽說的,臣也覺這不可能不是。」傅庭安見了沈曠變了臉色立刻解釋,「這城裡風言風語說什麼的都有。」

「你知道就好。」沈曠抿了一下嘴唇,向前走去。

今天怎麼不是彈劾皇後,就是傳言他和皇後要和離。

這和離的大有人在,怎麼就能扯上他與皇後呢?

「對了,臣有一事還想請您幫個忙。」傅庭安跟上前,不怕死地繼續說:「熙君那和離書麻煩您先別批了,我們不和離了。」

沈曠頓住腳步,又看了一遍傅庭安,他就說這人怎麼今天容光煥發,甚至還很亢奮。

原來是不和離了。

「這次說準了?」沈曠嘆氣,見沈熙君扶他回去那天大概就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

「這說準了,都搬到公主府了,攆都攆不走。」傅庭安難得笑著說,全然想不到這人在公主府是怎麼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

沈曠無奈,想起那天是皇後拿來的折子和和離書,應當還在她那。

「和離書和她的折子都在皇後那,等朕回去幫你要。」

「哎,臣先謝謝您嘞!」傅庭安狗腿地說,臉上喜氣洋洋,好似明天就要成親了一樣。

沈曠覺得傅庭安這真是近來話變得多了,人也往詼諧那走了,這真是為愛折月要。

他覺得兩人相伴一生倒不必委曲求全,但看傅庭安這樣也挺樂在其中,那也是好事,也就不再管了。

兩人到了工部駐地折騰一番眼見著到了快夕陽西下的時辰,一行人按計劃等著明日一早去查看堤壩,今日天色不早敲定明日日程表便準備埋鍋造飯。

駐地艱辛,沈曠一行從宮中帶來不少食材也算是給駐地所有人改善了夥食。

吃的也不算差,住的也能忍,之前也不是沒住過。

隻是沈曠晚間到了屋中覺得有些莫名孤寂。

沈曠算是理解這為何都說工部辛勞,這天天在駐地,連家都回不去。

若此時還在宮中,他應該已經去邀了皇後做些別的。

原先為儲君時擋著明槍暗箭,現在登基為皇也不見得好多少。

一天就那麼些空閒,更重要的是,最近皇後好似願意和他說些別的。

思來想去,在屋中也是閒暇看書,沈曠不由得起身到了駐地議事廳,翻看起了增補工事的沙盤與圖紙。

「這些雜事,臣等來看即可。」傅庭安見議事廳的點著燈也進來看看情況,沈曠勤政,此時還處理事務也是正常。

沈曠沒聽進去,還琢磨著那些沙盤。

身為帝王,他本是沒必要事事躬親,但有些事情他放不下,也更要勉勵自己多看多問,以減少欺上瞞下的事情發生。

也因為這樣,比起尋常人閒暇的時間少了許多,無法常伴妻子身邊。

「今晚敲定,明天去堤壩,上午看完就回宮。」

但若是能盡快回去的話,不過是通宵達旦而已。

早一刻回去都是好的。

*

秦硯被宮人帶著出宮以後,到了長安城邊上一處僻靜的宅子。

宅子不大,但一應俱全。

她還沒那麼大膽去住容太後剛過給她的那套五進的院子。

這套是秦將軍府在長安的祖宅,往年回京述職的時候一家人會住在這裡。

一直在這裡看著院子的都是秦家自己人,說是死士也不為過,隻會忠心於秦硯。

父兄去得早,也不是什麼都沒給她留下。

至少在外保命不成問題。

一敲開院門,迎出來的管家見了秦硯差點沒嚇得一個趔趄。

「小、小姐?!」

而他旁邊的楊嬤嬤捂住了他的嘴,斥聲道,「發瘟了不成?還不見過皇後娘娘。」

秦硯趕緊笑著攔,「不必,已經不是皇後了。」

這更是把兩人魂都嚇沒了。

秦硯進了屋門,便跟他們簡單的說了她現在的境況。

兩人又是哀愁又是欣喜,想著若是當了皇後,幾年都見不到一麵,也不知在宮中過得如何。

若是能平安脫身,倒也是一樁好事,將軍府若是還有人的話,小姐也不必到長安嫁入皇家。

「小姐,咱們以後去哪?」冬尋理著東西,隨口問道。

「先不急,還要一陣才能走。」秦硯道。

她也沒那麼樂觀,覺著宮中下了廢後詔書便能離開,那是不可能的。

這也是她沒有走到遠處的理由。

詔書一下,沈曠反應過來,但為了皇家臉麵不好聲張。

即便來找她隻要她給出合適的理由,不要傷了他的臉麵,應當是能夠接受的。

不過是一個孤女皇後而已,沒什麼不能替代的。

她現在要做的隻是讓沈曠接受現實而已。

那就再等等,不急。

安頓下來之後,秦硯想起還有件事要辦。

「這給徐大人送去。」秦硯從箱中找出那封和離書,交給冬尋。

若是禮部沒有和離書,恐是不會往下辦差事,而且若是沒有實證,那也是害了徐尚書。

「小姐,咱這就一封,萬一……」

萬一出點什麼事,再萬一宮裡撕了不認怎麼辦?

