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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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沉默,很快那林長老跳出來說:「我能證明!民間盛傳的神龍教,便是祭拜惡龍的□□,早年間我曾去查過一宗血案,死者便是受這樣的邪氣侵擾,與現今縈繞神樹不散的邪氣毫無差別。」

殷朔覺得可笑:「邪氣煞氣與陰氣尚且難以分辨,林長老又如何認出,這邪氣就是從龍的身上而來?」

林長老沒想到他會與自己唱反調,瞪眼道:「這豈能有假,莫非你覺得我信口雌黃,汙蔑那畜生不成?」

林羽鶴也是三百多歲的人了,修為隻比寧桓差上一截,說話自然也有底氣。

縱使殷朔天資聰穎,可這世上有多少天才,又有多少傷仲永的憾事?

修行之人,實力便是話語權,如今殷朔的話在他眼中不過小兒囈語,不值一提。

可殷朔卻擰起眉,固執地反駁:「林前輩,定罪也是要講證據的,如此不分青紅棗白的下定論,非智者所為。」

林羽鶴眯起眼,上下打量,語氣變得冰冷:「駙馬,若論修為論功法,宗主乃當世位列前十的高手,大乘期的修者,與飛升僅差一步之遙!若非惡龍,誰能做到如此悄無聲息的殺死宗主?」

他頭頂是金光燦燦的牌匾,寫著仁義禮智,說出的話卻荒唐。

殷朔冷笑:「魔界亦有七位魔主,為何林長老毫不生疑,事情尚未查明,蹊蹺之處紛雜眾多。敢問林長老,既有外敵入侵,天塹宗以陣法開宗立派,結界為何毫無作用?難道這些事情,就都如此輕而易舉地被一個可能給抹去了嗎!」

有位宗主喝道:「滿口胡言!正邪兩道早已盟約,三百年前的惡戰難道還不足以教訓,兩族互不乾擾已久,怎麼會與我們撕破臉!」

這些人的年紀大,不說修為,好歹也都是一宗之主。

讓殷朔來聽他們儀事,其實已經算是看在雲之幻與閻羅山的麵子,如今殷朔竟要插嘴反駁,自然惹得他們不滿。

待眾人紛紛埋怨叱責他的態度後,林羽鶴擺擺手,做長輩姿態道:「殷賢侄,你可知便是你師尊應柯,也要尊我一聲師叔。」

他輕笑了一聲,帶著幾分嘲弄:「你如今雖說身份貴重了許多,可到底年紀尚輕,又專於修行涉世未深,雖是久不出世的能才,但有些事情還是交給我們這些長輩為好。」

倚老賣老!

