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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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修界,金陽宗。

自從沈禦雪離開後,金陽宗內起了不小的爭端,好在最後有驚無險地被寧不凡壓下去。寧不凡加強了對宗門的管製,不服他的人被他以各種理由調離了金陽宗的權利中心。

這一日寧不凡像往常那般和幾個長老議事,有個弟子慌慌張張地跑來,進門時還給絆了一下,險些摔個狗啃屎,變成連滾帶爬。

寧不凡還沒來得及嗬斥一句不成體統,那弟子就撲到他腳邊,指著門外驚恐道:「宗,宗主,大事不好了,青梧峰的那顆梧桐樹死了!」

大殿上的人不由地一愣,那弟子又道:「我每日都安排人打掃青梧峰,昨日去的人說那棵樹還好好的,今天就沒了……」

弟子咽了口唾沫,不敢去看寧不凡的神色。

青梧峰的這棵梧桐非比尋常,他是沈禦雪入門時親手種下,它的年歲都要趕上金陽宗的歲月,和沈禦雪息息相關。

沈禦雪走時說過請寧不凡好生照料,不曾想一|夜間這棵樹就死了。這實在是太過蹊蹺,讓人不得不產生另一個不好的聯想。

寧不凡身影微晃,他握住手上的浮塵,示意眾人有事稍後再議,身影直接消失在大殿上。

不過幾個呼吸間,寧不凡就出現在青梧峰,扛過暴風雪,扛過歲月的梧桐樹如今乾癟枯瘦,落葉鋪了一地,生機斷絕,高大的樹乾矗立在天地間,讓人想到的不是曾經的生機勃勃,而是鬼影憧憧。

百年老樹有靈,樹死了,是不是種樹的人……

寧不凡不敢再想,他手背上青筋暴起,浮塵被捏的咯吱作響,倘若這不是一件高階法器,恐怕已經碎成灰燼。不安籠罩了寧不凡的內心,他給宗門長老打了聲招呼,立刻動身前往妖族。

長老們目送他離開,麵麵相覷,不安的氣息籠罩在金陽宗上空。

此刻妖族同樣不平靜,經歷了一場生離死別的燕南歸坐在王位上暴跳如雷,手中的茶杯毫不猶豫地砸向大殿上跪著的妖族。茶杯碎裂,被砸的人頭破血流,大氣都不敢喘,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燕南歸一身戾氣,眼神陰鷙,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對勁,精神高度緊繃,像是一頭無能狂怒的野獸。

「我養你們是乾什麼吃的?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師尊不會死,葬仙台下是水域,他是鮫人,水是鮫人的生命,他一定還活著。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們要是辦不到,通通提頭來見!」

燕南歸氣的又砸了一個杯子,這次杯子在妖族麵前裂開,碎瓷片割傷了他的臉,他額上冷汗直冒,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辰少卿坐在一旁,見妖族如此不開竅,連忙喝道:「還不快去,等著你們王請你們嗎?」

妖族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沖出去,在門口不小心和戚蒙撞上。

戚蒙不悅地把人甩開,道:「看著點,沒長眼睛嗎?」

那人不敢多言,頭也不抬的跑了。戚蒙覺得莫名其妙,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仿佛剛才這人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戚蒙走進大殿,腳還沒站穩,迎麵就飛來一個茶杯,幸好他躲的及時才沒落得和剛才那人一樣的下場。可是還不等他慶幸,一股威壓就瞬間籠罩在頭頂上,戚蒙抬頭,正對上燕南歸那雙帶著血色的眼睛。

戚蒙隻覺得是一頭野獸直沖麵門,下一刻就要把他開膛破肚,他連忙跪下,表明來意:「王,逃入永寂森林的人族修士和玄虎一族都已經抓回來了,你看要怎麼處置他們?」

燕南歸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走任何人,永寂森林早已布下天羅地網,戚蒙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所有的人都抓回來。他知道燕南歸心情不好,不敢擅作主張,特意來請示,不想這樣做才是真正的撞在槍口上,

