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1 / 2)
中萃宮早已讓人收拾妥帖,平日裝點簡約,未有太過奢華,與長春宮不能比擬。
皇太後晚間回到宮中歇下,春日滿庭芬芳,她回到宮中時丁香盛開,沁人的香氣從庭外飄散入內,本是怡人的意境,可她止不住的嘆氣。
「娘娘若是哀愁,撤了那和離詔書不就行了?」侍女驪潔為皇太後捶著肩膀,溫聲勸到。
「心結還是要自己解。」皇太後握住了驪潔的手腕,示意她停下。
帝後和離這件事她雖然感到震驚,但更多是的嘆惋。
皇後看著溫溫柔柔,卻是骨子裡剛強,說斷就斷,倒是像她。
皇太後是有些羨慕的,若是她也能和離,也許就不會被深宮磋磨那麼久了。
不過這事還沒完,皇後能這麼順利出宮,應當是少不了一些人的「幫助」。
「明日請長春宮來聚一聚吧。」皇太後頓了頓,吩咐道:「也把皇帝請來。」
中萃宮甚少待客,這點特指是長春宮的那位。
就算是皇太後願意請,那長春宮也不願意來。
但若是請了沈曠就不同了。
一桌午膳坐了三個人,客套是真客套,也真是針尖對麥芒。
「和離詔書都已經下了,哀家還挺可惜的。」容太後嘆息一聲。
這可不是做戲,她這是心痛那一百萬兩黃金,還有那南天街的宅子。
沈曠手中銀箸微微停頓,佯裝無事。
本就是話少的皇帝,自提了那句話以後更是一句話都不想說。
皇太後見狀,笑著說:「人要向前看,以後的事說不準呢。」
容太後瞥了她一眼,又開始極力拉著皇帝噓寒問暖。
她是最不願皇太後回宮的,兩人看不對眼,跟聊不到一起去,要不是今日聽說邀了皇帝來,她根本不可能邁入中萃宮一步。
皇太後早已習慣這樣,午膳過後,沈曠回了廣華殿,「兒子今日有事,恕不能久陪。「
「許久未見,妹妹可要留下來說幾句?「皇太後卻留了容太後坐了坐。
「出宮一趟,竟是想起與我說上幾句?」容太後收起了她那副人前的裝模作樣,淡淡地說道。
她同皇太後懶得裝那些,誰不知道誰什麼樣?
皇太後也不在意,隻道:「你這次有些過分了。」
「過分?」容太後輕嗤一聲,「哪件事過分了?難不成你不在宮中,回來也要怨我與你爭?」
「這麼多年我並不想與你爭什麼,是你在與你自己爭。」皇太後嘆了一口氣。
皇帝繼位不久,她本不想生出事端,長春宮鬧出的事可大可小,那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皇後離宮這件事,雖然是帝後二人的意願,但長春宮她卻不能再袖手旁觀了。
「你可是什麼都得到了,可我呢?」容太後冷笑一聲。
竟然怨她爭搶,可笑。
容太後睇了身邊的人一眼,「皇後之位是你的,兒子是你的,兒媳是你定下的,我有什麼?」
頂著個生母太後的名頭,連壽辰宴都要在祖製之下避讓她。
兒子身邊都是向著她的,若是以後連個儲君都是別人的,她在宮中更為尷尬。
起碼開個選秀,身邊有個跟她親近的妃子,還能時不時跟皇帝說一說她這個生母的好話。
說是生母,可最不穩當的就是她這個生母。
皇太後看著那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子,習慣於在這深宮之中掙紮萬分,雖是華美但遮掩的全是自己滿目瘡痍的狼狽。
「哀家早就說過,皇帝是你親生的兒子,這件事亙古不變,是你把他推到了中萃宮。」
容太後聽她提起當年的事,偏過頭去,「我是有錯,難道我在這宮裡看著你們一家人和睦,還不夠忍讓嗎?」
皇太後說起這件事也是一聲哀嘆,那時皇帝五歲,容太後還是蓉貴妃,剛剛誕下七皇子沈旭,卻因一句錯話遭了先皇冷落。
而沈曠年幼,童言無忌,說了一句「父皇為何總是不來了?是不喜歡我們了嗎?」刺激到了她,便對曠哥兒一陣推搡叫罵,讓他永遠別回來。
可反應過來又立刻跟兒子道歉。
這樣的事反復了幾次。
五歲的孩童,因驚嚇生了場大病,而長春宮那時被宮中寵妃排擠,餵給沈曠的湯藥用了金碗。
沈曠碰不得金器,連續幾天的湯藥險些要了他的命。
先皇知道了以後,更是對容太後感到厭煩,便將曠哥兒交給她撫養。
容太後這才萬分悔過,沖出長春宮,跪倒她麵前苦苦哀求,但躲在她身後的孩子一眼都不敢看他的生母。
整整一年,一年多曠哥兒都沒說過幾句話。
她說什麼都點頭,甚至宮人的玩笑話他也會當真,真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