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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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車狂奔過街道,漸起一地的塵土。

周圍的抱怨又重了幾分。

「我們這城主可真是一日不如一日,收的愛寵也是一個不如一個。」

「誰說不是呢?自從這個愛寵入了城主府,那天不來這一出?運氣好躲開了,運氣不好那車輪從身上滾過,不死也是半條命。」

「車輪子滾過你們就偷著笑吧,我聽說昨天有個年紀大的老婆子沒躲開,拉車的妖獸直接把人給咬了,斷胳膊斷腿一地都是,家人去收拾的時候,屍骨都沒拚齊,慘哦!」

「什麼?竟然還有這事?」

人群習慣了這樣的麻煩,獸車走了他們各自散開,圍在一起討論起城裡的八卦。

江雲野維持擁抱的姿勢沒有及時鬆開,沈禦雪也沒推他,兩個人側耳聽那些人談論城主府。

聽起來這個城主並不怎麼樣,甚至稱得上是昏聵。他喜好美色,帶進城主府的美人成群,不分男女。

城裡的百姓用愛寵來稱呼那些人,多少帶了點羞辱的意思,在他們看來,這些人也不過是伺候城主的奴才,隻不過爬上|床得了幾分寵愛,就在城裡揚武揚威起來。

「這不就是仗勢欺人?」沈禦雪為這些城民感到不平。

「是狗仗人勢。」江雲野認真地糾正,低頭看著沈禦雪。

二人對視一眼,猛然驚覺眼下這個姿勢過於曖|昧。

江雲野連忙鬆開手,尷尬道:「抱歉,剛才人太多了。」

他不想那些人靠近沈禦雪,下意識地就把沈禦雪護在懷裡,手上還殘留沈禦雪月要身的柔韌觸感,他的臉更熱了。

沈禦雪輕咳一聲道:「沒事,我們先去居酒巷。」

知道江雲野就是陸焰,沈禦雪矛盾的感情歸於一人,對於江雲野的親近並不抵觸。

居酒巷巷如其名,地方不大卻是個產酒的好地方,剛踏進這裡,就聞到酒香四溢。江雲野好酒,這一刻仿佛到了聖地,他的神情有些微妙,仔細分辨空氣中的酒味,目露精光。

瓊花釀,一醉仙,滿江紅,惹紅妝……

還沒開始喝,光憑氣味江雲野就分辨出好幾種美酒,這條巷子不簡單。

沈禦雪反倒有些不適,揉了揉鼻子,想看看四周有沒有沈弋留下的其他線索。

「你這個瓜娃子,你到底會不會釀酒?你不要糟蹋我的藥材,不要糟蹋我的花,你煩不煩哦!」

沈禦雪還沒認真尋找,熟悉的聲音就鑽入耳朵。

「你真的是個瓜娃子,你放鬥,你不要動。」海黎幾乎是氣急敗壞,不用看沈禦雪都能感覺到他在抓狂。

江雲野自然也聽到了這聲音,他看向沈禦雪,無聲道:「海黎?」

沈禦雪說過這些人的特征,他都記得。

「海長老,你不要著急,實在不行我再去找點材料。」

另一道打圓場的聲音也很熟悉,是朱管事。

他們竟然都在這裡,沈禦雪有些驚訝。他循著聲音找到院子,輕敲院門。

院子裡的聲音戛然而止,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海黎道:「瓜娃子去開門,看哈是那個。」

院內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不情不願地過來開門。

沈禦雪和江雲野站在屋簷下,開門的人本是漫不經心,瞧見是沈禦雪後,眸光一亮,迫不及待地撲上來道:「哥哥。」

沈弋很開心,他把沈禦雪拉進屋,從頭到尾無視了一旁的江雲野。

哪怕知道沈弋是弟弟,江雲野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沈弋摟著沈禦雪的手。

沈禦雪摘下麵具,道:「你就這樣撲過來,不怕認錯人?」

沈弋道:「哥哥太小瞧我了,關於哥哥的一切我看一遍就記著了。而且這張麵具戴在哥哥臉上也擋不住哥哥的風華,不像某些人……」

沈弋意有所指,正摘麵具的江雲野一頓,心中默念這是沈禦雪的弟弟,是弟弟,不能懟。

他保持微笑,不說話還是很像陸焰。

屋子裡的人見來的是沈禦雪和『陸焰』,頓時笑上眉梢,院子裡的愁雲都稍稍消散了一點。

「小魚兒,你咋過才來哦?我等你等得花兒都要謝咯。」海黎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坐在躺椅上,平日紮成辮子的白胡子亂糟糟的,兩條白眉毛一邊被火燎了半截,有些焦糊。