雲之幻眼中泛起寒霜,忍了許久才壓下掌心烈火,正要開口,卻聽一聲大喝自外傳來:「他不夠資格,那老身呢!」

大門應聲而開,風雪灌進廳中。

林羽鶴臉色一變,頓時站起身往外接:「嫂嫂,您怎麼來了。」

穆夫人神情冰冷,她手持重拐身披孝衣,身後跟著寧十七和寧玥,一步步走到主位前,卻沒有落座,月要背直挺的轉身麵向眾人。

短短兩三天,她似乎看著蒼老了許多,鬢角竟生出白發,可眼神卻是淩厲的,帶著刀的。

穆夫人就這樣仰著頭,冷然地看著林羽鶴:「林長老的意思是,我不能來,我不該來?」

林羽鶴惶恐:「嫂嫂,我哪裡是這個意思!」

穆夫人哼聲:「還是說我把不該來攪亂你們已經定好的結論,不該來尋個答案,讓寧桓能死得瞑目?」

這下眾人都站起身來,紛紛勸慰:「我們哪裡是這個意思,穆夫人,你可不要亂說話。」

好歹他們還懼怕穆聽荷。

雖說她嫁為人妻後溫柔許多,可老一輩的人卻仍然清楚記得,她是與寧桓不相上下,與飛升隻差臨門一腳的強者。

「我不是來聽這些囫圇話的,而是來告訴你們,此事我已經查明,與他們魔界脫不了乾係,別將那一套惡龍禍世的說辭糊弄到我頭上。」

她聲音淡淡,卻有著十足的威懾力:「十七,將人帶上來。」

寧十七領命,傳喚外麵的弟子,很快拖來一具身穿天塹宗弟子服的屍體。

眾人紛紛變了臉色:「這是何人?」

林羽鶴臉色慘白,穆夫人轉頭冷冷地盯著他:「此人,該由林長老來說才合適。」

穆夫人的眼神像是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林羽鶴哪敢欺瞞,立刻解釋道:「這人,是……是我逍遙峰的內門弟子……」

他生怕這事扯到他頭上,忙去翻看那血肉模糊,隻剩一張臉能認人的屍體:「沒錯,是他!但他怎麼會死?」

寧玥表情猙獰,像是要活吃了林羽鶴:「山門前,師父曾交代過我偷偷放置過留象石,每日一換不可偷懶,為了就是防有內賊!我當時還不信,果然師父的話沒錯,叛徒!你養出來的叛徒!」

林羽鶴瞪大了眼:「休要血口噴人!」

寧玥情緒激動,還要和他叫喊,被穆夫人一把按住了手。

「這幾日我閉門不出,並非哀傷過度無法見人,而是仔仔細細的看過了所有留象石,這本冊子記下了此人與魔界交涉的所有證據。」

穆夫人神情死寂,伸手從懷中拿出了個冊子扔在林羽鶴身上,一字一句道:「我抓了他,問他與誰交涉,什麼時候交涉,拿了什麼好處,他是個好樣的,一字不答。」

她的眼神落在屍體上,輕聲說:「我剮了他七千四百刀,全了他一份護主之心。」

這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惡寒,屋裡太暖,本有些凍住的屍體重新化開,漫出血腥味道,殷朔便擋在雲之幻身前,緊緊握住他的手。

雲之幻是不怕的,比起這具屍體更加惡心淒慘的東西他也沒少見過,隻是對穆夫人忽然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原來能做出那麼好吃核桃酥的手,也能活活剮死人。

林羽鶴忙替自己辯解:「嫂嫂,你最知道我的,你知道我不會的,我永遠不會背叛天塹宗的!」

穆夫人道:「我知道,我太知道了。你膽子小,不愛生事,卻最貪功勞,寧桓從小到大都在護著你。」

「小的時候替你功課,長大了一點替你挨罰,修為瓶頸,寧桓拚死出去帶回的靈藥也分給你,這一護就是三百年,整整三百年啊,護到了今日!可你呢?林羽鶴,你憑什麼連讓他連瞑目的機會也沒用!」

林羽鶴愣住,他先是羞惱,繼而聽到那些往事又覺得羞愧,最後竟也淚流滿麵:「嫂嫂!你怎麼不懂呢,我不是為了遮掩,我是我們為了天塹宗啊!」

穆夫人冷笑:「為了天塹宗?你不是,你是為了你自己,你們都是為了自己!」

「你們口口聲聲說是惡龍作祟,這些年無論發什麼什麼蹊蹺事都是惡龍作祟。尋常的妖鬼也就罷了,一旦和魔修沾了邊,你們就互相推諉,視而不見,將所有惡事都推到一條已經被定罪,鎖在深淵裡的龍身上!」

