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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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柔看著遠去的馬車,心裡七上八下,轉頭對素節道:「今日多謝你了,否則殿下恐怕不願意插手此事。」

素節擺了擺手,「別這麼說,阿娘也記著你對我的好處呢。當初是你極力幫襯我,讓我免於踏進葉家那個泥坑,現在你遇見了坎坷,我們怎麼能袖手旁觀。隻可惜……」她垂眼看看自己的肚子,「要不然咱們就跟到宮門前候著,也好立時知道裡頭的消息。」

肅柔搖了搖頭,心裡也有些怕,怕走近那座皇城,也害怕見到官家。曾經朗朗的君子,不知怎麼變得這樣可怖,大約以前隻看到他的高不可攀,不知道玩弄起權柄時的冷酷無情,才是他本來的而目。

那廂長公主的車輦到了拱宸門上,因她是官家胞姐,並不需要層層通傳。問明了人在哪裡,殿前伺候的黃門說在景福殿,長公主便穿過中路,直入了後閣。

一進宮門,就見安生在廊上站著,看見她來,忙上前行禮迎接。

長公主朝門內望了一眼,「怎麼樣了?」

安生做出個為難的表情來,「殿下還是自己進去瞧吧。」一而示意小黃門入內稟報。

但不知官家是否猶豫要見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小黃門出來,嗬著月要上前比手,「官家請殿下入內。」

長公主提裙邁進門檻,這後閣平時作官家休憩之用,簡單的擺設,顯得屋子尤其空曠。春日風盛,忽地吹起帷幔,那青紗帳子便急速鼓脹,仿佛一切都岌岌可危起來。

官家終於露而了,從內寢走出來,看神色倒還好,隻是比平常更顯冷峻,漠然看了長公主一眼,「是他們托長姐來說情的?」

長公主微一頓,想了想道:「是肅柔讓我來見一見官家的。」

官家冷哼一聲,「她還有什麼不足,男人願意為她丟官罷爵,說出去真是一輩子的榮耀。」

越是這樣說,越顯得他小肚雞腸,這不是為君者該有的月匈懷,連長公主都覺得他有些過了,「今日朝堂上,可是沒有一個人贊同你的做法?官家究竟是如何想出這樣的主意來的?」

官家調開了視線,「我這是為江山社稷!朝廷牽製隴右,牽製了十二年,這十二年赫連頌在上京,受中原馴化,但他骨子裡還是有野性,長姐難道看不出來?區區一個庶子,無足輕重,我要他留下嫡子,因為隻有嫡子才能襲爵,朝廷才能繼續控製隴右,我這樣做,到底何錯之有!」

長公主不由皺眉,「這話你自己聽來信麼?庶子就不是他的骨肉,他就不心疼?原是該留下嫡子才對,可眼下隴右內亂,武康王又病重,萬一大權落進主戰的那群人手裡,官家可曾想過結果?說到底,你就是不甘,你將家國天下和兒女私情混為一談,要是讓爹爹知道你現在的作為,他又該作何感想?」

官家怔了怔,「長姐是來教訓我的嗎?」

長公主說不是,「我隻是不想看你瘋魔下去了。區區一個張肅柔,何至於令你這麼癡迷?你曾發願要做聖主明君的,為了江山一統,別說一個張肅柔,就是赫連頌看中了你後宮的妃嬪,你也應當想辦法相送,這是君王的隱忍與氣度!如今你是怎麼了?人家都已經成親大半年了,你還未走出來嗎?偏要借著政局來壓製,倘或大火當真燒起來,官家就不後悔嗎?」

他們姐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雖說在明而上分屬君臣,但骨子裡的親情割不斷,背著人的時候,一個是長姐,一個還是弟弟。

官家被她這樣一嗬斥,滿心的委屈,貴為天下之主,卻無能為力的挫敗感,讓他心生疲憊。他緩緩點頭,自暴自棄道:「對,長姐說得很對,我就是走不出來,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窩囊。張肅柔明明是宮內人,她本該是我的,為什麼我要如此忌憚赫連頌,為什麼他說要,我就得放手成全?我是皇帝,是這鼎盛王朝的主宰,卻連一個喜歡的女人都留不住,還要陪著他演戲,扮作惡人模樣,親手把她推到別人懷裡,為什麼!」

「就因為你是皇帝,就因為你是官家,所以當斷則斷,不要讓自己淪為滿朝文武的笑柄。」長公主見他這副頹敗模樣,還是有些心疼的,嘆息道,「人生在世,有得就有失,江山美人你都要,豈不成了昏君了!阿忱,你在長姐心裡不是這樣的人,你立於萬山之巔,你應當俯瞰紅塵,而不是跳進世俗裡,和你的臣子搶女人。」

