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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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造出春意融融,一片嫩綠的葉子隨風飛到雲之幻眉心。

異物感讓他身上去摘,然而酒意上頭,手指幾次都沒辦法順利碰到葉子。

見殷朔還愣著不幫忙,雲之幻委屈的瞪他:「什麼呀,扌莫不到……」

語氣嬌的人心癢,殷朔隻覺得心上踩著隻小貓爪子。他忙伸手去幫雲之幻摘掉葉子,鬼使神差的沒有丟掉,而是收在了儲物袋裡。

雲之幻躺在草地上,緩緩閉眼,像是就要睡下了,殷朔哪敢真的讓他睡著,於是推推他。

「小騙子。」

「你才是騙子呢!」

殷朔繼續搖晃他肩膀,直到雲之幻徹底睜開眼。

陽光下的金色瞳孔耀眼,更耀眼的是他頭上精巧的龍角,殷朔忍不住湊近觀察,伸手扌莫了扌莫。

雲之幻皺眉捂住頭:「乾嘛扌莫我的角。」

龍角觸感冰涼,滑潤如玉,殷朔沒見過比麵前更漂亮的角了,忍不住誇贊:「很好看。」

雲之幻高興的尾巴都要翹起來,往他身邊滾了一圈,幾乎滾進他懷裡:「好看呀,超好看的~」

殷朔看著眼前打滾的『惡龍』,心情難以言喻。

他對龍並沒有惡感,可流傳的事跡那麼多,從小聽到大,多少總會有些抵觸,卻沒想到真的見到,竟是這樣個不懂事的小東西。

誰會相信,這樣可愛的公主其實就是傳說裡作惡多端的龍呢?

殷朔忍不住皺起眉,按住他不叫他滾來滾去:「你真的是被封印伏龍謎淵的那條龍?」

雲之幻疑惑:「你不信呀?我就是哦,真的,我好厲害的!」

他剛才晃的太多,這會兒頭更暈了,抱著腦袋喊:「但是我現在好暈……」

殷朔按了按眉心:「你不要晃,就不會暈。」

「我沒有晃啊,是地在動。」

「……」

和醉鬼是沒法講道理的。

殷朔下意識扌莫扌莫被親過的臉頰,整個腦袋都跟著燒起來。

他覺得自己肯定是神誌不清,或是被下了咒,不然怎麼會對一條龍臉紅心跳。

於是他又試圖冷靜,嚴肅問:「你奪舍了公主?」

沒想到雲之幻忽然坐起來,生氣的看他:「我才沒有呢!」

殷朔誘導問:「那你怎麼會變成公主?」

說起這個雲之幻也好氣悶。

他喝了酒臉上發燙,思考的時候忍不住用手托腮,好可愛地喃喃道:「我不知道誒,睡醒起來就在皇宮了嘛。」

隨即他又想到了什麼事,憤怒地看向殷朔:「想到了,然後你來打我!」

這下好了,他抬起手就要召喚出火,殷朔臉色一變,伸手將他圈住,安撫哄道:「公主千歲,冷靜!」

殷朔倒是沒見過這火的威力,可現在他已經知道了雲之幻不是真正嬌弱的公主,肯定不會想要嘗試這火的滋味。

傳說中惡龍毀天滅地,萬一真把他燒成灰,豈不是虧死。

雲之幻的手動不了,於是用頭撞他下巴:「那你給我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當初是我魯莽,冒犯您了。」

