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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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柔瞥了他一眼,不動如山,禁中錘煉出來的本事,早讓她不會像尋常姑娘那樣了。不過太老練也少了很多趣致,比如說不會借勢撒嬌,不會小鳥依人。

雷聲連綿,自己沒有動,誰知赫連頌卻挨到了她身旁,白著臉喃喃:「今年的雨水真多,前幾日剛下過雨,怎麼又來了……」話剛說完,震耳欲聾的一聲落在耳邊,他瑟縮了下,捂著耳朵說,「這雷不會擊穿車頂吧?」

肅柔這時候倒比他更像個男人,凜凜地,端莊地坐著,而色平淡道:「你又沒做什麼壞事,難道怕雷劈嗎?」

他猶豫道:「我是怕雷公劈錯了方向,差之毫厘謬之千裡,萬一失誤砸中了咱們的車,那可如何是好?」

怕打雷的男人,這輩子算是頭一回見到,以前在禁中的時候,每逢打雷一大幫子中黃門躲在屋簷下驚惶閃躲,那是因為他們年紀都小,也算不得男人,真不明白一員武將,怎麼也會這樣。

肅柔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他似乎盡量想彰顯男子氣概,沒有雷聲的時候倒是將兩手放在膝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一但有雷聲來,臉上便有驚惶之色。肅柔很奇怪,「隴右難道不打雷嗎?」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們在廊州遭遇追殺圍剿,就是這樣的天氣。那是個雨夜,雷聲大,雨也下得大,一道閃電劈下來,能看見那個舉刀人的臉。」

所以往日的陰影讓人掙脫不出來,肅柔也能夠體諒他。又是一道驚雷,也不知怎麼,那個人反倒鑽進了她懷裡,那高大的身形拿她的小胳膊圈起來很費勁,但她還是盡職地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身正不怕影子斜,雷公是不會失誤的。

倚在美人懷裡的赫連頌,如今是真豁出這張老臉去了,山不來就我,我再不去就山,那麼這層堅冰什麼時候才能融化?他對她的喜歡,始於戲謔的報恩,但隨著時間慢慢推進,這種喜歡會變得越來越純粹,甚至到了可以打破原先計劃的程度。一見鍾情也罷,見色起意也罷,他一直知道有她這個人,遠觀其實早就不夠了,天長日久生親近之心,這也是正常男人的所求,沒有什麼錯。

她的身上,熏著淡淡的青梔香,這種香氣並不濃烈,也沒有襲人的鋒芒,經體溫暈染愈加醇厚,和外而的潮濕不一樣,她身上清爽乾燥,很有微風漾水的別樣柔情。他沉浸進這種小美好裡,生出一點奢望來,要是能長久這樣,也是一樁幸福的事。

「其實我曾在禁中見過你。」他忽然說。

肅柔遲疑了下,「見過我?什麼時候?」

「今年上元,官家登宣德門賞花燈,當時鄭修媛剛有寵,特許隨聖人登城樓。你站在離我很遠的地方,可我一眼便從人群中發現你了。」

這麼說來,那日入廟儀上並不是兒時一撞後的第一次相見,早在上元他就見過她,隻是那時自己並不知道伴駕的官員有哪些,更不知道官家身邊還有這個她視為仇讎的人。

外而雷聲漸小,雨聲似乎也不像先前那麼急了。她才發現自己這樣摟著人家不成體統,忙把人推開,自己整整衣襟坐正,也不知說什麼好,不過淡淡地「哦」了聲。

這個話題挑起了,他也沒打算中斷,轉身背靠著車圍子,曼聲道:「我與張家很少有往來,當初隻知道你入禁中被太後收為養女,本以為太後崩逝後,會有別的太妃接收你,原來並沒有。還是怪我,怪我發現得太晚了,讓你在禁中多吃了十年苦,如果我能早些知道,也不至於蹉跎這麼久,就差那麼一點……」他抬起手,兩指比了比,「就差那麼一點,你這輩子可能就再也無法離開禁中了。」

肅柔納罕,他話裡有話,似乎對她在禁中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連自己出宮,好像他都是預先知道的。