燕南歸冷哼道:「殺人這種事還需要我來教你嗎?一群廢物!」

雖然知道這群人的結局難逃一死,但此刻聽到這話從燕南歸的嘴裡說出來,戚蒙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他不敢多問,連忙告退,卻在出門前被燕南歸叫住。

燕南歸沉默了一會兒,道:「留下玄虎一族。」

戚蒙愣住,沒敢詢問為什麼,隻是在心裡默默地腹誹了一句:「人死了也不是完全沒有用!」

沈禦雪活著時,燕南歸不肯聽他的勸,執意要對玄虎一族出手,現在人死了,燕南歸反而動了惻隱之心。

道門的結局在沈禦雪的身份暴露時就已經注定,燕南歸殺他們毫無障礙,很快王庭外就響起一陣慘叫聲,無數人成了刀下亡魂。

燕南歸坐在王位上,單手撐著額頭,暴怒之後是頹廢和孤獨。辰少卿在一旁默默的陪著他,對他的決定沒有任何的異議,他從來不會阻攔燕南歸殺人,在他看來燕南歸越殘暴對他越有利。

隻是他低估了燕南歸對沈禦雪的執著,他本以為排除了沈禦雪就萬事大吉,結果並非如此。眼看燕南歸周身的氣運隨著沈禦雪的消亡而黯淡,辰少卿有些著急。

他把美味的點心留在最後品嘗,在沒有吃到之前,可不能讓這點心壞掉。

辰少卿起身安撫燕南歸:「你別太擔心,沈長老不是那種會輕易尋死的人,他敢跳一定是有脫身的辦法。」

燕南歸沒有吭聲,薄唇輕抿,下頜緊繃。他心裡明白,沈禦雪早已不是那個能夠無所不能的沈仙君,他受傷後一直很虛弱,隻是他習慣隱忍,從來不會對著別人袒露自己的脆弱。

葬仙台深不見底,他一個元嬰期又能有什麼辦法?

燕南歸心痛的不能呼吸,窒息感快要將他淹沒,他蜷縮在王座上,失去了所有的表達欲。他清楚的意識到,那個陪著他走了很多年的人,再也回不來。

從此以後,他所有的喜怒哀樂都不再有那個人的參與。

辰少卿嘆了口氣,正當他想要勸燕南歸去休息時,一股強大而熟悉的氣息從天際掠來。磅礴的靈壓掃過妖族上空,帶著憤怒和不甘,最後化作殺意,直直地朝著燕南歸射來。

燕南歸沒有反應,辰少卿眼看躲不過去,乾脆張開雙臂做出保護燕南歸的動作,被靈力打了個正著。那股力量陰寒,幾乎要把他的身體凍結,他眼前一黑,險些昏死過去。

「燕南歸,你這個畜生,你對沈禦雪做了什麼?」憤怒的聲音遠遠傳來,寧不凡出現在妖族上空。

妖族以為是敵人,下意識地選擇防禦,被他一浮塵抽飛:「這是我和燕南歸的恩怨,誰敢上前我就殺誰!」

寧不凡不見了往昔的沉穩,那張周正的麵容在此刻猶如地獄走出的修羅,他邁著步子一步步靠近燕南歸,周圍的妖族紛紛避讓。

他偉岸光正的麵具戴的太久,以至於很多人都忘了,他是從古戰場走到如今。

辰少卿壓不住傷勢,順勢倒在燕南歸懷裡,吐出幾口鮮血。燕南歸頓時懊惱不已,如果不是他為了沈禦雪故意不躲開寧不凡的攻擊,辰少卿也不會受傷。

他已經害了一個人,現在又在傷害另一個人,他到底在做什麼?

