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山中何事(1 / 2)
這傻鳳凰自己問的話,得了答復又聽不懂,睜著一雙金豆眼懵懵懂懂盯著雲隱瞧。
先前的固執與清明神色就像個意外。
雲隱似嘆了口氣,一手撫了撫阿銀的頭。
入夜,雲隱抱著小鳳凰回了自己的小院,阿銀抻長脖子四處張望,發現雲隱帶他去的並不是謝雲斂的臥房。
小院藏在後山林間,與整個天渺峰金堆玉砌的風格大相徑庭,一磚一瓦皆為凡俗之物,便連院中種著的桃樹都歪歪斜斜不甚美觀。
不知道的還以為雲隱在天渺峰受了什麼苦。
阿銀來到此處有些興奮,從雲隱懷裡飛出來,左瞧瞧右看看,分明不符合鳳凰審美的地方也叫他喜愛的不行。
雲隱看著飛來飛去的紅團子,眸中是淡淡的笑。
山中何事?鬆花釀酒,春水煎茶。
那日雲隱坐在樹下看書,看到此句時正有一陣清風吹落花瓣,犯困的小鳳凰嗅到花香睜開眼睛,瞧見淡粉的桃花落入雪白的發間,迷迷糊糊銜起花瓣,插在雲隱鬢角。
一瓣桃花立不穩,很快就掉了,飄落在書頁上,阿銀視線順著那瓣桃花瞧見這句詩,當即來了興致,要與雲隱共釀一壇桃花酒。
雲隱逗他:「煎茶可好?」
小鳳凰想了想那苦澀的滋味,嫌棄的啾一聲以示不屑。
天渺峰的雜物間仿佛包羅萬象,雲隱翻了一會,翻出幾個精致的壇子抱回了後山小院。
時值春日,桃花開得正好,小鳳凰在樹枝間來回穿梭,像一朵成了精的紅雲,帶著看中的花瓣銜著往酒壇子裡放,雲隱也任他玩耍,果然沒一會小紅雲就累了,站在他肩上重拾指揮重任。
「桃花酒好喝嗎?」阿銀期待的問。
「要再等幾個月才知道。」雲隱慢悠悠的回答。
阿銀有點失落,但很快又殷勤道:「那雲隱要多釀幾壇,免得不夠喝。」
雲隱禁不住笑一聲。
阿銀懷疑雲隱在笑自己好吃懶做,當即哼一聲,張開翅膀去勤勞的銜花瓣。
但來來回回確實很累。
阿銀飛了一會,又偷偷把自己藏進樹枝間,歇歇翅膀。
赤金色的小鳥球自以為隱蔽,實則圓嘟嘟的屁股都露在外麵,樹枝被風吹動,帶著小鳳凰跟著一翹一翹,尾巴尖尖上那點剛長出來的金色落了陽光,空氣便成了水麵,映出一小片粼粼之色。
雲隱故意走到小鳳凰棲身那樹枝,隨意摘下兩瓣桃花,摘花驚鳥。
樹枝隨他動作一晃,落在枝上歇翅膀的小鳳凰啾一聲飛起來。
雲隱眼裡全是笑意,心道記仇的鳥兒不知如何生氣。便見小鳳凰瞪他一眼,張開翅膀飛到另一個枝頭,卻沒落下,尖喙貼在花莖上,啄了整朵桃花下來。
便見小紅球銜著一朵桃花直直飛了回來,懸停在他鬢邊,他也沒動,幼鳥溫熱的體溫穿透微涼的空氣落在他耳邊,尖喙小心的移動,將那株開得正好的桃花穩穩簪在了他鬢邊。
「本君累了。」阿銀理直氣壯,落在他肩膀上啾道:「就用這朵花來與你換酒吧。」
雲隱一愣,隨即笑出聲:「好。」
一人一鳥的山居生活平淡如水,每日清晨,小鳳凰會強打精神早早起床,飛出小院子,尋一枝漂亮的花,放在雲隱床頭,然後再困成一團睡過去,待下次醒來,便高高興興與他道一句「愛你」,說完又覺得不夠,補充道「棲寒枝也好愛謝雲斂」。
相比聽不得這個的謝雲斂,雲隱反應就好許多,大概是仙尊潛意識中覺得「愛」這個字便該與「雲隱」這個身份綁在一起。
不過此時的幼鳥想不明白,也不會想這麼多,隻是終日高高興興折花再訴一番衷腸。
此間戚染霜和戚林醉來山頂給花澆過兩次水,雲隱帶著阿銀遠遠避開了。
不知是仙山靈氣太盛還是雲隱餵得太好,近些日子阿銀又開始感覺到那種火燒似的脹悶感,有了上次「劍靈化形」的經驗,阿銀知道可能是他要長大了,是好事。
若似先前一般,隻他自己一鳥待在聚靈陣裡,這點不值一提的難受忍忍也就過去了,可現在有雲隱終日陪著他,這點難受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巴掌大的紅球團在雲隱掌心,終日難受的哼哼唧唧,細細弱弱的啾啾聲像是受了什麼攸關性命的重傷。
這日小鳳凰又縮在雲隱衣襟裡睡覺,天際忽飛來一片薄雲,直直便要落進雲隱手中。
雲隱頭也沒抬,那傳訊符便停在半空,化作輕煙散了。
傳訊那頭的人大概是猜到什麼,過了一會,又一朵雲飛進來,這張傳訊符與先前那張不同,隻是一條單向傳訊。雲斂抬手接過那朵薄雲。
「師弟,午後來主峰一敘。」歸雲寄的聲音從中傳出,薄雲隨之消散。
*
阿銀再醒來時,身上很熱,比上次從劍中化形還要難捱,他哼哼唧唧的叫雲隱的名字,卻並未得到回應。
鳳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聚靈陣中,不過這個聚靈陣格外尊貴些,擺在床上——還是謝雲斂的床。
雲隱怎麼回事?終於敢承認自己是謝雲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