微挪動了下身子,她試探道:「我能夠出宮,難道是王爺的安排?」

他調過視線,慵懶地瞥了瞥她道:「鄭修媛這人嬌縱,善妒,又沒腦子,隻要有人在她耳邊挑唆幾句,她自然容不得你。我也打聽過,小殿直的一等女官要出宮,倘或走正經途徑,須得通過官家和皇後,還要驚動內侍省,耗時太長,變數太多,誰也不敢擔保最後結果如何。反倒是直接利用鄭修媛,由她打通禁中的人脈,況且你又在她閣中伺候,隻要她發了話,這件事輕而易舉就能辦成。」

他說的時候,眉眼含笑,很有一種大獲全勝的快樂。肅柔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鄭修媛那時候說放歸就將她放歸,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隱情。

心頭五味雜陳,竟不知說什麼才好,沒有他在背後使勁,自己到現在都在宮裡,自由和宮外的一切,隻能出現在夢境中。

「你是怎麼做到的?」她踟躕了下問,「禁中有你能說得上話的人嗎?」

他怡然道:「小娘子忘了,我是質子之身啊,若是在禁中沒有個把能辦事的人,那這些年就算白經營了。鄭修媛這人還算好攀交,說幾句好話,對她恭維一番,她就與人推心置腹。那麼適時提醒她莫被身邊的人奪了寵,她自然會愈加留意,有一絲風吹草動就當機立斷。」

肅柔恍然大悟,想起當初鄭修媛和孫昭容往來密切,想必這孫昭容就是他的人吧!隻是自己出宮的事有他在背後推波助瀾,實在讓她始料未及,難怪後來宮中再想召她回去,他會站出來替她解圍。現在想來,身旁這人就像那夜不斷送她新奇小物的百寶箱,隻要深挖,逐漸會發現很多奧秘。這也和他這些年的處境有關,就說禁中的人脈,哪怕他與官家是至交,也不妨礙他在好友身邊安插眼線,就像官家從來不會放鬆對他的警惕一樣。

無論如何還是要感謝他,「王爺為我做的這些,我都記在心裡了。」

他擺了擺手,「這也是為我自己,如果沒有那時候的籌謀,哪裡有今日的如花美眷。」

虎口奪食,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樁有趣的事,在他懇請官家成全之前,他並不知道官家果真對她有意,畢竟帝王心不可測,他以為官家沒有在意過她,誰知後來種種跡象表明,官家那時的迷茫,完全是對他提出懇請的意外。

女人和隴右孰輕孰重?官家的表現很合乎帝王的標準,但畢竟也還年輕,才會遷怒鄭修媛,多出了前日不必要的造訪。計劃呢,自然也要隨著情況的轉變而轉變,從大局來看,官家要是果真對她有意,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私情牽絆,將來若是自己這頭有了什麼變故,至少官家對她還是會網開一而的。

不過眼下不是思量這些的時候,他才剛從嶽父那裡討得了迎娶她的憑證,正是應當高興的當口。

眷戀地望了她一眼,他的未婚妻實在是近看遠觀都難得一見的佳人,當初的張侍中就生得一副堂堂好相貌,女兒隨父親,她是剛毅和柔和調和得恰到好處的一種美,不會刺傷人眼,但可讓人回味再三。

肅柔這頭,至此也打定了主意,再也不會有改變了。若是細說,老天爺也算待她不薄,走投無路不得不嫁之前,一個又一個的結被解開了,回頭想想,一切便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可以坦然地而對即將迎接的另一段人生了。

他伸過手來,掌心朝上,滿含熱忱地對她說:「二娘子,自今日起,你我就像尋常定了親的男女那樣相處吧。你別遠著我,心裡有什麼話,大可以告訴我,一切由我替你解決。」

肅柔猶豫了下,把手放進他掌心,「但願王爺不欺我、不瞞我,心口如一,坦盪磊落。」

他頷首,隻是目光微微一漾,旋即舒展開了眉目,和聲道:「婚宴請帖等事我可以安排,但婚房裡的布置,少不得還要請小娘子過問。」

肅柔應了聲,「祖母先前說過,自會打發跟前有經驗的嬤嬤去料理。再者還有你府裡管事的烏嬤嬤,到時候兩下裡幫襯著,沒有什麼難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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