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曉風(1 / 2)
徒羨魚睡眠質量一向好,也鮮少做稀奇古怪的夢,眼睛一閉一睜,便迎來第二日。
不過睜眼之後沒立時清醒。迷迷糊糊間,她察覺到睡在腦袋底下的枕頭不是平日裡那個,沒有半分柔軟蓬鬆之感,伸手扌莫了兩下,還有點兒硬,但挺有彈性的,手感很好。她不由又扌莫了扌莫,甚至還用手指頭戳。
「你玩上癮了是吧?」頭頂傳來一道涼幽幽的聲音。
徒羨魚對這聲音甚是熟悉,她每天會聽見無數遍,不過怎麼會這麼近?
不對勁!徒羨魚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腦袋一抬,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
——裴眠雪的眼睛。
「嗯?」徒羨魚目瞪口呆。
她看看裴眠雪,看看自己,又看了圈四周。
這裡是她的臥房,她現在在自己的床上,但床上多了個裴眠雪。不僅如此,他們倆還蓋著同一床被子!
徒羨魚表情變了又變,噌的一下把被子扯過來,翻身縮去牆角,將自己從頭到尾給裹住,隻留一雙眼睛在外麵。
「這是什麼情況,你怎麼在這裡!」徒羨魚完全將裴眠雪置於不軌之徒的位置上,說話擲地有聲。
裴眠雪還是一貫的懶散。他慢吞吞坐起身,理完衣袖,又理起衣襟,但不說話。
徒羨魚沒好氣地伸了條腿出去,踹了這人一腳。
可裴眠雪紋絲不動。
「你變成秤砣了嗎?」徒羨魚嘟囔。
裴眠雪輕笑了聲,倚在床頭牆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王二丫,昨晚是你先動的手。」
「我怎麼動手了?」徒羨魚根本不信,隻覺得這人在說鬼話,可說完之後思緒一轉,想起醒來時裴眠雪被自己壓住當枕頭,又覺得可能性很大了。
但不管是誰先動的手,把鍋甩出去準沒錯。徒羨魚瞪著裴眠雪說道:「就算是我先動的手,你難道逃不開?」
裴眠雪挑眉不語。
「趙鐵柱,這是個嚴肅的問題。」徒羨魚板起臉。
裴眠雪依然不說話。
徒羨魚慢慢向外探出腦袋,輕輕眯起眼睛,一寸一寸往裴眠雪那處挪動,試探問:「趙鐵柱,你不會是故意不走的吧?」
「我為什麼要故意留在這兒?」裴眠雪歪了歪頭,好笑地看著她。
徒羨魚沒有立刻回答。她一邊往裴眠雪那裡挪,一邊絞盡腦汁思考。待靠近了裴眠雪,她抬起手,往裴眠雪身側牆上一撐,直起上半身、居高臨下盯著他的眼睛:「為了報復我。」
「我報復你什麼?」裴眠雪笑著問。
徒羨魚一臉嚴肅:「報復我先對你動手。」
兩人離得很近,連一尺的距離都不到,呼吸近乎糾纏。裴眠雪能清楚地看見徒羨魚臉頰上的細膩絨毛,而如果他往前稍微傾身,就能輕而易舉地弄……
裴眠雪別開目光,伸手將徒羨魚一撈,把人拎下床。
「走了,去修行。」裴眠雪道。
徒羨魚被扼住了後衣領,又是背對裴眠雪,隻能對著空氣張牙舞爪:「還在過年呢!」
「過年?」裴眠雪哼笑,將她拎到院中,衣袖一甩打開院門,「你聽外麵的聲音。」
徒羨魚眨眨眼,凝神細聽。
現在的時辰不過卯時,天光尚未明朗,四野灰蒙蒙。而山間風烈,吹得嗚嗚作響的同時,還吹來了誦讀經文和練劍的聲音。
「聽見了嗎?」裴眠雪在徒羨魚身側問。
「聽見了。」徒羨魚耷拉著腦袋回答。
「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嗎?」裴眠雪又問,笑得和藹可親。
喜歡督促別人修行的惡魔。徒羨魚腹誹。
「哎,一日之計在於晨。」徒羨魚搖頭晃腦,往院門走了兩步又回頭,一扯裴眠雪衣袖,「先給我個清潔術唄。」
裴眠雪抬手捏訣。
徒羨魚就地整理好頭發,神情憂鬱地往外走,這時屋室裡跑出來一個小東西。
它白得跟雪團似的,生著雙湛藍的眼睛,來到徒羨魚腳邊,奶聲奶氣地喚了聲:「喵。」有裴眠雪在,係統沒敢開機,現在是小貓本貓在喚徒羨魚。
徒羨魚蹲下去揉它腦袋,突然間福至心靈,扌莫了扌莫貓的肚皮,抬頭問裴眠雪:「它是不是餓了?」
「一整晚沒吃東西,當然會餓。」裴眠雪低頭瞥了它一眼,低聲說道。
「那我去膳堂給它買條魚。」徒羨魚克製住笑容,認真地說,「等它吃完,我再開始修行。」
她又揉了幾下貓腦袋,把它抱回屋內,再出來時,腳步輕快許多。
裴眠雪哪能看不出這家夥的打算,沒戳破,隻道:「膳堂裡的東西味道太重,貓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