秦硯笑道:「放心,不會的,送去吧。」

*

皇帝離宮一日,朝中問題是不太大的,中書省代行政事,重要的留下讓皇帝回宮再看即可。

但他們接到了長春宮下的一道懿旨。

「容太後下的懿旨,說是讓咱們擬廢後詔書!」

中書省一下就炸開了鍋,一般太後的懿旨是到不了他們這,但若是廢後也是有可能的。

「什麼?廢後詔書,突然搞這個乾什麼?」

「今早禦史台彈劾皇後還挨訓了,真不怕去嶺南吃瘴氣啊!」

「可今早可有人看見皇後都已經離宮了,說是低調和離!」

「朝中風言風語,說什麼的都有,那還有說禮部那有帝後和離書的,可能嗎?!」

中書省本就是為皇帝擬詔,出謀劃策的地方,那人人鬼精一樣,誰也不想攤上事。

但一聽禮部有帝後和離書,那還是要確認一下。

徐尚書當即就被邀到了中書省,此生都沒覺得這麼受這群鼻孔看人的言官待見。

「千真萬確,如假包換,就算海枯石爛,它也是真的。」徐尚書打著保票。

「這事可是陛下、太後還有榮國公親口說的,你們沒看皇後今早都離宮了嗎。」

徐尚書在禮部待久了,那都是能說會道的人,也更是能審時度勢,該辦的事那絕對要迅猛的辦下來,這才能取悅聖心。

「噥,和離書都在這了。」徐尚書拿出了今早剛送來的和離書,他仔細辨認了半天,確實是帝後的名姓。

哎呦,嚇人哦。

中書省眾位大臣撚這胡子圍著和離書仔細辨認了半天,甚至對其效力爭吵,但吵出來唯一的結果就是——千真萬確,如假包換,就算海枯石爛,它也是真的。

中書省不大的庭院一石激起千層浪,天吶,陛下真要和皇後和離了!

那他們就能順理成章地起草詔書!

長安車馬慢,但流言不慢。

也就一個下午的時間,滿城風雨,盡知帝後要和離了。

*

沈曠從駐地快馬加鞭趕回了宮中,比原定要提早一天。

雖是派人通傳,但也沒比他早上那麼一陣。

傅庭安進了城直接奔著長公主府就回去了,那火急火燎的樣子,根本不想跟沈曠回宮議政。

「小別勝新婚,您不懂。」傅庭安一看沈曠那樣也就是多年沒有激情的老夫老妻,早早回來還想議政?

沈曠瞥他一眼,以為誰都像他那麼膚淺?

感情深什麼時候都是新婚,比如他同皇後。

宮門前看到他的守衛還有些驚訝,廣華殿的人也都低著頭不敢說話。

沈曠雖然平常不關注這些,但今日也覺得有些奇怪。

不過也是些無傷大雅的細枝末節,沈曠並未在意,隻想著回宮沐浴,然後去一趟鳳儀宮。

他倒不是期待什麼小別勝新婚,隻是去了駐地一日,好似隔了很久一樣。

更何況走之前皇後好似主動許多,更是不可多得。

他轉身問:「康平,皇後現下可在鳳儀宮?」

「奴才這就去問!」康平也是跟著他一路才回宮中,忙上忙下半天才騰出空來,聽了陛下開口那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麼著急回來,那不就是惦記著鳳儀宮嗎?

這好辦,必辦妥。

隻是康平轉身差人去問,出了殿門小太監到了他跟前,支支吾吾地說:「師父,那個啊……鳳儀宮……」

小太監緊張地都要破音了,挨了康平一腦瓜崩,「有話就說,有什麼不敢說的!」

「啊、」小太監啊了半天,這事太離奇,他不敢失言,「要不……您親自去鳳儀宮問問?」

康平掃了一圈,其他人也都恨不得把頭埋到地裡。

呦嗬,這怪了事了,這鳳儀宮鬧鬼了是怎麼的一個個都噤若寒蟬的。

得,他親自去一趟就去一趟,為陛下辦差不怕辛勞。

他倒要看看這鳳儀宮怎麼把人嚇得不敢說話。

隻是半個時辰過去,康平再次回到廣華殿,臉上的神情比宮人們的更為深重,可以說是如喪考妣不為過。

因為宮人不必跟陛下稟告,而他卻要……親口把那十分離譜的事實說出來。

隻是康平回到廣華殿卻發現,皇帝不見了,連忙抓了個小太監問:「陛下呢?」

「陛下、陛下,自己往鳳儀宮去了。」小太監瑟縮著,他們也攔不住。

康平「嗨呀」一聲,連忙又往鳳儀宮跑去。

他緊趕慢趕到了鳳儀宮門口,就見皇帝已經站在了院中,滿鳳儀宮的人跪了一地。

年輕的帝王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沉穩卻似刀鋒。

「你再說一遍。」

皇後的侍女妙晴領著宮人屈膝行禮,「回陛下,皇後娘娘已經離宮。」

沈曠轉過身眼底慍色驟然升起,盯著康平,沉聲說道:「你最好給朕解釋清楚。」

*

沈曠聽了一遍康平磕磕巴巴說的,大概明白了意思。

就是這一天之內,有人說他和離了,有人說他要廢後了,長春宮捕風捉影幫著皇後出宮,中書省那幫王八蛋見風使舵擬了廢後詔書。

甚至還有天殺的禮部說他親口允諾簽下的和離書?!

總之就是,在皇帝不知情的情況下,皇帝跟皇後和離了?!

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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