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情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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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蒼枝掛瓊,青簷堆雪,寒山上下一片茫白,而夜色又將這些白暈染成墨,在天地間遼闊地鋪開。

此夜是難遇的晴夜,月在梢頭,輝光清寂。白逢君坐在天歲峰最高的那棵樹上,一手拎酒壺,一手舉糖油果子,一麵飲一麵吃,但無人作陪,百無聊賴。

山中太靜,便將山下的盞盞燈火襯得熱鬧非凡。白逢君目力極佳,辨出燈盞之所以繁密是城裡夜市開張,那夜市上不僅有食肆酒館,還有雜耍團和堵坊。

白逢君對那處生出饞意,思索片刻,咬掉糖油果子將竹簽丟掉,拎著酒壺起身。

「寒山當真無趣。」白逢君搖頭晃腦感慨,就要朝城中夜市過去,卻見夜空裡多了一道青色光弧,赫是有人禦劍越過寒山派的禁製,且還是向著天歲峰而來。

那光頗眼熟,白逢君腳步頓住。

彈指一刻,青色光芒落地,化做兩道人影。

是裴眠雪和徒羨魚,被裴眠雪踩在腳下的正是那把大名鼎鼎的歲熄劍,化作一枚指環飛向他指間。

裴眠雪朝樹上投去一瞥。

白逢君從樹上躍下,神情驚訝:「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得花上幾日時間……我小徒弟這是怎麼了遇上什麼事了怎麼這樣一副打扮暈過去了還是睡過去了」

