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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接近正午的時節，微涼的風也在日光下染上了幾分暖意。在麵麵相對的距離下迎著明朗的日光、甚至能看清對方上麵容上稚嫩未退的那層蒙蒙青澀的纖毫。
羽生故作嘆息的望著由紀，由紀一臉氣惱的瞪著他。
方才有點無措的歉疚已經在他的吐槽裡飛沒了，而這次的情形又區別於以往的笑鬧——具體區別在哪裡她說不上來，隻是不穩的氣息讓眸光也算不得堅定，伴著惱怒的瞪視還有一層緋色從脖頸漫上了耳尖。
並不完全是氣的。
羽生伸手撓了撓被發絲的拂動瘙癢了的臉頰，刻意與她相對的、神色中故意透出了幾分無辜。
她會向他要紐扣是以前從未設想過的，一直以來的距離畢竟太近了，同一所冰場上為追求「最受矚目之人」而存在著的競爭蓋過了青春期該有的悸動。
他看不見少女開始盛放的美好，當然也不會因為同她相對親近的距離而興奮。硬要說的話，大概能在每次練習中心照不宣的「跳躍比賽」中贏過她的話，會更讓他開心吧。
可近日裡有上野一輝頻繁的念叨，索要紐扣也是一直以來都為人熟知的與戀情相關的中二儀式。
羽生也是在方才才恍然大悟——
喔，原來。除了暗暗較勁的幼馴染設定，他還是可以跟她有感情線的。
他站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茫然的想，有沒有那麼一丁點的可能性，她主動跟他要紐扣，不完全是為了戲弄人，而是真的有幾分喜歡他呢？
是被媒體戲稱為「幼馴染」的存在，朝夕相對的相處下他原本就對她有著自然而然的好感。
但是這就是喜歡嗎？
十五歲的少年甚至還想不清楚喜歡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如果假設真的成立他又該怎麼辦。
但是放任她就這麼走掉也是不行的，不論她是否是真的在意，就這麼不管的話再在冰場上碰麵都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了！
所以他還是追下來了，還是把紐扣拽下來遞給她了。
而此時在日光下清晰相對，少女細致的眉目在繃起的神色下淩厲了起來，微紅的兩頰確實折損了幾分壓迫感，冷淡的語氣卻仍是他熟悉的口口勿。
「……怎麼，你要對我說教嗎？」
羽生：「………………」
果然、先前疑心她是不是有些喜歡他的想法實在是太自信了。
她根本就不是會主動喜歡誰的性格吧？！
哪有女生在麵對喜歡的人的時候是這樣的！
「沒有啊。」羽生有些釋然又有些失落，他當然也不是什麼綿軟的性格。確認了現實之後少年眨了眨眼，擺出了更加無辜的神色開始了反擊。
「確實是由紀你想要紐扣的吧？但是現在不肯接的人也是你啊。」
「說著我可是前輩啊，就讓我來幫忙完成儀式吧。不論怎麼說這種事很突然吧？但是作為前輩一點耐心都沒有，就那麼乾脆的走掉了。」
同一所中學、同一所冰場下相處了這麼久，羽生很清楚怎麼懟她突如其來的壞脾氣。
首先要保持著無害的形象讓她沒有辦法乾脆發火，再用清晰的道理跟她據理力爭，兩者最好簡單結合一下，穩穩站定在所謂受害者的立場，並迅速做出結論。
「而且後輩追下來之後也不肯接。果然就是這樣，是任性的前輩吧。」
視線裡由紀的臉肉眼可見的更紅了，凝起的氣場在程序正確的輸出下不情不願的泄了氣，隻還勉強提著一點、正努力掩飾著社死的尷尬。
羽生愉快的再接再厲，「已經拽下來的紐扣明明沒有辦法收回了，但是任性的前輩還是一直不肯接呢。」
小小的紐扣被他握在掌心拋了拋，被懟的無話可說的少女默然了兩秒後伸手。
「好了，給我。」
「嗯？那個儀式是這樣的流程嗎？好像還要說點什麼話才對吧？」占據了上風的羽生下意識還想皮兩下，他捏著嗓音歡快的學，「應該是請把月匈前的紐扣交給我吧、會一生為你應援之類的話吧？」
由紀的眼神重新變得冰冷。
羽生幾乎是一秒收斂了神色。他換了種皮法神色恭敬的托著那枚紐扣遞過去，拉過她的手打開掌心小心的放入、還煞有介事的捧住她的手拜托了一下。
「是，交給你了，前輩。」
由紀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是一直以來的同伴，劍拔弩張的氣氛本就大都是裝出來的，沒有幾分真情實感。
他是不會真的不來追她，不會因為這件事真的同她生氣。就算是一時氣不過，也總能和好的。
——這樣的認知已經在日復一日的相處裡變成了潛意識，變成了底線。所以本就任性的性格會在他麵前更加放縱肆意，同時也能真正的一笑而過。
「現在還沒有喜歡的女生嗎？沒有的話我就收下了。」
羽生無奈的軟著眉目應聲，「是、是，沒有，收下吧。」
紐扣的事情告一段落後又換她又神情生動的八卦起來，「居然真的沒有嗎？追求者也是有的吧？我之前還聽說三組的一個女生喜歡你，名字大概是……花音？還是奈緒？」
換來忍無可忍的吐槽，「三組根本沒有叫花音還是奈緒的女生吧？！」
「……是嗎？」
「硬要說的話一組有一個叫奈緒的……佐藤奈緒，大概是這個名字。」她說的事情於他根本沒什麼實感，羽生權當做一個話題陪她認真回憶。
由紀馬上篤定的說，「那就是她了！」
「……餵，你可靠一點啊。」
「有什麼啊。」這種話題她倒是熟悉的很，還能漫不經心的向他傳遞感情觀，「總之喜歡你的你不一定要喜歡，隻是多一種選擇而已。」
「啊、是。」他沒好氣的說，「前輩真是經驗豐富。」
他還在故意口口聲聲的用前輩叫她，明明在取得了世錦賽青少年組的冠軍之後，他也可以選擇在今年升組了。不過嚴格來說早一年升組確實能算是前輩，羽生氣惱的想，她一定會緊緊抓住這點暗自得意的。
散落在班內的應援信還沒有收拾好，他帶著她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比起戀愛不是訓練的事情更重要嗎？我可不想被丟下很久。」
星野由紀其實是有些愛炫耀的性格，但是她投身競技體育是喜歡奪得勝利的喜悅、喜歡站在巔峰的快感，這樣的經歷和追求放在同齡人之中實在太稀少了。連共鳴都做不到的話就算是炫耀也隻能得到淺薄的誇贊罷了，他們無法體會動作的難度係數有多大，更無從窺見她因此而付出的艱辛。
總之觸手可及的、隻有羽生結弦。
所以被他這麼說讓她有很矜持的得意，少女眉目平淡的頷首，緊接著卻又見他猶豫了一下，有些好奇又有些期待的望過來。
「不過由紀你……有考慮過自己的理想型嗎？」
雖然已經簡單的了解了她要紐扣大概無關風月，現在他自己也確實沒有想要戀愛的情緒之類的……但是或多或少還是會有幾分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