「難道你們當真看不見嗎?那麼多百姓被禍害致死,那麼多血流到眼前,你們卻過慣了太平日子,想安生的走自己的飛升大道,可笑,愚蠢至極!」

「血淋淋的人骨頭都被你們踩在腳底下,因為他們是少數人,他們無足輕重,所以沒有人說,沒有人替他們喊冤。」

「可你們修的是神道,個個妄想著長生成神,若真有得到飛升之時,頭頂遍布天雷滾滾,你們真能渡得了劫嗎?你們過得去嗎?」

穆夫人手上的重拐狠狠墜地,她閉了閉眼:「我不能,我渡不過,寧桓也渡不過!所以他今日遭此禍事,我穆聽荷認命!」

「因為這是我們的報應,我們空有一身本領,卻躲在這深山裡,漠視人間苦厄的報應。」

「所有的冷漠、敷衍、事不關己,終究會化做惡果,變成我們頭頂的一把鍘刀,沒有人知道這把刀什麼時候會落下,又會落在誰的身上。」

「都想做著表麵好看,過太平日子,好,好……」

穆夫人握緊了重拐,深吸口氣:「總要有人來撕開這副歌舞升平的假象,就讓我來看一看,即便再次開戰,他魔道如今又強盛到了何種地步,竟逼得滿天下自詡正派的人,全都睜著眼當瞎子!」

在場之人眾多,有些話可是說了就無法改口的,林羽鶴驚慌想要攔她:「嫂嫂,你情緒不好,這事我們私下……」

穆夫人側目看他:「話已至此,你竟還要攔我?」

林羽鶴咬著牙道:「穆夫人,宗主剛剛過世,天塹宗正是多事之秋,您能不能不要胡鬧。」

穆夫人哈哈大笑:「胡鬧?我讓你看看我究竟要怎麼鬧!」

「十七,阿玥,我已書了告貼,命天塹弟子遣至各宗各派,說明緣由。另請公主駙馬為證,將此事上傳朝廷,大宗之主尚且死的不明不白,何論百姓?我會親自前往皇城,麵見聖上商議。」

眾人紛紛啞住:「穆夫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穆夫人眼中盡是殺意,拿出宗派掌印高舉:「我要對魔界宣戰,我要一個公道!天塹宗掌印在此,今日起,我便是宗主,這第一道令,就是與魔界宣戰!」

「三百年前,我與寧桓能單槍匹馬的守住三郡,今日唯我一人,我且看看,我穆聽荷究竟能不能還守住這個天塹宗。」

殷朔向穆夫人行拜禮:「殷朔雖人微言輕,但亦可以代表閻羅山,夫……穆宗主為夫為民討求公道,此乃大義,閻羅山願與穆宗主一起對峙魔界,查明真相。」

林羽鶴這下當真急了:「怎能如此輕言,你糊塗啊……」

寧十七卻梗著脖子道:「那我也要跟著糊塗,我要為師父報仇。」

寧玥哭著附和:「我不怕死,我隻怕死得不明不白!」

而在此間,門外已經匯聚了大量的天塹宗弟子。

林羽鶴心覺不好,立刻往外跑去,眾人這才發現穆夫人的話以靈力傳遍此間山。

所有弟子紛紛湧來,齊刷刷地跪在正堂之外,誓聲震天。

「弟子願聽夫人調遣,為宗主報仇!願聽夫人調遣,為宗主報仇……」

血淚之言震徹天地,回盪在此間山中,雪花洋洋灑灑地落下,融在一聲聲滿腹仇怨的怒吼聲裡。

瘋了!

全都瘋了!

林羽鶴麵如死灰,隻抬手哆哆嗦嗦的指著外麵,一句話也說不出。

雲之幻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麵,他知道穆夫人並不是替自己打抱不平,可心頭卻不由自主的湧起熱血。

一種曾經在寧桓身上,看到過的赤誠,人類靈魂裡最強大的力量。

穆夫人走到眾人麵前,她的手很穩,一直高舉著掌印示眾,氣沉丹田開口:「孩子們,我們不應該隻是為了宗主報仇,也是為了枉死的百姓,那些即便死了也無人問津的冤魂。他們仰望著我們,可危難之時卻沒有一個人願替他們出頭,我們該感到羞恥。」

「我們將罪責,全數推在一個我們從未見過、從不了解的惡源身上,是我們每個人,是我害了他們,害了宗主……」

「今日若有人要退出天塹宗,我沒有半點怨詞,道不同不相為謀。但過了今日,天塹宗便要成為一把刀,一把破開這汙濁世道,重肅正邪的尖刀。」

穆夫人放下手,直直地看向林羽鶴:「天塹宗從不出貪生怕死之輩,你若要攔我,便與你的逍遙峰滾出天塹宗,繼續逍遙快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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