打裴眠雪帶徒羨魚離開青瑤山不過一個時辰。徒羨魚仍在裴眠雪懷中,一身火紅嫁衣,眼眸深闔。

裴眠雪丟出一個字:「睡。」

往前走了幾步,又說:「等她醒來,我一並說給你們兩人聽。」

白逢君走在裴眠雪身旁,表情變得嚴肅:「她自己都不知道」

「事情算是復雜,但也能說是簡單。」裴眠雪道,「不過青瑤山那狐妖在她體內留了點兒東西,需要清掉。」

「遇上的竟是一頭狐妖」白逢君擰起眉。

「玄境的狐妖,不是什麼大問題。」

「行。」白逢君對自己這個大徒弟一向信任,且那狐妖僅在玄境,不過爾爾,當即止住腳步。他朝山下燈火處投去目光:「城裡的夜市開張了,我去逛逛,你顧好你師妹。」

裴眠雪平平一「嗯」。

「有什麼需要我帶的嗎」白逢君想起在華京時徒羨魚的做法,學著說了一句。

裴眠雪低頭向懷裡的人投去一瞥,回道:「帶些吃食。」

這話讓白逢君驚奇。他步伐一旋,繞到裴眠雪身前,睜著眼睛仔仔細細打量這人一番,道:「哦喲,歲熄君如今轉性了,竟願意吃他人之手做出的東西了」

「自然不是我吃。」

月光照進裴眠雪眼中,他話回得隨意,也冷淡。

「嘁。」白逢君輕哼。

裴眠雪是天歲峰峰主,起居修煉都在自己的道殿裡,眼下亦是要將徒羨魚帶去那處。此間離道殿還有一段路,他是為了知會白逢君一聲才繞道過來。

積雪讓道上的樹影變得笨拙,唯低旋高轉的風獨自輕盈。裴眠雪在風中行了數步,道殿來到麵前。

「峰主,您回來啦!」

道殿門開了,一名十來歲、眉清目秀的劍童從殿中迎出,看見裴眠雪懷裡抱著個人後一愣。

這人顯然是個女子,背對著他,臉埋在裴眠雪身前,長發烏黑如檀,發上簪著一根彎月簪。

她一身紅衣,似極了婚嫁時才會穿的喜服,但衣擺淩亂,打鬥痕跡一眼可見。

……自家峰主這一趟出去,該不會是去搶親了吧劍童震驚到恍惚,杵在原地動也不動,待裴眠雪走過了他才回過神,忙不迭跟上、小心翼翼問:「這位是」

裴眠雪沒回答,吩咐他:「去將漱瓊閣收拾好。」

「是。」劍童停住腳步,向裴眠雪執禮應下。

但裴眠雪旋即改了主意:「不收拾漱瓊閣,去青華峰要個院子整理出來。」

「青華峰那不是新入門弟子待的地方嗎」劍童又是一驚。

裴眠雪兀自往前行。

劍童服侍裴眠雪已有數年,知曉裴眠雪不會回答這樣的問題,又應了一聲:「是峰主,花童這就去辦。」

道殿布置得清雅,一路行來,可見怪石梅花青鬆。

裴眠雪將徒羨魚帶進前廳,安置於最長的那張客榻上,然後從她寬大袖擺中尋出手腕,診她此時的脈。

兩邊腕脈都探過,裴眠雪神情變得古怪。

徒羨魚納了那般多法器入體內,身體竟是一絲變化也無,經脈依然凝澀不通,沒有半點靈力。

裴眠雪從未見過如此之人,垂目凝視她半晌,抬手招來博古架上的一件法器,湊到徒羨魚麵前。

「王二丫,再吃一個」裴眠雪將法器晃了晃。

王二丫深陷夢中,翻了個身,拿後腦勺對他。

兩刻鍾後,花童回稟說青華峰上的院子已收拾妥當。

裴眠雪攜人前往。

那是花童精心挑選出的小院,距離弟子們平日上課的朝光樓、溫習課業查閱典籍的小書閣以及飛行獸驛站都不遠,還臨近湖泊,推窗便見山湖之景。

院落更是青華峰上少有的獨院,唯有一間寢屋,比起別的數人同住的寢舍要舒適許多。

而如花童先前所言,青華峰是寒山派新弟子們的居所,比之其餘各峰更有朝氣,亦更加吵鬧。

裴眠雪帶徒羨魚來時,正好碰上數名弟子醉酒放歌,然後被聞聲而來的戒律堂執事斥責懲罰,罰得哀呼連天。可縱使如此,徒羨魚也沒被吵醒。

不過這人變得不老實了,爪子亂晃,臉在他身上蹭來蹭去,蹭亂自己的頭發不說,還弄開了他的衣領。

她溫度高過了尋常,而他衣料光滑透亮,她似乎在以此……解熱。

裴眠雪直覺不能再放任,將人放到床上後,捏了個訣點到她麵前,然後側開身。

這人在心裡數了三下。

三下之後——

「阿嚏!」徒羨魚猛地打出一個噴嚏。

她驟然醒過來,眼睛大瞪,身體跟著打噴嚏的動作坐起來,神思還未清明,整個人愣愣的。

「感覺如何」裴眠雪倚在床頭柱子上,理好自己的衣襟,看著她後背問道。

斜對麵有燈燭在晃。

徒羨魚呆呆坐了片刻,才記起昏睡之前的事情:狐妖殘血狂暴,山石崩落,大地龜裂。她掉下深坑的同時頭頂還有巨石砸來,氣浪和威壓直接將她沖暈過去。

失去意識前,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現在她還好端端的,看來趙鐵柱出手了。

徒羨魚心存感激,抬抬手,又活動一番腿,確認沒有受傷,回答道:「還行。」就是有些熱,手心裡全是汗。

她以為是久睡的緣故,沒太放在心上,掃視起周圍的情形。

她身處在一間不大的屋室裡,有床有桌有椅有置物架,除了床上有個她、桌上有盞燈外,都空空盪盪。

桌後是窗,透過窗紙往外看,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一個安全之所,但不似客棧,客棧至少會在桌上擺壺茶水。徒羨魚將掌心裡的汗擦到衣袖上,問裴眠雪:「這是哪裡」

「你認為呢」裴眠雪把問題給拋了回去。

這時候還讓人猜嗎?徒羨魚腹誹了一句,再度環顧四周。她感覺出這屋中浮動著的靈氣遠非尋常城鎮可比,聯係起這位「趙鐵柱」師兄透露出的為數不多的信息,猜得一個名字:「寒山派」

「嗯。」裴眠雪抱臂支頜,語帶贊許。

可他這般,倒讓徒羨魚生出懷疑,畢竟——

「你們不讓我走著去寒山派嗎你會這樣好心直接帶我來?不是在開玩笑」徒羨魚連發三問,深諳找鐵柱的麵善心黑,眼神警惕。

裴眠雪冷哼:「我像那種會開玩笑的人」

徒羨魚點頭:「像。」

裴眠雪:「……」

裴眠雪一甩衣袖,坐去桌前。

她的鐵柱師兄似乎生氣了,所以這裡確鑿是寒山派。徒羨魚在心底拖長調子「哎」了一聲,往床邊挪了挪,關心起戰果:「師無涯怎麼樣」

裴眠雪眼眸一轉,靠上椅背:「對他倒是上心。」

「畢竟他長得帥。」徒羨魚輕聲道。

裴眠雪笑起來:「不如送你去西河派你在花間集會上舉動驚人,想來西河派樂意收下你。」

「我問他的情況和我要待在寒山派又不矛盾。」徒羨魚無語低頭,然後抬起頭,把話題切到下一個,「狐妖已經解決了吧我的機緣是不是沒了?」

「死了。餘下的問題待會兒說,你不如先關心一下你的身體。」裴眠雪道。

「我的身體」徒羨魚狐疑地看了自己一圈。她穿的還是先前那套大紅喜服,不過裙擺被撕掉了一截,到處都是皺痕和灰塵,並未缺胳膊斷腿,亦無大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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