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心有愧(2 / 2)
謝雲斂視線下垂,落到被這鳳凰扒拉的猛躥的火堆上,淡淡應了一聲:「嗯。」
一聲「嗯」,不知是應那一句「長空道友」,還是方才那句「與魔君有舊。」
不待棲寒枝再問,就聽仙尊又用那平靜的聲線續了一句:「魔君與我……沒什麼瓜葛。」
棲寒枝:「……」
話題似乎就這樣又結束了,兩人一個賽一個的沉默,棲寒枝也扭過頭去看那火堆,手中木棍平靜地戳了兩下。
一口氣又被梗在月匈口,大概是今日梗得多了,他忽靈光一閃,覺這話有點別扭。
「嘣」一聲,遭了慘烈沖擊的樹枝,斷了。
折斷的樹枝融進火裡,本就竄了老高的火堆又是一個猛躥。
魔君平靜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想起來了,當時他與謝雲斂和離之時,他親口說的——本君名喚棲寒枝,本就與仙尊沒什麼瓜葛。
這廝好生記仇。
棲寒枝心情莫名好了些,他又轉過頭,朝謝雲斂笑:「既如此,長空道友怎知這並非魔族陰謀?」
謝雲斂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仍是有問便答:「入此秘境後,心魔多有躁動。」
心魔為濁氣所生,受濁氣,也就是魔氣引動。
原本隻是想聽聽謝雲斂對自己態度的魔君愣住了,他頓了片刻,這才做足了謹慎的好奇姿態:「聽聞仙尊心魔因情而生,可是與……那位道侶,有關?」
此言已是過界了,「林霽」不過一萍水相逢的微末散修,並無資格探問這等私密之事。
隻是話已至此,他忍不住。
他雲斂的態度、他的心魔、他的白月光,還有一切不願言明之事。
說出去是冠冕堂皇,魔君未受過這般欺瞞侮辱,眼裡揉不得沙子,定要真相大白、清清楚楚,讓罪魁禍首付出代價。
實則自己心裡明白,他哪來那麼多為真相求索的耐心,歸根結底,不過是一句「意難平」。
「並非。」謝雲斂這次沒糾正他的稱呼,隻是看著他,許是火燃得太烈,神色竟襯的有幾分溫和,「是我問心有愧。」
「……」
棲寒枝有幾分倉促的收回目光,手中沒了樹枝一時竟不知如何掩飾,分明簡單一句話,偏讓他心緒有幾分紛亂,又是片刻停頓,才道:「想不到仙尊這樣的人物,也會有所愧之事。」
話一出口,棲寒枝便意識到,大概是語氣中的「崇敬」不到位,這話聽著實在有些陰陽怪氣。
「當然。」謝雲斂卻沒在意,他輕輕笑了一聲:「所以在試著及時止損。」
謝雲斂的語氣是一貫的平靜,甚至是帶著幾分笑的,像是遠方天際暮色下被映上一抹淺紅的雲,隱晦的熱烈,在即將隱沒的夜色到來之前。
棲寒枝看著他那抹淺笑,心頭莫名極輕的墜了墜。
原本準備好的更多的探問,就再問不出口了。
罷了。
棲寒枝目光落回那跳躍的火焰上,本君不擅刑訊,與這廝沒什麼好說的。
下次,下次一定把這悶葫蘆撬開。
*
入夜,山洞內一片靜謐,一行近二十人,各自盤膝而坐,挨得不遠不近,隻有清淺的呼吸與火苗燃燒的劈啪聲。
修仙之人無需飲食睡眠,寒暑不侵,隻是短暫的休憩和跳躍的火光一起,總能給夜色帶來些別樣的安全感。
忽聽「咚」一聲悶響,不輕不重,驚動了兩名守夜弟子。
兩人朝聲音來源望去,隻見山洞最深處,兩道朦朧的影子依稀交疊在一處。
其中一個弟子累得有些迷糊了,反應慢了些,眯了眯眼想看清楚點,肩膀倏然傳來一陣大力,竟是他同伴狠狠按著他轉了個方向。
弟子:「?」
同伴表情微妙,震驚中帶著一絲驚恐,夾著細微的興奮,表情詭異,朝他搖了搖頭,做了個口型:「別看。」
這個反應,很難說是讓他別看,還是鼓勵他快回頭。
迷糊的弟子清醒了,心中嘀嘀咕咕了起來,剛才看見的好像是最裡邊,是誰?
年紀最小的段言師弟和周靈師妹?
那師兄關心一下師弟師妹的感情生活也是應該的。
趁著同伴不備,這弟子悄悄回頭——對上一雙沉靜無波的眼睛。
嘶!
該弟子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轉回來的,隻表情微妙,震驚中帶著一絲驚恐,夾著細微的興奮,狠狠咽了口唾沫,對上同伴同樣神秘的目光,下一瞬二人雙雙挺直脊背,看著空無一物的夜色,如臨大敵。
那同路的林道友正躺在他們仙尊的大腿上!
仙尊的!
大腿上!
作者有話要說:棲寒枝:他不知道我是誰,竟然願意和「野男人」說話,生氣
謝雲斂:他不知道我知道他是誰,這才願意和我說話,心酸
#小情侶的套娃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