殷朔賣好賣的順嘴,哄他倒是不覺得丟麵子,張口就來:「公主千歲大人有大量,繞過我吧?」

雲之幻笑起來:「這還差不多嘛。」

「但還是要懲罰你。」

殷朔想說,可別想著懲罰了,小祖宗,現在想辦法從這裡出去才是正經,卻見雲之幻抬頭湊近,張口咬在他脖子上。

說實話,殷朔的喉結也被咬住,第一想法是千萬別用力了。

但雲之幻也並沒有用力,而是輕咬著他說話:「你要是再惹我生氣,就咬斷你的脖子。」

熱氣噴灑,唇肉磨蹭著脖頸的肌膚。

殷朔覺得自己似乎被他身上的酒氣也熏上了頭,一時間半點不敢動。

雲之幻窩在他懷裡,磨蹭地動了動身體,殷朔霎時吸了口氣,繃緊了背部。

這下覺得熱的不止雲之幻自己了,殷朔看起來比他還像喝了假酒。

不過很快雲之幻就推開了他,手軟腳軟的想要爬起來,殷朔不敢碰他了,他隻能自力更生。

好不容易爬起來,他抬頭喊:「阮華,阮沂!你們給我出來!」

殷朔終於緩和過來,冷卻了幾分,仍不敢往他臉上看,隻低聲問:「你在叫誰?」

雲之幻在這草地上團團轉:「就是……石頭和水呀,他們肯定故意的,分明就是在捉弄我。」

隻這下仍然沒人回應他,雲之幻生氣了,卻還記著回頭拉住殷朔一起走:「去找他們算賬!」

殷朔茫然,低頭看看他窩著自己手腕的手,心說好小,比他自己的手小了整整一圈,很容易包握攥緊的樣子。

這想法一閃而過,很快他便驚醒,被燙到一樣將手抽離。

沒想到他抽回手,雲之幻卻差點被他拽倒,又撞到他身上。

殷朔下意識地扶好他,看了他很久,才鬱悶的吐出口氣:「這麼笨,怪不得被人封印這麼久。」

雲之幻更委屈:「怎麼又怪我?是他們都不講理嘛!」

酒意催得他難受,被殷朔這樣一說,竟然委屈地眼圈也跟著發紅。

殷朔怕死他這副表情了,急忙伸手拍拍他的背:「哭什麼,你可是龍,不能哭。」

雲之幻想想,有道理,就忍住了。

可是馬上他又轉過彎來:「不是,我現在是公主,想乾什麼就乾什麼!」

殷朔頭疼的哄:「那等出去了再哭,好嗎?」

雲之幻忍下委屈:「出去了可以?」

殷朔點頭哦:「對。」

雲之幻很乖:「那好,我再忍一忍,我很堅強。」

殷朔:「……對。」

他真的搞不懂,雲之幻究竟是怎麼混到傳說級別還要被封印的。

殷朔現在嚴重懷疑,雲之幻當初是被欺負,或是被什麼□□組織給騙了。

這麼傻乎乎的龍,怎麼會乾壞事呢?