朱管事立在一旁,大肚子瘦了一圈,客氣道:「陵光帝君和沈少君可是路上遇到了麻煩事?這一別半月,讓人不禁有些擔憂。」

院子裡亂糟糟的,桌椅板凳雜亂地扔在一旁,上麵曬著一些藥材和花草。除此以外還有幾桶酒糟,一個小型的酒坊。

大家的精神狀態都不好,看樣子遭罪不少。

朱管事的話讓沈禦雪有些驚訝,道:「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嗎?」

他不過是在幻境裡走了一遭,竟然過去了那麼久。

沈弋暗暗甩了朱管事一記眼刀,找出一把椅子擦乾淨給沈禦雪坐,笑盈盈道:「是挺久的,哥哥沒有感覺嗎?」

沈禦雪搖頭,把他和江雲野的遭遇簡略地提了提,當然他沒說陸焰分魂的事,所以在大家眼前的還是那個陸焰。

聽到幻境,院子裡的三人都來了勁,沈弋悄悄地給沈禦雪探脈,確定他的身體沒有異樣才鬆了口氣。

他給沈禦雪解釋道:「我們三個人也被傳送到了不同的地方,但很快我們就在這城裡碰頭了,並沒有遇見哥哥說的幻境。」

顯然這個幻境是因人而異,而且就目前的發展而言,看不出有何特別之處,沒有危險也沒有機遇。

哦,除了陸焰分魂了。

朱管事走南闖北也沒聽過這樣奇怪的事,想了想沒有多言,低頭撿練藥材。

沈禦雪看著一地狼藉,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看起來不太好。」

沈弋嘴角微抽,道:「釀酒。」

居酒巷是釀酒的地方,他們住在這裡,按照這裡的規矩也得釀酒。而且再過幾日就是品酒大會,必須拿出一壇酒去鬥酒。

「這個城很奇怪。」沈弋想了想,把他們的遭遇給沈禦雪提了一遍。

他們的進城程序和沈禦雪二人沒有什麼兩樣,都是交一塊靈石,不同的是他們進城沒有投靠之地,守城的士兵會多給他們一張紙,上麵寫著他們落腳的地方,對應的是需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的任務,這樣才能拿到居住的資格,不用擔心被驅逐。

起初他們三人沒有當回事,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逐漸感覺到體內靈力在流失,似乎這是他們不合作的懲罰。

他們當然也想過離開,可是出不去了。明明城門口近在咫尺,走進去就會回到居酒巷。

他們意識到隻有完成任務他們才能恢復自由之身,可他們三個人都不會釀酒,幸好左鄰右舍和善,熱心地給他們提供幫助,但他們做出來的酒就是差點意思,用鄰舍的話來說,是進不去鬥酒大會。

好在開始任務後,他們的靈力逐漸恢復,不至於沒有自保的能力。

在這釀酒的時間裡,沈弋也扌莫清楚了這個城的規律。初次進入的人沒有投靠之地需要完成任務才能自由,但如果初次進入有人投靠,這個規則就不存在。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請能夠出城的鄰舍幫他貼了一張尋人的紙,有這東西,就相當於邀請函,能讓沈禦雪他們無恙。

沈禦雪想到他畫的那條魚和那根羽毛,心道這城也很通情達理,就這還能分辨出來。

「哥哥,是我沒用,你要是能走就走吧。」沈弋淚眼汪汪地蹲在沈禦雪腳邊,看得出來他很受打擊。

朱管事苦笑一聲,海黎也沒有打理胡子的心情。

沈禦雪見他們如此沮喪,道:「別急,我們也來幫忙。」

沈弋握住沈禦雪的手,正要說不用哥哥操勞,就聽見江雲野道:「這酒差了火候,配比也不對。」

眾人不約而同地看過去,江雲野正站在他們釀好的一壇酒旁邊,用碗盛了一點品嘗。

沈弋拉著沈禦雪交換情報時,他已經把這個院子的酒坊轉了一圈,巷子裡酒香四溢,這個院子卻很淡。

朱管事有些欣喜,道:「帝君會釀酒?」

江雲野遲疑地看向沈禦雪,他不清楚陸焰會不會釀酒,要是回答是,會不會給沈禦雪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師尊平日就擅品酒,釀酒一事可以試試。」

陸焰也喜歡喝酒,這點和江雲野一樣。

朱管事大喜過望:「太好了,我們能完成任務了。」

沈弋看著江雲野,挑了挑眉,這人的反應有點不對勁。不過他哥哥比他了解,既然哥哥沒覺得異常,大概是他多心了吧。

沈弋客氣道:「既然帝君有這個本事,那就拜托帝君了。」

說完站起身,拉起沈禦雪:「哥哥風|塵仆仆趕來,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去我房中休息片刻。等下讓朱管事給你們買新的被褥回來,我們還得在這裡呆很久呢。」

江雲野:「……」

我們一起來的,我就不是風|塵仆仆?

朱管事:「……」

朱管事扌莫了扌莫自己的肚子,心有餘悸地看了沈弋一眼,不禁肉痛。他這身膘不是因為釀酒瘦的,全是被沈弋宰的,真是一刀又一刀,毫不留情。

海黎在躺椅上翻了個身,道:「用不了兩床,一床就夠了,我們院子裡隻剩一張床了。」

沈弋喜上眉梢,道:「那就不用了,哥哥跟我睡。」

江雲野:「……」

更過分了好吧!

