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回(1 / 2)
長安城南天街,商鋪滿街,鱗次櫛比。
外商通關之後最後的落腳點,一定是這裡。
萬國商人往來止息,凡其珍品必能在此尋的得。
當然,各族服飾偶有見的,不算稀奇。
隻是當男子穿著深藍錦服,舉著艷粉花傘,說是突兀,倒不算很突兀。
但他對麵的女子皺著眉不大願意,讓開一步,露出身後跟著的十七八個穿甲護衛。
對麵正殺魚大娘瞥了一眼,手中切魚頭的刀猛力劈下,魚身在砧板上翹起尾巴。
大娘心想,這狗官想強搶民女?有沒有王法了?
沈曠正舉著傘,為皇後擋去刺眼的陽光,但隻見眼前的人稍微離他遠了些,說道:
「您讓一讓,擋光了。」
花傘僵在半路,陽光透過油紙落下斑駁的光影。
方才還抬手擋著陽光的人,轉而又覺得那溫暖的光線比麵前的招人喜歡多了。
秦硯抿了嘴唇,轉過頭向剛出店鋪的冬尋招手。
沈曠略顯尷尬地收起花傘,不能理解,剛才還擋著眼前陽光,怎麼又嫌他擋光了?
不禁撤開一步,讓穿過屋簷透過來的暖陽全落在皇後身上。
秦硯猛地被這麼一照,渾身頓時一股暖意,甚至陽光還有些燙臉。
有些後悔。
但還是梗著脖子不去看他。
沈曠盯著皇後麵上好似更薄涼,手中的傘也隻能遞到旁邊讓康平收起來。
冬尋捧著兩包蜜煎回來,見了沈曠輕輕福身,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悄悄地蹭了過去。
「小姐,櫻桃煎早賣沒了,隻剩了青梅和杏的。不過買到了西域來的烏梅,聽說也很好吃!」
民間東西雖然不比宮裡精細,但味道不差。
秦硯拿過來看啊可能那兩包,挑了青梅的出來,打開油紙包,撿了一顆放入口中。
酸甜可口,不比宮裡的雕花蜜煎差多少。
沈曠倒是不在意那兩包蜜煎,冬尋剛才喚她什麼?
小姐?
改得倒是很快。
秦硯吃著青梅蜜煎,口齒擦著果肉清脆地咬出汁水,到最後青梅那股酸勁倒牙,讓人忍不住禁了鼻子。
日光下臉上透著粉嫩的姑娘品嘗著世間酸甜,不過是尋常的滋味,但如今卻是感到一絲自在。
沈曠的眼神落在了皇後手中拿那青梅上,青綠的梅子捏在纖細白淨的手上顯得格外鮮美,比那宮中的雕花蜜煎看起來更加誘人。
他不嗜甜,所以廣華殿從沒有這種東西,而去皇後宮中也看不見這類。
但現在皇後一顆接一顆的放入口中,殷紅的唇添上一絲鮮活的笑意。
原來是喜歡的嗎?
他不禁問了一句,「好吃嗎?」
秦硯看過一眼,迅速回身捂著自己那包蜜煎,「您想吃自己買。」
沈曠更是一愣,好似不敢相信是皇後能說出的話。
秦硯還側著頭不去看他,思循著秦家的丹書鐵券放哪了,能不能讓冬尋一會回去取了隨時帶在身上。
她也不是皇後了,倒也不必再照顧他什麼情緒。
隻要不是謀反,他就不能怎麼樣。
康平立刻上前,探頭詢問。
沈曠沒有吃甜食的習慣,搖了搖頭,但然後又揮手讓康平去買來。
秦硯又看了看街上的鋪子,指著遠處的一個讓冬尋過去看看。
沈曠想起傅庭安的教誨,這應當屬於是「茶樓,飯館,戲院,甜點攤」。
但皇後踮著腳眼巴巴看著冬尋跑去買下一家鋪子的點心,手中捧著那包蜜煎,舌尖偷偷抿過嘴唇,眼中閃著光亮,他從來沒見過皇後如此期待一件事情。
就算他立儲詔書到王府的那天都沒這樣過。
他不禁問道:「為何不親自去看看。」
秦硯終於正眼看了沈曠,看這人一本正經地樣子,好像是真不知道。
沈曠是什麼人?此前是皇室子弟不是勤學就是練武,再然後去戰場,幾經戰亂,回來又直接參政。
風調雨順的地方也不用他去,去的都是災禍橫行、民不聊生的地方。
說他是不食人間煙火,還不是那個味。
就是最好的和最差的都體驗過了,最平常的卻沒好好見識過。
簡而言之,沒過過平常人的生活。
「您看帶著這幾位,能去人家鋪子裡嗎?」秦硯眼神往後一瞥,那一排禦林軍,各個身高八尺,往哪戳一排,人還不得以為是來抓人的。
沈曠回頭看了看他那些忠心耿耿的將士們,看慣了男人也不覺得這有什麼突兀的,剛開口,「為……」
秦硯就知道這人要刨根問底,立刻打斷,「這幾位一站,那人家不要做生意了?」
但此刻一輛馬車呼嘯而過,身後跟著十幾個侍從,直接把對麵的茶館包了起來。
彪形大漢往門口一站,那就是要包場的意思。
沈曠望向那邊,又看看秦硯。
「?」
「……」秦硯一時無言,暗罵那來的不合時宜的富家子弟,「如此行事會惹百姓不悅。」
然後就見被趕出茶館的客人在門口小聲唾罵兩聲,有錢怎麼了,有錢就得給你讓道?
沈曠見來倒是理解了,就像天災之下,權富憑借私權暗路大攬錢財,不能如此行事。
「再說,那清一次場可貴了呢,不能鋪張浪費。」
那不得花個百兩銀子?長安這地界兒可貴著呢,她是舍不得。
雖然她現在有五十萬兩黃金。
沈曠一聽,好似有理,微微點頭。
秦硯就知道隻要提鋪張浪費,沈曠絕對能接受。
她見沈曠接受的挺好,趁熱打鐵,「您讓他們回去吧,長安城也不至於能把我放出去。」
沈曠一句話,那長安城的守衛也不是吃白飯的,蒼蠅都放不出去,倒也不必盯她盯那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