肯定是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小可憐。

腦內迅速幻想了一係列龍龍受難記的殷朔,有些心疼的牽住雲之幻的手。

四周並沒有變化,一派春暖花開的祥和景象。

殷朔努力尋找著陣眼,隨口問:「你來這裡,是想拿走靈寶?」

雲之幻過了情緒,現在又開始困了,聽到什麼乖乖回答什麼:「對哦。」

殷朔更心疼了:「你怕明天他們拿走,會用來對付你?」

雲之幻繼續點頭:不能打我。」

心髒像是被人握住使勁擰了一把,殷朔覺得又酸又痛:「不打你,我陪你去找。」

雲之幻走的幾乎睡過去,瞌睡地一閉眼就往地上倒,殷朔站在他前麵半蹲,拍拍肩膀。

「上來,背著你走。」

「哦。」

雲之幻趴上去,抱住他脖子,才將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心滿意足地吸了口氣。

殷朔察覺,有些僵硬地問:「瞎聞什麼。」

雲之幻小動物一樣,用臉蹭蹭他:「好聞,香香的。」

他說話聲音小小地,卻是貼著耳邊說,殷朔以前總覺得他聲音中性,這下終於覺得他聲音也有著男性的低沉,很好聽,也很……

殷朔猛地吞口水,停了一會兒才又邁開腿,磕磕巴巴說:「你,不許說話了。」

雲之幻閉著眼睛問:「為什麼呀?」

殷朔深吸一口冷氣:「殿下,我是個正常人,男人。」

「啊……」

雲之幻不明白:「那怎麼了嘛?」

殷朔沉默一瞬,嘆了口氣,趁著雲之幻醉酒,放飛自我:「你這樣貼著我說話,我會,可能就會有些情不自禁。」

雲之幻聲音越來越小:「恩?什麼情不自禁,為什麼禁……」

殷朔不知道怎麼解釋。

就連他自己也在費解,怎麼會因為一個男人而有欲念。

甚至不能算人類,而是一條龍。

對此,他最後解釋為正常的身體反應,甚至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單身太久,該找個姑娘相處看看?

而此時的雲之幻並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隻是徹底睡了過去,手臂軟軟的垂下,抱不住的要掉下去。

無法,殷朔隻好換姿勢將他抱這走。

雲之幻先前抗拒抱抱,這會兒睡了就很乖巧,自己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勢,手指還抓著殷朔的衣服不放。