江雲野放下酒碗,大步上前,握住沈禦雪的手腕,直接把人拉進懷裡。他看著不悅的沈弋,剛被被堵的心情瞬間舒暢,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總插手。」

沈弋目光不善,院子裡的氣溫驟降,朱管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說去買被褥,馬上腳底抹油溜的沒影。

海黎看了一眼,也很乾脆地躺著,閉上眼道:「我睡著了,啥子都不曉得。」

沈弋意識到自己失態,很快換上可憐兮兮的神情:「哥哥,我想和你睡。我們兄弟二人分開了幾百年,現在好不容易重逢,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想和你聊聊家裡那些小家夥的趣事。」

沈禦雪有些動容,江雲野沒有鬆手,不甘示弱道:「我和你哥哥也是久別重逢,我也有很多話想和他說。你這個做弟弟的如此善解人意,自然不會和我爭,對吧?」

沈弋一哽,這是用他的矛來擊他的盾,讓他無話可說。

「你們要不要問哈小魚兒的意思安?」說著睡著了的海黎不知何時坐起來,捧著瓜子吃的津津有味。

江雲野和沈弋同時看向沈禦雪,他們都在想他會怎麼選擇。

沈禦雪示意江雲野鬆手,沈弋不禁笑了起來,江雲野有些失落,果然在人前,沈禦雪會選擇避嫌。

沈禦雪道:「我喜歡一個人睡,既然你們都有話想說,那就委屈你們睡一起了。」

沈弋的笑僵住了,江雲野的失落也僵住了。沈禦雪這個辦法把自己摘了個乾淨,留著他們彼此相互惡心。

如果是陸焰的記憶站在這裡,沈禦雪當然不會做出這種決定,可現在主導的是江雲野的記憶,他這個小公子遊戲人間,太過穩重就沒有樂趣了。

海黎捧著瓜子,笑道:「今天這個瓜子就是有味道,好吃。」

沈弋心裡不爽,但他不會違背沈禦雪的決定,隻好出門去找朱管事,準備再宰一筆。這種時候,隻有買買買能讓他高興了。

大街上的朱管事不由地打了個冷顫,他覺得又要有不幸的事降臨在自己頭上。

院子裡,海黎收拾收拾自己的瓜子殼,搬上躺椅,這回才是真正的去睡了,留下沈禦雪和江雲野站在院中。

江雲野撓了撓頭,道:「我剛才是不是不太像陸焰?他應該不會像我這樣。」

江雲野知道自己又沖動了,但是沈弋先挑釁的:「陵光帝君在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嗎?他好像不太喜歡我們。」

在沈禦雪的事情上,江雲野的直覺很好。沈弋隱藏了自己的敵意,但他的一言一行無不在排擠陸焰。

「這個孩子可能有些想岔了,我今晚找他聊聊。」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沈禦雪一開始用行動證明他會站陸焰,但似乎對於沈弋而言毫無效果。

他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錯,需要問一問才行。

江雲野想了想沒在糾結這件事,轉而問起另一件事:「今晚你真讓我和他睡?你不怕我們打起來嗎?」

沈禦雪道:「不怕,因為今晚你一個人睡。」

沈弋又痛宰了朱管事一筆,回來的時候春風滿麵。朱管事就不一樣了,他走路是飄的,手還在抖。他身為天地無極的海上負責人,有錢是真有錢,但他摳門也是真的摳門。

早知道登島會遇見沈弋這個煞星,他寧願在船上海島周邊一日遊。

院子裡沒有點燈,大家都已經休息就寢。沈弋抱著被子給沈禦雪送去,但他的屋子沒人,倒是隔壁浴室有聲音。

沈弋以為是他在沐浴,鋪好被子就出來了。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向自己的房間,推門就看見床上有個人影,以為是江雲野,不客氣道:「你睡了小爺的床,小爺睡哪兒?」

床上人影微動,起身道:「沈弋,是我。」

沈弋一愣,直接撲到床邊,看著床上的人,激動道:「哥哥……」話剛出口,想到剛才的話,麵色微僵,連忙解釋道:「哥哥,我不知道床上的人是你,我平日很溫柔的,我……」

沈禦雪抬手落在沈弋頭頂,扌莫著他柔|軟的頭發道:「不用解釋,不管你是什麼樣,隻要你平安喜樂,無災無病,那就可以了。」

沈弋鼻子一酸,上|床撲進沈禦雪的懷抱:「我就知道哥哥更在乎我。」

沈弋說完想起了什麼,暗暗咬牙:「便宜了姓陸的。」

因為沈禦雪說要一個人睡,沈弋給他挑了最好的被褥,現在躺在裡麵的人變成了江雲野。不過沒關係,他有哥哥,哥哥才是最好的。

沈禦雪聽見沈弋低語,思忖道:「沈弋,你為什麼不喜歡陵光帝君?」

沈弋身體微僵,剛要辯駁,沈禦雪又道:「不要騙我。」

沈弋頓時泄了氣,悶聲道:「他傷了你的心,他讓你孤苦伶仃數百年。他是無愧天下,可他有愧於你,我不喜歡他。」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點點點點好奇,你們為啥會覺得江雲野是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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