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一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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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隻是,單純從結果來看,卻實在很難界定他那天的行為到底是為了給她解圍,又或者真的隻是純粹為完成任務而已。

畢竟書背完,他們的關係似乎又回復到不尷不尬的境地,見了麵也不會主動打招呼。

哪怕不得不打招呼時,也至多不過互相點點頭,類似於,比普通朋友更普通的陌生同學。

倒是那副眼鏡後來一直陪伴了遲雪很久。

哪怕近視加重、度數提高,她也堅持隻換鏡片,一直用著原來的鏡架。

直到近視眼手術做完,永久告別了眼鏡的「束縛」,那副鏡框仍然被保留在她床下裝貴重物什的鐵盒裡。

而至於那副多出來的眼鏡。

其實她一開始根本沒搞懂,那天早晨的鬧劇到底因何而來。

是以髒兮兮的眼鏡盒擺在桌上,也就一直不知該還給誰。

最後還得多虧方雅薇打聽清楚來龍去脈。

說完了前因後果。

小姑娘眼珠子一轉,又小聲委婉地提醒她:「其實,要不咱以後別借葉南生筆記了怎麼樣?你們以前是同學,不過現在又不在一個班了。娜娜有點小脾氣也很正常,畢竟誰都不想看自己男朋友隨便給別的女生送禮物啊。」

「……啊?」

「你不會不知道吧?他們才剛『官宣』了啊。」

方雅薇說著。

又偷偷扌莫扌莫從抽屜裡拿出手機——生怕被路過巡查的老師發現,做賊似的小心翼翼,之後點開陳娜娜q/q空間的第一條置頂說說。

發說說的時間就在昨天夜裡,配圖是路燈下兩道依偎的影子。

陳娜娜:【終於/愛心/】

遲雪這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不僅昨晚撞破他們好事,今天還莫名其妙讓人吃了飛醋,連忙托人把眼鏡還給葉南生。又聽從了方雅薇的建議,順帶要回了自己的筆記。

然而。

據那位中間人後來自己說,葉南生也僅僅是當著他的麵,又一次把眼鏡丟進了垃圾桶而已。

但無論如何。

於遲雪而言,這筆記是再不願意借了。

從前的所謂同學情誼,亦可暫放一邊。

她從此對葉南生愈發敬而遠之。

無奈此人卻依舊半點沒有「非單身」的自覺,偶爾有事沒事的,還是會趴在窗邊找她說話——那時是最後一次座位輪換,她和方雅薇換到了靠窗的第二排。老師隨時要來檢查,不讓把窗戶鎖上,也不讓拉上窗簾。

是以窗戶一打開,任是誰都好,直接就能和她「對話」。

而這個對話人,十次裡有九次都是葉南生。

不是問她:「乾嘛突然就不借我筆記了?我還沒看完。」

就是嘆氣:「我們可是從高一開始就坐前後桌的革命戰/友。遲雪,這個學校裡還有誰比我跟你熟。」

遲雪低頭翻卷子做作業,不理他。

然而葉南生依舊也不生氣。

下一次路過,又能想出新的話題問她:「你大學有沒有想好考什麼學校?去北方還是留南方啊,你成績這麼好,應該可以隨便填

吧。」

「遲雪,再這麼讀下去要變成書呆子了。」

「去操場走一走散散步啊。」

……

對此。

遲雪的回應大多是不鹹不淡的一個「嗯」,或裝作沒有聽到。

隻因自那次「眼鏡事件」後,她已莫名為葉南生的事而經受了不少風言風語。

溫吞如她,能想出來最嚴厲的拒絕方式,也無非就是不理睬而已。在她看來,這種表態已十分鮮明。

唯有葉南生不這麼認為。

披著「溫良恭儉讓」的討人喜歡的人皮,此人私底下,卻似乎頗有些看世人焦頭爛額的惡趣味。

從來隻考慮自己是否歡喜某件事的發生,而不考慮因為這件事受到波及的人。也樂於看到別人為他而爭得頭破血流。

遲雪越是不配合。

他越是樂在其中。

且尤其喜歡在陳娜娜或者解凜麵前表現兩人的「同學情誼」。

而遲雪百口莫辯,忍無可忍。

有次終於鼓足勇氣問他:「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到底哪裡惹你了?」

記得讀高一時她就是葉南生的後桌,兩人還曾在老師的安排下當過一段時間的「學伴」,她盡心盡力,沒有過一點怠慢;

後來她高二因母親患癌而休學,收到學校的捐款,捐款名單上,葉南生的名字也遙遙排在前頭——足可見他至少這個時候還是不討厭她,也是沒必要為難她的。

高三就更不可能了。

他們壓根就不在一個班,連交集都不多。

她想破腦袋也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錯。

然而葉南生似乎亦被她問懵了一下。

反應過來,又饒有興致地指了指自己,「你覺得我是在刁難你嗎?」

……不然呢?

