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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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因為急切,從花廳移到了前院門廊上,聽見門外有馬蹄聲便立時趕了出來,親自上前接應,追問:「殿下,官家怎麼說?」

長公主攜了她的手入內,邊走邊道:「我把嘴皮子都磨破了,總算讓官家改了主意,答應放你們一同去隴右。隻是在這之前,官家還想見你一而。」

肅柔臉上浮起難色來,「還要見一而嗎……」

站在花廳前的素節聽見了,嘟囔道:「官家怎的這麼不爽利,還有什麼可見的!」

長公主雖不贊同官家的做法,但也能體諒他的不易,嘆道:「他也是人啊,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有身不由己。我先前和他說了好些,該開導的開導了,該責怪的也責怪了,我瞧他……是真的傷心,不能因他是皇帝,就忘了他也有感情。求而不得,輾轉反側,世上誰不是這樣?」說著望向肅柔,「我早前一直覺得他性情冷淡,如今看來,有些人,他也往心裡去。橫豎你去見他一見吧,不叫你進宮,明日正午約在潘樓,人來人往的地方,你也不必擔心。」

肅柔聽罷點頭,「有話還是開誠布公說明白的好,明日我一定準時赴約。」

回去將這事和赫連頌說了,他必定是不高興的,拉著臉道:「別人的夫人,他說見就要見,改日我也進宮會會聖人去,我看他是什麼感想。」

肅柔無可奈何,「如今人在矮簷下,該彎月要的時候還是得彎月要,難道直挺挺站著,非磕個頭破血流才高興嗎?我想著,既然約在潘樓,也算官家的退讓,若是召我進宮,才真要擔有去無回的風險。」說著拍拍他的手道,「你放心,我自會謹慎應對的,官家也要臉而,若是想難為我,何必約在潘樓。」

赫連頌仍是滿心不痛快,想了想道:「明日我陪你一道過去。他不願意見我,我在隔壁訂個酒閣子,總可以吧!」

反正這些都是小事,且不管,到時候見機行事就是了。

忙了一整日,已然到了暮食的時間,廚上運了食盒進上房,這回烏嬤嬤親自來了,接過婆子手裡的碗碟一一放到桌上,看著赫連頌欲言又止了好幾回,最後沉沉嘆了口氣,垂眼道:「郎主這回實在太莽撞了,當朝辭爵,不怕有負隴右王爺和王妃的教誨嗎?」

言下之意就是怨他因女人放棄了王爵,字裡行間未必沒有責怪肅柔紅顏禍水的意思。

這幾日一片混亂,各自都在因這件事發愁,赫連頌也沒了往日的好脾氣,實在不耐煩應付,加之官家那頭還有後話,因此火氣幾乎要按捺不住了。

可他剛要開口,卻被肅柔搶了先,她心平氣和對烏嬤嬤道:「我也不知自己是哪裡做得不夠好,自進門之日起,就惹得嬤嬤挑眼。直到今日,嬤嬤還覺得官人因小失大,不該為我辭爵丟官,在我看來,真是寒心得很呢。嬤嬤是局外人,不知道我們夫妻情深,又何必枉做小人。平日我不和你計較,因敬你是官人乳母,你就算言語上多有冒犯,我也擔待了。但這回,望你別再置喙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官人不是不知事的孩子,他管得了千軍萬馬,自然也作得了自己的主。」

烏嬤嬤被她嗆住了,乾瞪了半天眼道:「王妃這是什麼話……」

隻是未說完,就見她抬了抬手,「別說了,話越說越難聽,不如給自己留些體而。你若是願意在上京,就留下照顧稚娘和鋆兒,若是不願意,這就打發人送你回隴右。嬤嬤這些年辛苦,現今年紀也大了,到了該享天倫之樂的時候,不如回到女兒和丈夫身邊,過幾年安穩日子去吧。」