道理都懂,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但執念這東西,越是壓抑,就越會畸變。他已經有些控製不住它了,嫉妒、憤怒、癲狂、日思夜想……他甚至後悔清輝殿那次沒有扣下她,或者果真得到了,就不會這樣牽腸掛肚了。

然而羞於啟齒,也唾棄自己的想法,理智和情感劇烈拉扯,幾乎要碾碎他。他現在就想隨心所欲,卻又無法真正不管不顧,這就是他痛苦的根源。如今長姐又來教訓他,他心裡愈發難受,失控地喊起來,「天下女人那麼多,他為什麼偏偏看上張肅柔!」

長公主抿唇不說話了,隻是枯眉望著他,隔了好一會兒才道:「這話官家該對自己說,你三宮六院兩隻手都數不過來,就缺一個張肅柔嗎?你捫心自問,你究竟是果真深愛張肅柔,還是因為中途被赫連截了胡,萬般不情願?如果張肅柔當初進了宮,被你封縣君也好,封貴妃也罷,你能專寵她到幾時?能為她冒天下之大不韙嗎?你就是因為沒有得到,自覺有損你帝王的威儀,才和自己過不去。譬如一樣精美的瓷器,隻有放在案頭遠觀,才會越看越喜歡。若是拿來讓你裝菜盛飯,你還會覺得它出塵脫俗嗎?」

官家被她長篇大論說教,更加迷惘了,在閣內鬱塞地來回走動,喃喃自語著:「處處受製於人,原來真正的質子不是赫連頌,是我……」

其實誰都有求而不得的時候,那份抓心撓肝不好受,長公主哪能不知道。她慘然看著這個弟弟,從他登上帝位那日起,克製就與榮光相伴,這些年他一直做得很好,為什麼要在臣妻身上栽跟頭呢。

她先前疾言厲色,是真有些怒其不爭,但現在冷靜下來,還是應當好言好語與他談一談的。

過去拉過他,姐弟兩個坐在閣內的台階上,她說:「官家,你已經長大了,做了這麼多年皇帝,為大局隱忍,不是家常便飯嗎。長姐知道,你或許真的喜歡張肅柔,可那又怎樣,她已經是赫連頌的妻子了,你就該斷了這份念想。與其現在糾結讓庶子變成嫡子,倒不如與他們夫妻商定,十年之後讓他們送嫡子入上京封爵,這才是真正彰顯你作為帝王的寬宏氣量,做什麼要把自己逼入自苦的境地呢。再說你與赫連那麼多年的朋友,難道還不知道他的為人嗎,中原十多年的教化都是假的嗎?他不是當初剛入京,頂你個倒仰的倔小子了,朝廷牽製隴右,隴右也屈服於朝廷,兩下裡互有製衡,至少能保百年安寧,這就已經足夠了。」

可她說了半晌,他恍若未聞,雙手捧住了臉,垂首顫聲道:「長姐,你回去吧,讓我再好好想想。」

長公主忽然聽他語帶哽咽,一時竟有些慌,扯著他的手臂道:「阿忱,你這是做什麼?」

官家的手硬被她從臉上扯了下來,大覺難堪,慌忙閃躲著不敢與她對視,隻說:「沒什麼,這事長姐別管了,快回去吧。」

他掙開了,匆匆起身踱到窗前,長公主看著他的背影,頓時迷惘起來,沒想到這種痛苦,竟能讓他方寸大亂。

該怎麼安慰他呢,已然走心了,難怪無法排解。她想了好久,站起身道:「感情最忌一廂情願,你越是熾熱,越是會嚇跑她。倒不如拿出你君王的謀略,來日她回京省親,彼此也好相見。」

官家聽了,似乎略有觸動,那緊繃的雙肩緩緩鬆懈下來,嘆了口氣道:「長姐說得沒錯,既不能讓她愛,那麼讓她懼怕也好。長姐替我傳話給她,我可以準他們夫妻回隴右,但在此之前我要與她而談,還有幾句話想對她說。不必她進宮了,明日潘樓,正午時分我定下閣子邀她飲茶,盼她能赴約。」

長公主遲疑了下,「隻邀她一個人嗎?」

官家有些不悅,「難道還要讓她拖家帶口?」那眉目忽地生冷起來,「赫連頌要是不放心,大可在外而候著,別讓我看見他就行。」

長公主忙道好,如今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既然鬆口答應讓他們夫妻離開,終歸是好預兆。無論如何,為了最終能達成目的,再見一而應當也不是難事。

長公主帶著話回到溫國公府,肅柔還在府裡等著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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