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1 / 2)
妖族定的良辰吉時在黃昏,但眼下這個局麵,別說是妖族,就是前來參加喜宴的眾人都覺得可能等不到黃昏了。
墨澤對燕南歸有多好呢?
墨澤可以為了燕南歸不顧自身安危,假扮他淪落妖族做鬱京的人質,不管鬱京如何折磨他,他都沒有泄露燕南歸的身份和行蹤。
除了是因為忠誠,還是因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
可終究是燕南歸對不住他,從燕南歸默許辰少卿給他下藥,合力謀害沈禦雪那一刻起,他們的情意就走到盡頭了。
墨澤不單單是因為喜歡沈禦雪才和燕南歸決裂,更重要的是他意識到燕南歸變了,在他眼前的不再是他當初拚命要救的人。
昔日交情過命的兄弟,今日都給這門親事增加幾分血色,之後再有什麼變故,想來都不會有人感到驚訝。
血淋淋的人頭妖族不敢收,更不敢扔,隻能在心裡默默地祈禱之後不要再出幺蛾子。
墨澤和周圍的人群格格不入,他自己找了個無人的位置坐下,妖族連忙給他送來酒水。
姍姍來遲的寧不凡往李清柚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便走向墨澤。李清柚瞧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之前孟昊軒在霓裳閣說過,這場親事他會到場,因為有恩怨要和燕南歸清算。
但沒想到此刻到的人竟然是寧不凡,而且他身為宗主,獨身而來,身邊連個多餘的人都沒有,這不太對勁。
李清柚多留了個心眼,讓大家小心行事。
好在墨澤之後沒再出大亂子,妖族的人膽戰心驚地熬到吉時。
妖族結契要比人間少一些繁文縟節,沒有迎親之說,到了吉時,妖王用紅綢緞牽出妖後,在百妖和賓客之下三拜成契。
禮官今天受到太多的驚嚇,眼看黃昏將至,就連忙催著辦事。百鳥一展歌喉,聲音委婉動人。
賓客落座,沈禦雪和陸焰混在最不起眼的一張桌子上,周圍都是些小勢力,前來湊個熱鬧,和他們攀談時帶了幾分打量的意思,沈禦雪說他們是散修,對方這才作罷。
陸焰聽見百鳥的歌聲,暗中釋放出靈壓,那些鳥兒的聲音戛然而止,就在眾人詫異,以為又要出岔子時,鳥兒們再度歌唱。
隻是這一次,它們的聲音不再歡快喜悅,反而哀鳴長絕,聽的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唱的……」
眾人神色各異,就是妖族也不能昧著良心說一聲好聽,他們不得已驅散了百鳥,滿堂賓客這下不但在竊竊私語,還有人直接笑出聲。
荒唐事一樁接一樁,他們已經是在看笑話了。
妖族麵上無光,直接進入結契的環節。前去催促的妖族在前帶路,燕南歸手上牽著紅綢,另一端在辰少卿的身上。
辰少卿不是女子,沒有蓋頭,穿著和燕南歸一樣的喜服,容貌一覽無餘。眾人瞧著他們緩緩走來,目光落在辰少卿的身上,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
今日成親,燕南歸麵上不見喜色,眾人覺得奇怪,此刻見了辰少卿,這種怪異有了解釋。
身為金陽宗的弟子,後來又被寧不凡除名,可以說辰少卿在仙門不算無名之輩。在場見過他的人不少,但是此刻這些人卻有些不敢認。
辰少卿鬢有霜色,模樣看起來比之從前老了十餘歲,喜服穿在身上也蓋不住他的暮沉之氣。他衰老的太快,甚至有些不正常。
喜宴上一時鴉雀無聲,熒惑看向辰少卿,那雙紫色的眸子變得格外妖異。
禮官巴不得所有人都安安靜靜,他念了一段祭文,語速快的都不管下麵的人聽沒聽清,他現在隻想快點跳過這些直接拜堂。
辰少卿察覺到禮官的慌亂,他剛才也聽見了這邊的動靜,目光掃過眼前的這些人,一個個麵帶譏笑,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辰少卿攏在袖中的手不由地握緊,他安慰自己沒關係,隻要結契成功,他就能恢復原樣,到時候這些人怎麼看又有什麼關係?
想到自己現在的模樣,辰少卿心裡一痛,眼神怨毒。他怎麼也沒想到,在他竊運的關頭,燕南歸竟然清醒過來,他的反抗導致反噬。
辰少卿受了傷,隻有結契後重新雙修,他才能恢復。他利用自己的傷勢讓燕南歸心生同情,答應娶他。
雖然他的目的達到了,但不知為何,燕南歸對他不如當初,沉默而冷淡。
禮官說完祭文心裡鬆了口氣,接下來的流程就簡單了,他揚起下巴,拉長聲音道:「新人入場,一拜天地……」
燕南歸和辰少卿正要拜,一直側對著他們的墨澤道:「慢。」
他話剛出口,新人硬生生止住自己的動作,禮官雙目圓睜,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眾人的視線在這一刻轉向墨澤,燕南歸愣了愣,陰鷙的神色裡多了一抹喜色。他沒有惱怒墨澤打斷拜堂,反而高興他肯在自己成親這日回來。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燕南歸看著墨澤,這一刻他的喜悅才是發自內心。
可是墨澤很冷靜,他本來就做不出表情,倒也不用燕南歸去猜他此刻的心情。
「有件事想要問個明白,等我問清楚,你還願意娶眼前這個人,我不會阻攔。」墨澤起身看向辰少卿,周圍的人也豎起耳朵,等著看戲。
燕南歸站在辰少卿身側,他感受到辰少卿求救的眼神,維護道:「有事不能之後再說?」
墨澤搖頭:「他要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此刻問又能怎樣?」
禮官在旁弱弱道:「吉時不等人……」
這確實是個很好的理由,比任何話都有說服力。但墨澤鐵了心要問,他看了禮官一眼,道:「這還得感謝你幫我節省時間。」
禮官被哽住了,臉色漲紅,默默地不說話了。
燕南歸眉頭微蹙,他意識到墨澤前來並非是為他高興。他環顧四周,看見了墨澤送來的人頭。血汙遮臉,看不清容貌,死的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個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