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山中何事(2 / 2)
鳳凰胡思亂想著,思緒被灼熱攪成一團。
聽覺不知何時變得敏銳許多,他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分明沉穩,卻似乎有一些急切。
好像謝雲斂。
這個想法剛一生出來,身著蒼青法袍的仙尊便推門而入。
「謝雲斂……」
聚靈陣中的鳳凰幼鳥縮成一小團,在仙尊神識所見中,那一團巴掌大的靈氣上浮著淺淺一個人影,少年身量,四肢蜷縮在一起。
融合後紮入腦海中的那段屬於「雲隱」的記憶倏地閃過,似曾相識的一幕讓他心頭一痛。
謝雲斂快步上前,難得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隻想著要抓住少年的手。
他也確實這樣做了,可沒能抓住少年,隻將巴掌大的毛團攏在了掌心。
極淵下蜷縮的少年與掌心的小鳳凰,時光紛亂似交錯於此刻,他聽到又一聲呼喚,是屬於少年人清越的嗓音,此時帶著一些啞:「謝雲斂。」
「我在。」謝雲斂難得順從本心,回應了少年的呼喚。
靈力自掌心湧出,輕柔的灌入鳳凰的身體,他漸漸平靜下來,似是覺得舒適,在謝雲斂掌心輕輕蹭了蹭,尖喙張開,先前的少年音不見了,吐出的又是一聲「啾」。
溫和的靈力源源不斷的運行了一個日夜,鳳凰神魂徹底穩定下來,躺在床上的幼鳥成了少年模樣。
阿棲與雲隱相遇,想必便是在這般年歲。
謝雲斂緊緊攥著棲寒枝的手,少年的手不似日後修長有力的模樣,尚未完全長成的鳳凰比未來的魔君瞧上去稚嫩許多,那種在血雨腥風裡廝殺出來的威勢淡得幾乎感受不到,更像一個還未經事的大孩子。
他有些想看看,阿棲如今是何模樣。
不是從分神的記憶裡,而是親眼看一看。
這個念頭一出現,便席卷了謝雲斂全部的理智,他幾乎要將眼上黑布取下來,卻在最後時候停住了。
他其實見過。
隻是那時,少年眼中是冷刃般鋒利的恨意。
不知又過了多久,床上的少年睜開了眼,暗金色的鳳眸中有惺忪睡意,似乎是環境讓他覺得安定,他用了遠超平常的時間徹底醒過神來。
少年棲寒枝沉默的看著床邊的仙尊,腦海中這些時日的記憶清晰分明——畢竟他隻是神魂退化到幼年水平,又不是傻了。
想到這些日子撒嬌賣乖的姿態,巨大的羞恥幾乎淹沒了高傲的鳳凰,他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本君竟有這般、這般不要體麵的時候!
「謝雲斂。」棲寒枝麵無表情的看著床前的仙尊,沉默半晌,一把拽過他衣襟,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很要體麵的鳳凰這才故作雲淡風輕道:「本君是真心與你結為道侶的。」
先前當幼鳥的時候行為沖動了,直愣愣的告白把謝雲斂直接嚇跑,麵對仙尊這般心思細膩的斯文人,還是不能太過孟浪。
但醒來第一件事,還是要告訴道侶,他愛他。
否則小心眼的道侶會胡思亂想。
謝雲斂因這措手不及的一口勿而有些呆愣,不過他很快回過神,唇角是溫和的笑意:「我與阿棲一般。」
少年棲寒枝笑起來,神情帶了點自得。
此前謝雲斂不敢認他,不敢信他,甚至不敢親自麵對他,偏要「變成雲隱」,皆是逃避。
而這段日子,他裝傻賣乖,雖然羞恥,但顯然成效顯著,謝雲斂信了他的感情,心結不說全解,至少是解了大半,這才能與他互訴衷腸。
這腦子眼看著是好得差不多了!
棲寒枝深覺滿意,忍不住嘲笑謝雲斂的逃避行徑:「不說我是阿銀了?」
謝雲斂被黑綢覆著的臉上露出些許迷茫:「什麼阿銀?」
棲寒枝:「……」
十八九歲的年輕鳳凰陷入更為深沉的迷茫。
作者有話要說:仙尊病情新進展,帶上眼罩就忘事。
別說雲隱了,之前聽到的表白都一起忘光。
棲寒枝以為的:逃避、感化、麵對感情、互訴衷腸
謝雲斂以為的:是的,當然,你是自願和我雙修的
自以為十分成熟的鳳凰:男人,你還有多少小花招是我不知道的?
注:山中何事?鬆花釀酒,春水煎茶。——[元]張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