殷朔看看他熟睡的臉,低語道:「這麼蠢,還敢自己來。」

可話說如此,他不自己來又能怎麼辦呢。

雲之幻去哪裡能找到陪他同謀的人。

所有人都在謀劃著如何殺死他,消滅他,甚至將他推到高處,期盼著他能殺死自己。

殷朔心裡清楚,可越是清楚,就越覺得酸澀,懷中人壓在他心頭的分量越來越重,最後占據了極其隱秘的地方。

他不清楚,隻是覺得難過,卻不知道世界上沒有人會與他人完全共情。

所謂悲人所悲,不過是因為多有在乎罷了。

殷朔走到陣眼,眼前的春意化去時,外麵的天已經蒙蒙發亮。

他隱有所感,抱緊雲之幻去往峰頂,入眼的卻隻有一顆枯死的參天大樹。

而樹下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哪來的鏡潭,分明什麼都沒有。

殷朔無法感知到附近有任何氣息,甚至就連困住他們很久的幻陣也全都消失了。

回頭望去,就隻剩一條距離入口不足幾裡的山路,孤寂的留在那裡。

那棵樹上滿是魔氣,空氣清冷,天上落下了雪。

從溫暖如春的幻境脫身,冰冷又重新侵襲雲之幻的身體,他往殷朔的懷裡縮了縮。

殷朔立刻將他護緊裹在披風裡,天色已經發亮,等日出後,眾人就會一起來小尋峰。

殷朔皺起眉,看著雲之幻額上的龍角發愁。

這在之前,要先回去才行。

殷朔將他帶回了自己的房內,用禦水之術替他洗淨了身體,又換上了乾淨衣服,這才鬆一口氣。

雲之幻睡的很沉,其實他平日是很警覺的,甚至可以說,他從沒真正的睡踏實過。

對於這個世界,他總是帶著防備與警惕的,神魂強大不代表身體也強悍,總是這樣熬著,被元皇後精心養出來的肉肉都消減下去。

殷朔也是在替他換衣服的時候才突然發現,雲之現在的樣子比起從皇城出發時瘦了太多。

他本來就不胖,這下月要上腿上更瘦,怪不得抱起來輕飄飄的,半點不吃力。

全身上下隻屁股肉肥,穿上衣服也顯得翹。

但殷朔沒敢多看。

這一夜過的折騰,幻境拉長了時間,殷朔也覺得累了,便躺在雲之幻身邊,側身看他頭上的龍角。

雲之幻生的好看,龍角讓他顯得有些近似於妖,看起來又像是靈動的小鹿。

殷朔沒有衣裙給他穿,隻能給他套自己的衣服。

大了一圈,顯得他有點小,縮在被窩裡很惹人疼。

戳穿當然是不會戳穿的。

殷朔現在正想法子替他遮掩。

他試著用術法替他遮蓋,卻發現普通的法術對雲之幻的龍角沒有半點作用,即便眼睛看著消失了,可這龍角散出威勢,也很容易被識破。

殷朔思考著,大不了將他藏在屋裡。

可藏又能藏多久,總要露餡的。

再想下去,就是非常手段了。

殷朔心念一動,竟想著抱起雲之幻就跑,先跑再說。

他想了半天,數這個法子最可行,於是跪在床鋪上伸手抱人。

可沒等將他抱好,卻猝不及防對上一雙金色的瞳孔。

靈氣在雲之幻體內運轉這麼久,消磨了酒氣,睡上一會兒也就夠了,雖然也算宿醉,但他的警覺不差,殷朔一上手就感覺到了。

眼見著殷朔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雲之幻嚇了一跳。

他這一嚇,立刻伸手去推開殷朔。

大概由於意識清醒,再眨眨眼,額頭上的龍角瞬間消失,瞳孔也恢復了正常顏色。

這些他自己是沒有意識的,隻是身體與意識的本能,便奇怪地問:「你想乾什麼?」

殷朔愣住:「你忘了?」

雲之幻眼神清明,皺起眉默默頭頂:「忘了什麼?」

奇怪,總覺得好像剛剛頭上有東西呢?

可是什麼東西,又不記得了。

他有些頭疼,按揉了幾下太陽穴:「我怎麼在這裡,我不是應該在……」

雲之幻的話頓住,瞬間睜大眼。

他不是應該在小尋峰!

殷朔見他的角收起,鬆了口氣,見他似乎不記得,開口道:「半夜沒見到你,出門撿了個醉鬼,你竟然敢跑出去喝酒?」

雲之幻奇怪:「我沒有。」

殷朔湊近,動動鼻子:「滿身酒味。」

雲之幻這才低頭:「啊,你給我換了衣服?」

說起這個,殷朔有些心虛,可大家都是男人,一時間又不知道究竟有什麼好心虛的,輕咳一聲開口:「你身上都是酒,我就……給你換了。」

雲之幻自然不在意這個。

他在意的是殷朔為什麼會去小尋峰,又都看見了什麼聽見了什麼。

他想不起醉酒以後的事,隻記得自己掉進酒池裡。

於是他狐疑的靠近問:「不對勁,你是不是跟蹤我?」

他這樣湊近,過大的衣領垂下露出肩膀,殷朔忙將他衣領提好,含糊道:「我是不放心你……」

雲之幻瞪眼就要動手,殷朔抓住他手腕:「這可不怨我,是你先給我下藥的,你說說第幾次了?我可都沒找你生氣發脾氣。」

這話瞬間將雲之幻噎住。

他不確定殷朔到底聽到了什麼,但想想殷朔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應該不會是這麼平靜,便放心了些,哼聲:「我可是公主,想……」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殷朔伸手捏他耳垂:「公主千歲,這次要不是我跟著,你可要醉死在酒池裡了。」

雲之幻也沒想到阮沂變臉會那麼快,分明是在戲耍他。

虎落平陽被犬欺,他當即怒氣又竄上來:「鏡潭呢?」

殷朔表情嚴肅了些:「正要和你說,我沒有見到鏡潭,小尋峰上的陣法也都不見了,隻有一顆枯死的樹。」

雲之幻愣住。

阮華分明說他們必須留下不不會走,又怎麼會無緣無故消失呢,他懷疑殷朔中了障眼法:「是不是你又陷入了幻境,所以才沒看到,鏡潭是有靈可不該自己跑的,你是不是看錯?」

殷朔搖頭:「的確消失了。」

這下雲之幻真的著急了:「我,我昨天看到有魔修去了哪裡,那棵樹原本是活著的,就是那魔修搞的鬼,鏡潭不會是被魔修帶走了吧?」

殷朔不了解情況,便沒有答話,雲之幻自言自語:「肯定是魔修,鏡潭為潭,按說不易移動,自己是不會走的,而昨晚除了我們,就隻有那個魔修在,虧我還以為他真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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