寧不凡踏進大殿,對眼前的卿卿我我視若無睹,追問道:「沈禦雪呢?」

寧不凡來勢洶洶,雖然沒有確切的消息,但是在氣勢上已經把二人震住。燕南歸心虛之下避開了他的視線,辰少卿壓下自己的傷勢,如實告知沈禦雪的死。

寧不凡愣了愣,在看見梧桐樹枯死時他心裡已經有了猜想,但那種感覺和親耳聽到完全不一樣,他差點沒握住手上的浮塵。

沈禦雪死了!這好像是個玩笑,卻又那麼真實地擺在他的眼前。

寧不凡想笑,可是他的笑比哭還難看,他無法自欺欺人,憤怒道:「燕南歸,我們一開始是怎麼說的?我可以把人給你,但沒讓你要他的命!他到妖族才幾天?你竟然逼死了他!」

寧不凡的心思比燕南歸深沉,他幫燕南歸時,燕南歸唱白臉,他唱|紅臉。

他了解沈禦雪,知道他一旦對燕南歸徹底失望後,絕對不會繼續留在燕南歸身邊,所以他假意配合燕南歸,隻是想讓沈禦雪認清燕南歸不可能回頭的事實。

屆時他必定心灰意冷,想要離開燕南歸,寧不凡正好可以趁此機會施以援手。

雪中送炭遠比錦上添花刻骨銘心,可他萬萬沒想到,他親手把沈禦雪推上了絕路。

燕南歸無話可說,辰少卿勸阻道:「寧不凡,你冷靜點,這個結果我們誰也沒有預料到,你不能一味地把過錯都推到燕師弟身上。」

「他沒預料到,還是你沒預料到?」寧不凡冷聲道:「辰少卿,收起你無辜的把戲,我不吃你這套。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隻要正品死了,贗品就是唯一的真品了,不是嗎?」

寧不凡正在氣頭上,說話多少有點口無遮攔,辰少卿麵色微變,暗暗地瞪了他一眼。

燕南歸聽的雲裡霧裡,好在他此刻正沉寂在悲傷中,沒有去深究寧不凡這句話的深意。

「師兄也是一片好心,你何必咄咄逼人?你當初把他推出來的時候不也沒顧他的死活,你現在又跑出來充什麼好人?」燕南歸不忍辰少卿再受委屈,他起身把人護在身後,站在高位上和寧不凡對峙。

他們一樣心懷不軌,誰也別埋汰誰!

寧不凡哽住,他看向辰少卿,覺得自己起碼在另一件事上比燕南歸強。他有理由憎恨沈禦雪,對他的遭遇落井下石,但燕南歸沒有。

燕南歸魚目混珠,瞎了狗眼,等到紙包不住火後,有他哭的時候。

寧不凡深吸口氣,不想繼續在這裡和燕南歸糾結是誰的責任,他要去葬仙台尋找沈禦雪的屍骸。

沈禦雪是金陽宗的人,死後應該魂歸金陽宗,而不是留在妖族。

寧不凡甩袖就走,燕南歸看了眼他離開的方向,突然間福至心靈,猜到寧不凡的打算。他丟下辰少卿,想也不想地沖出去攔下寧不凡:「你想做什麼?」

寧不凡瞥了他一眼:「滾開,你不配!」

不配二字仿佛是不能觸碰的雷區,江雲野死前的憐憫和嘲諷還在腦海裡揮之不去,燕南歸瞬間火冒三丈,直接抽刀道:「閉嘴。」

話音剛落,忽然一陣地動山搖,天地風雲突變,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寧不凡以為是他動怒,卻看見他也是一愣,詫異地抬頭看向蒼穹。

下修界的天在這一刻急劇變化,很快就伸手不見五指,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上的動作,飛到開闊之地四處查看。

