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假倭後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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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謙益微微一笑:「我不過是問你們在席間說過什麼話。你二人為何如此心急?就說陳宗裕自盡和你們無關?莫非你二人真與此有關,否則何以心虛如此?」

彭雯額頭出現冷汗,他感覺自己兩人越辯越糟,本來沒什麼嫌疑,反而越說越把自己的嫌疑加大了。

這錢謙益輕描淡寫,和顏悅色,怎麼就把他們引到套子裡去了?

錢謙益見他們這個情狀,知道已經戳中這兩人軟肋,便趁熱打鐵:

「還有,你們既然在這席間絲毫沒有提及對新政苛稅的抱怨,此後與陳宗裕也沒有再見過麵。那又何以斷定,陳宗裕自盡是因為新政稅收逼勒太過?難道你們比陳宗裕的家人更了解內情?」

彭雯聽到這話,連忙說道:

「這正是陳宗裕家人所說。我等雖然此後再未和陳宗裕見麵,他死後卻去他家中吊唁。見過他家人。」

錢謙益哦了一聲,目光炯炯問道:

「哪個家人?」

彭雯對這個問題卻遲疑了片刻,隨後才說道:

「是,是他夫人。」

這個一閃而過的遲疑之色,卻沒逃過錢謙益的眼睛。

他微笑道:

「看來舒章和陳夫人倒是很熟悉啊?」

舒章是彭雯的字。

彭雯臉上頓時出現驚恐之色,連忙搖頭道:

「牧齋公,這是說的什麼話?我等去陳家吊唁,乃是大眾齊去,那陳夫人與我等見麵,也是大家一起在場。陳夫人哭訴陳宗裕不堪新政苛稅,無奈自盡,也是在眾人之前所言, 有耳皆聞。牧齋公為何說出這等汙蔑晚生清白的話?」

他越說越激憤,最後揮舞手臂, 給人的感覺, 要不是錢謙益名高位重, 他簡直要撲過去打錢謙益一頓。

汪汝淳皺眉,覺得這彭雯表現大大反常, 未免太過激動。

方嶽貢更是直接判斷,這彭雯隻怕和這陳夫人的關係真都的有點不同尋常,否則何必被錢謙益這一句話, 弄得如此失態。自己去調查的時候,或許還查得不夠細致。

錢謙益則似乎對自己的一句話,產生的效力很滿意,他嗬嗬笑道:

「本撫又沒說舒章和這陳夫人有什麼見得不人的關係, 舒章何必如此激憤?這所謂汙蔑舒章清白,卻是從何說起?」

汪汝淳也幫腔道:

「是啊,你們和陳宗裕既然交往頗多,和他夫人熟悉, 那也不奇怪吧。何況也有可能陳夫人和你有親戚關係。你的夫人不是也與昆山縣的何超有親戚關係麼?」

彭雯這時候,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表現有些失態,激動的有些反常了。

他臉色頓時從剛才激動的通紅, 變得蒼白起來。

他內心有些痛恨自己為何遇事這等慌亂, 這麼容易就失去鎮定。

心想要是竹亭先生遇到同樣情況,定然是不動聲色。

自己在平素也曾經想象如何處變不驚, 鎮定從容。

沒想到,稍微遇到點狀況,就完全亂了章法。

不過剛才他的反應, 幾乎完全本能應激,完全不受控製。

眼下隻能希望, 錢謙益不至於因為這個表現,就咬定某些事情。

他緊張地用手撫了一下額頭,平復一下心情, 盡量用誠懇地語氣說道「

「牧齋公,剛才是晚生失禮了。晚生從小受到家嚴的教訓, 於這等事情上, 最為看重名節,如今世風日下,這男女之事,他人也不當什麼大事。晚生卻是絲毫不願沾染。」

錢謙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說道:

「這等說來,你倒是誌潔行芳之人?」

彭雯臉色微紅,說道

「晚生豈敢當此,隻是往此努力罷了。況且……」

他說到這裡又停頓了一下,似乎猶豫是不是該說。

「況且什麼?」錢謙益催問道。

「況且,這陳宗裕雖然年過四旬,但他這夫人卻是繼室,年齡尚輕,容貌也尚可,本就有些流言蜚語。晚生以為牧齋公是誤聽流言,才有剛才之問。」彭雯終於還是說了。隻是心中忐忑,他這麼一說,隻怕又把錢謙益的注意力更引向這方麵。

但若是自己不主動說,陳宗裕這繼室的年齡、容貌,錢謙益自然也能從方嶽貢那裡知道,不如主動說出來,以示坦然。

錢謙益果然向方嶽貢望了一眼,似是責怪方嶽貢為何剛才不向他提供這訊息。

又似是質疑既然陳宗裕的老婆年輕貌美,為何方嶽貢沒有往男女私情這方麵追查陳宗裕的死因。

方嶽貢見到錢謙益的目光,自然也明白他的疑問。

咳了一聲,說道:

「牧齋公,關於這陳夫人,確實有些流言,不過學生也調查過,大多是捕風捉影,這陳夫人是鬆江府一個老童生吳佑賢的女兒,閨名吳瑛, 這陳宗裕卻是外地來的商人, 十年前才到鬆江落戶,四年前才娶了這吳瑛。

「這吳瑛雖然年輕貌美,但也頗守婦道,平素並不輕易露麵,也不經常外出。隻有每隔一段時間回娘家探親。再有偶爾去尼姑庵燒香,這陳宗裕也陪同在旁。至於一些書生來陳府拜訪,那確實常有之事。

「但陳家仆人們說也並無人進內室,這吳瑛也隻偶然才在陳宗裕要求下出來見客。」

他這一番話,倒不是有意給彭雯開脫,而是據實把自己了解到的訊息,對錢謙益交代一番。

彭雯聽了之後,卻向方嶽貢投去感激的目光,心中慶幸自己以往行事還算謹慎,又增加了幾分底氣。

原本有些佝僂的身體,也不自覺的挺直了幾分。

錢謙益點點頭,對方嶽貢說道:

「禹修,你去查查這吳瑛最近一次回娘家探親,以及去尼姑庵燒香,是什麼時候。還有設法把吳佑賢和尼姑庵相關人等帶過來審問明白。」

方嶽貢點頭,看來錢謙益是真的要沿著這個方向繼續追查下去,自己原先確實沒有追查得這麼仔細。

他當即領命,安排手下得力辦案吏員分頭去查。

彭雯臉色又有些發白。

他雖然竭力告誡自己要鎮定,但一到這等關鍵上,臉色便不受控製發生變化。

和他一同來的李賓皺眉看著彭雯,臉色也有些難看。

汪汝淳看他們這情形,心中暗笑。

心想這等人作奸犯科,實在容易查得很。看來方嶽貢原先是根本沒查到這彭雯的頭上,否則也應該早就查出問題來了,

等方嶽貢手下的吏員出去之後,大廳中的氣氛變得有些壓抑起來。

沉默片刻之後,李賓先開口道:

「大人們,若是沒有什麼事,吾等先告退了。」

他的語氣也變得有些冷冰冰起來,顯然對錢謙益和方嶽貢如此行事,頗有不滿。

他見錢謙益這等行事,明顯是要他們過不去了。

錢謙益雖說名聲很大,官位也不低。

但在這南直隸,不說南京高官如雲,就是各處曾居高官的鄉賢仕宦也多得很。

要是錢謙益真的反水,和東林撕破臉,和他們這些會社士子們作對,那拚個魚死網破,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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