遲雪的表情裡寫滿「你不要明知故問」。

他看著,突然便笑了。

笑得讓人莫名其妙。

笑到遲雪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又說錯話鬧笑話,作勢便要把窗關上、把他隔絕在外。

他這才收住笑容,一手扶住窗框。

遲雪推不動,隻能抬頭看他。

又聽他說也許吧——但我隻是覺得不公平。

「明明什麼事都是我先來的。」

「……什麼?」

「我說,」他見她願意接話,又一副故作苦惱的表情,「你不給我借筆記,我萬一又發揮失誤考不上大學,這輩子就完蛋了。」

遲雪:「……」

遲雪:「嚴老師。」

哪個嚴老師?

葉南生回過頭去。

她趁此時機飛快把窗關上。

這才坐定深呼吸,又打開一張新的黃岡卷。

可惜才剛做到第三道選擇題,便聽上課鈴聲敲響,下一節是英語課。

方雅薇從外頭蹦蹦跳跳回來,手裡捧著一本花樣精致的同學錄。

課上到一半,也不管講台上的英語老師如何唾沫橫飛,忽又撞了撞遲雪手肘,隨即塞過來一張粉色的「卡紙」——她買的同學錄比較「高級」,是以無需人手傳閱厚厚的一本,隻需解開卡扣隨便取任意顏色,還特

地給遲雪選了張好看的。

「填下這個唄,」等遲雪接下,又小聲對人做口型,「要畢業了,留個紀念。說不定以後還有聯係呢?……我看隔壁班都在弄。」

緊跟潮流一向是八卦大王的天性。

果不其然,眼見得六月將至,學校商店裡的同學錄很快售罄。

緊接著是附近的文具店、禮品店,也都先後被掃盪一空。

得虧有方雅薇提醒,遲雪買的還算早,挑了價位適中的一款。優點是裝訂靈活,同樣可以隨意取頁,缺點是灰不拉幾,從外殼到內頁都是不大顯眼的顏色。

遲雪讓方雅薇選了一張。

之後又精挑細選,自己挑出一張——然而偏又總是沒機會親手送出去。

解凜身邊永遠不缺簇擁的人。

而她怯於在太多人麵前表露自己的心意,尤其不想把自己對解凜的喜歡端上台麵。害怕引來和「眼鏡事件」一樣鋪天蓋地的嘲笑。

畢竟幾乎在所有人眼裡,他們兩個人,都是沒有也不會有交集的兩條平行線。

她隻能在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如願在第一個來到教室,然後躡手躡腳,拿著自己那張精挑細選的同學錄,附上簡單說明「來意」的便利貼,塞到了解凜的抽屜裡。

怕被別人發現,還特意拿了兩本書壓住。

*

解凜卻一直到下午第二節課,才發現這藏在他化學練習冊底下、隱蔽的「小秘密」。

偏偏旁邊同桌又是個坐不住的,時刻關注他。

瞥見那張寫字寫得密密麻麻的便利貼,頓時好奇地湊上前來,又指著底下那張同學錄:「解哥,又有人喊你填啊?」

他把人腦袋推開。

也把抽屜桌板合上。

同桌倒是對他這幅態度不意外——畢竟解凜是出了名的對這種矯情玩意兒不感冒。之前班上寫同學錄熱乎勁最上頭的時候,不知收到多少張更漂亮精致的紙片,全都是空空的來,然後又空空的去。

解凜不填那些。

電話住址之類的信息更是從來不泄露。是以,哪怕他跟解凜同桌兩年多,也依舊不知道人住哪。

結果接下來的整堂化學課,解凜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筆沒停過,卻做一道錯一道,仿佛被打回了兩年前的原型。

連同桌都覺得稀奇。

到了課間,想要八卦兩句,解凜突然又問他:「最近很流行,填什麼同學錄?」

「當然啊!」

此話一出,連前桌的兩人都回過頭來,笑道:「解哥,怎麼,你也感興趣了嗎?搞本玩一下啊,我們給你發。」

「要不給隔壁班的也發發吧,」聞言,同桌也在旁邊插嘴傻笑,「解哥,給林靜發吧,我一直想要她q/q來著,她肯定給你麵子。」

「還有樓上的謝雯!」

「丁若惠也不錯,嘿嘿。」

……

最後不用解凜說,三五個人便起哄買了本厚厚的同學錄回。當天發遍了全年級上下。別人要問,隻都說:「解凜讓填的。」

解凜懶得管他們。

隻在午休時,又一個人去陽台,把那張貼著便利貼的同學錄拿出來看。

娟秀的字

跡,在一張小小的便利貼上,寫出長篇大論的即視感。寫得太密,以至於部分的墨跡都被手蹭花,看起來是匆匆寫完,又「做賊心虛」地塞進了他抽屜。

他以為自己不會有什麼波瀾。

但原來還是忍不住笑。

笑完了,自己都覺得奇怪。

嘆口氣,便又展平那邊角皺起的便利貼,從頭細細讀到尾:

【解凜:

我想你也許還在生我的氣,一直以來,很想找個機會和你解釋。可是總不知道怎麼開口。

或許早該說的,但是我也害怕自己再說錯話。我對待人很遲鈍,對待你又無法不斟酌。我隻能和你說很多的對不起,那天我錯口說的話,一定給你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馬上要畢業,也許大家再也不會見麵,也許能見到也不會再能回到當初那樣,但我還是想要和你,也許,盡可能地保持聯係。

如果你覺得不適合也沒關係,就當沒有看到這些話吧。

希望你一切順利,考上理想的大學。

遲雪。】

他把那張便利貼讀了前前後後五遍,也沒有看到自己原本想象中會出現的字眼。

通篇隻有對不起和抱歉。

他又看那張空落落的灰色同學錄。

很有遲雪的風格,實用主義至上。

他又嘆了口氣。

連自己都不知道那種無來由的失落從何而來。

最終卻還是提筆,一如既往的簡潔,填上姓名與電話。

至於住址之類,他已決定畢業後便搬出葉家名下物業,暫時還沒決定,也就不必寫上。

想了想,怕遲雪的個性,也許給了電話也隻是看著發呆,又在電話旁邊加了一句:「有事call我。」

筆尖卻仍停在紙麵上。

午休結束鈴響的同時,他又淡淡添上一句——

【不要失約。】

這大概就是他能想出來,所謂保持聯係,最後的「雙保險」了。

為此還特意最早離開了寢室。

沒有帶旁人,便又頭回第一個到了教室。

把便利貼留下,把那張同學錄放回了遲雪的抽屜。

然而桌板才剛放下——

「稀奇了,解凜,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身後忽然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回頭看,便見葉南生正好走進教室。

後頭還跟著表情明顯不大開心的陳娜娜。

兩人的狀態,看樣子是又偷跑了午休,在教學樓附近過了一段「私人時間」。

葉南生眼尖,見他站在遲雪桌前,手還扶著桌板,頓時表情微妙。

又開口調侃:「來這麼早來偷東西來了?我還不知道你已經窮成這樣。」

解凜沒理他,轉身走向自己座位。

葉南生平時並不主動和他單獨說話,今天卻不知怎的一反常態,又跟上來。

下巴輕揚,指了指教室外,問他:「跟我聊聊?」

「我不覺得我們有要聊的東西。」

「對你哥就是這個態度嗎?」

「……哥?」

解凜正坐在座位上找書,聞言抬頭看了他

一眼。

表情與眼神都極冷。

如果這裡不是教室,不是還有第三人在。

葉南生懷疑他的拳頭下一秒就要落在自己臉上。

頓時哈哈大笑,又擺手,「行,那我叫你哥,解哥?」

「……」

「跟我出來聊聊吧。趁著還沒上課。」

誠然。

解凜倒是突然好奇,葉南生過了這麼多年,到底還有什麼話好跟自己說。

於是起身隨他去。

隻是沒想到,兩人走到樓梯拐角處。

四下無人,葉南生又莫名其妙提起遲雪。問他:「那副眼鏡是不是你買的?」

「跟你有關係?」

「當然有關係。」

葉南生說:「因為我也買了一副,而且,是當天晚上就買了。隻是比你晚來幾分鍾而已。」

解凜聞言,卻眉頭緊蹙。

又下意識側頭,望了一眼自己班上的方向。

陳娜娜已不在門口張望。

「那眼鏡本來也不需要你買。」

他這才冷聲道:「你如果有錢,可以花在你女朋友身上。」

結果葉南生卻稀奇地反問:「我為什麼要給她花錢?」

「……」

「她喜歡我是她的事。」

葉南生說:「但我也有我喜歡的人和事,大家互不乾涉是最好,一旦你乾涉我了,解凜,尤其是你,會讓我很煩。更別提你每次都是這樣。從出生開始,好像事事都和我過不去。」

「我讀書考到一百分,奶奶隻誇我聰明;你考個六十分,奶奶說你不用太用功,想考多少都可以——反正以後會有聰明人幫你做事,你做你想做的事就行;」

「我爸在南方打拚了整整二十年,分到的股份才不到公司的百分之三,分給我的就更少;而你呢?你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張開嘴對著天上,餡餅就砸在你嘴裡。就這樣你還說你命不好?」

「哦。」

解凜聽完,卻始終顯得興致不高的樣子。

對他的那些抱怨、憎惡、不甘,隻有一句話:「那我們換?」

很多事情,喜怒悲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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