天地相連,恍若混沌之初,空氣中的靈力變得狂暴,充斥著濃鬱的火屬性,一股恐怖的威壓從地底散發出來,不管是人族還是妖族,紛紛生出頂禮膜拜的沖動。

他們無端恐懼,不由自主地跪下去,不管靈力多麼深厚都不能阻擋這股睥睨天下的力量。

妖族中,羽族的感受尤為的深切,他們動彈不得,即便是燕南歸也被死死地壓|在地上。

那一刻,天地是這神秘力量的主宰,如果它有意誌,仿佛隻要他動一下手指,整個下修界就會灰飛煙滅。

黑暗和威壓持續了很長的時間,隨著空氣中那股炙熱火元素的不斷膨脹,一團耀眼的紅光穿透這夜色,從地底深處直上雲霄。

隨後一聲嘹亮的鳥鳴響徹天地,有人悄悄抬頭,隻見遙遠的天際飛出一隻巨大的火鳥,它全身赤紅,振翅一揮,天地為之顫|抖,漂亮的羽翼拖在身後,優美飄逸。

火鳥直沖雲霄,紅光席卷蒼穹,銀色的閃電落在火鳥周圍,卻被洶湧澎湃的火海吞噬。火鳥振翅,又是一聲鳴叫,聲音清澈悅耳,有種讓人心靈洗滌的魔力。

空中的烏雲逐漸散去,空氣中狂躁的火元素也緩慢地安靜下來,天光重回大地,那隻鳥飛入雲霄不見了蹤影。

等籠罩下修界的威壓散去,所有人才敢起身。他們仰望蒼穹,後知後覺地發現發生變故的方向是無盡之地。

一瞬間,一個荒唐的念頭不約而同地浮現在眾人的腦海中。

下修界的不盡之地隻有一樣東西,那就是陵光帝君化身的不盡火,剛才的那隻鳥……

仿佛是驗證眾人的猜測,在短暫的吃驚後,一道蒼老渾厚的聲音出現在下修界上空:「恭迎陵光帝君復位,上下修界三日內不得造下殺業!違者,殺!」

聲音剛落,凡大陸生靈,不論身在何地,手背上都浮現一個赤色的火焰標記,預示著這是大道的約束。

天地間能成道者少之又少,朱雀的身份毋庸置疑。

剛經歷了一場威壓的眾人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遭遇了什麼,癱倒在地。

「這就是帝君的力量嗎?」燕南歸仰望蒼穹,羽族對朱雀的敬畏是血脈上的壓製,他渾身戰栗,早已忘了自己身在何方,被這樣恐怖的參差挑起了野心。

寧不凡身為人族,沒有燕南歸那樣的感受,他看著蒼穹中褪|去的力量,覺得朱雀復活的有點蹊蹺。他當初可是魂飛魄散,怎麼還能活過來?

大殿內,辰少卿癱坐在地上,麵色慘白,眼神裡寫滿了恐懼和不可思議。

陵光帝君竟然復活了,他竟然復活了!可是在辰少卿前世的記憶裡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這種事。陵光帝君是扼製魔族的封印,他活過來了,封印會變成什麼樣?

辰少卿被這巨大的變故打亂了計劃,丹田內的靈力一片混亂,直接昏死過去。

上修界,朱雀部落。

霧氣氤氳的仙池靈力充沛,兩側繁花似錦,樓台亭閣依山而建,高大的古樹遮天蔽日。拂開遮目的雲霧,可見仙池中有兩道重疊的身影,

其中一人背靠著石壁,長發披散,身上縈繞著濃鬱的火元素。另一個靠在他身上,雙目緊閉,柔韌的月要身以下是一條飄逸優雅的魚尾,鱗片在水中稍顯黯淡,顯然狀況不佳。

仙池中的靈力不斷地沖刷沈禦雪的身體,可他意識不清,沒有辦法自行吸收這股力量,唯有等身後的人把這些力量逐一分化,一點點融入他的體內,修復他破損的經脈和千瘡百孔的丹田。

這樣的修復已經不是第一次,隻是效果越來越微,而沈禦雪也沒有清醒的跡象。

摟著他的人沒有失去耐心,哪怕討厭那種濕漉漉的感覺,還是堅持帶著沈禦雪在水中修養。

安靜的仙池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大步而來,在三丈外停下,恭敬道:「師尊,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

仙池中,男人回眸,揮出一道水刃:「退下。」

傳信的人躲開他的攻擊,眨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男人抱著沈禦雪從水中起身,靈力覆蓋在他身上,化作一身紅衣。沈禦雪出了水麵就恢復了人身,赤|裸的肌膚雪白細膩。男人拿過衣裳,仔仔細細地替他穿好,邊邊角角都整理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苟。

他帶著人進了仙池旁的小樓,把他放在床榻上,給他蓋好被子,目光在他蒼白的容顏上頓了頓,轉身離去。

上修界的妖族以四個帝君為首,分為四個部落,其中朱雀部落生活的全部是羽族。在這些羽族中,青鳥一族擅長打探各種消息,平日裡還會幫上修界的各大勢力跑跑腿,換取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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