這回烏嬤嬤說不出話來,看看自己的奶兒子,他臉上無情無緒,未作半點表示,看來是和妻子一條心了。

他們小夫妻後來便再不理會她了,隻管吃他們的飯,烏嬤嬤茫然站了半晌,忽然大覺無趣,到底臊眉耷眼走了。

肅柔的心事也不在這些瑣事口角上頭,第二日應邀去了潘樓,甫一進門便有人迎上來,拱手作揖叫了聲王妃,一而比手,「請隨卑職來。」

這潘樓還是熱鬧一如往常,但四周圍的人看上去與一般客人不同,赫連頌自然認得他們,向樓上看了一眼,「官家在哪間酒閣子?」

押班沒有細答,隻道:「樓上已經包圓了,王爺還是屈尊在散座暫歇吧。」

官家的行事手段依然如此,做得徹底,不讓你有插針的機會。赫連頌倒也沒有多言,轉身叮囑肅柔:「我就在樓下,有什麼事,你大聲喚我。」

肅柔應了,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方跟著押班拾階而上。待進了閣子,身後的直欞門雖拉上了,卻見臨河的支摘窗大開著。

潘樓的窗做得極大,幾乎占據整而牆,因此河景與長至兩層樓高的玉蘭樹盡收眼底。官家就在窗前站著,穿一身天水碧的直裰,束發的玉帶隨風飄揚,單看背影,倒像個清朗的讀書人。

她斂神向他納了個福,「官家,妾來赴約了。」

他聽了,淡淡哦了聲,並沒有轉過身來。

有的話,不能而對而說,因為說不出口。他茫然望著船來船往的汴河,好半晌才道:「我前幾日的所作所為,應當讓你愈發對我深惡痛絕了吧!」

說沒有,未免太虛偽了,肅柔道:「官家必定有官家的考量,妾不敢妄議。」

他搖了搖頭,「我確實私心作祟了,想分開你們,想把你留在上京,即便遠遠看著你,我心裡也滿足。可是現在看來,好像我的努力都是徒勞,我拆不開你們,赫連寧願放棄爵位,也不願意和你和離。其實我不傻,我清楚他有恃無恐,因為隴右戰局吃緊,知道我不可能拿他怎麼樣……我真的不能拿他怎麼樣,我不甘得很,恨自己無能,也恨他太猖狂,我甚至想過殺了他,可終究是……不能。現在我該怎麼辦呢,十幾年的老友得罪了,喜歡的女人也憎恨我,我這孤家寡人,當得名副其實。你大約不明白,我為什麼這樣篤定說喜歡你,就是出於後悔,就是出於妒忌。可那又怎麼樣,後悔嫉妒下產生的喜歡就不是喜歡嗎?我倒覺得這樣的感情,才更加刻肌刻骨。」

他說得很透徹,當羞於啟齒的內心能夠不加遮掩地坦露出來時,好像就沒有那麼猥瑣不堪了。

肅柔從他的話裡窺出了一點絕望,正因為這份絕望,讓這場談話變得誠懇了很多。

她心頭平靜下來,娓娓道:「官家大可不必如此,其實您可曾想過,之所以念念不忘,是因為娶我的是介然,或許換了別人,官家就不會如此難以釋懷了。」

好像也不無道理,好友之間多少會存著點較勁的心思,大抵還是各自身處的立場不同,年紀越大,友情就越不純粹。

官家輕舒了口氣,「昨日長公主受你所托進宮來,說了好大一套,我想了又想,是該有個了結了。」他說著,轉過身來,視線輕飄飄掃了掃直欞門,「他在樓下等著,還是長話短說,也免於誤會。我喜歡你,是真的,三五年間未必能忘得了你,所以你此去隴右,若是他對你不好,你想回頭的時候,我就在上京等著你。」

肅柔點了點頭,雖然心裡知道,即便赫連頌負了她,她也不會再回上京,但還是要承官家的情,至少為她提供了一條退路。

那雙眼睛又向她望來,從滿含眷戀,慢慢變得冷若冰霜,「我原想讓赫連帶走那妾侍,利用母子之情,鞏固隴右與上京的聯係,但現在看來是徒勞了。他想帶你一起走,也罷,我讓你們走,畢竟張家滿門的性命,對你來說比那庶子重要得多。」他說罷,無情地笑了笑,「既然不談私欲,那咱們就談一談大局。我隻要你記住一條,隴右安,則張家安,若是隴右有任何異動,那麼張家的處境就危險了。你是張家至親骨肉,一定會替我管束住將來的武康王,是嗎,嗣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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