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恐生歡喜(1 / 2)
棲寒枝盤起腿坐直了,上下打量謝雲斂:「你不記得了?」
謝雲斂雖聽不懂阿棲說什麼,但是十分配合,點頭。
「那你可記得我是如何出現在此處的?」
謝雲斂一頓,搖頭。
完了,徹底傻了。
多日努力前功盡棄,竹籃打水,鳳凰氣得想打人。
「阿棲……」謝雲斂又叫他。
床的位置比較高,謝雲斂看他時微微仰起頭,棲寒枝聞言想看他,卻對上兩指寬的黑綢。
登時更生氣了。
「你不要與我講話。」棲寒枝撇過頭眼不見為淨:「本君現在很不高興。」
若他對麵坐著的是與少年鳳凰更熟悉的雲隱,便該知曉,阿棲這是等著他哄了。
偏如今這罪魁禍首不知是不懂還是裝不懂,聞言不僅沒有閉嘴,反而像是被他啟迪了思路,認真思考了一會,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回答他先前的話:「想來是近日視覺有所恢復,無礙,稍後再加固一番便好。」
棲寒枝轉回頭來,眉頭皺起來:「什麼?」
「阿棲出現在這裡。」謝雲斂神情平靜,甚至還帶著幾分笑意。
棲寒枝一怔,無數細碎的思緒被這兩句話穿在一起,他終於意識到從見到謝雲斂起,那種似有似無的異樣感從何而來。
愛侶重逢,中間隔著十年生死,謝雲斂隻是性子沉穩,卻非冷心冷情,又怎會似如今這般平靜?
不過是他以為,突然出現的鳳凰隻是他的幻覺罷了。
雲隱那日一句「想是欲見故人,又恐處處皆是故人」驀的響在棲寒枝耳邊。
什麼叫,處處皆是故人?
剎那間,棲寒枝對這無知無覺的「十年」忽然有了一個確鑿的概念。
是謝雲斂無數次見到「他」,又無數次沉默的坐在床畔,握著「他」的手,枯坐至天明。
最開始許是欣喜,後來那欣喜便被一點點耗空了,隻剩下思念。
當思念被愈來愈深的幻影反復吊起,又一次次被枕畔冰冷的觸感拽下,素來心智堅韌的仙尊也不得不選擇了屈服,逃避似的封印了視覺。
他曾有過太多空歡喜。
卻仍坐在床畔,為他的鳳凰輸了一日夜的靈力。
棲寒枝鼻子不爭氣的一酸,不敢再想下去,合身朝前一撲,狠狠環住仙尊的脖頸,整張臉埋在他頸窩裡,沒淚灑仙尊衣襟大概是他最後一點體麵。
少年愛意最是直白,喜怒便在言行之間。
謝雲斂措手不及,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便聽懷中少年聲音有些哽咽似的道:「謝雲斂,你扌莫扌莫我,是真的。」
邊說邊拽著謝雲斂的手往自己身上扌莫,謝雲斂一時掙紮也不是,不掙紮也不是,隻能由著傷心得不可自抑的鳳凰將他的手按在自己身上。
「阿棲。」謝雲斂有些無奈,少年從他懷中爬起來,透過神識中的虛影,能感覺到少年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像是某種小動物,想必那雙暗金色的鳳眼也該像是被水浸過,帶著濕漉漉的渴求,急於證明自己。
幾乎讓謝雲斂不忍打碎這個美夢。
他放任自己在鳳凰額上落下一個口勿。
然後撤掉了手上的靈力。
瞬間,手掌下一片熟悉的空盪,少年似以往每一個幻影一般,觸之不及。
棲寒枝整個鳳凰愣在原地。
怎麼回事!
他又向前試探著勾住謝雲斂的脖子,兩隻手穩穩掛在仙尊頸間,再轉過身想觸碰那隻手,卻還是直直穿了過去。
謝雲斂另一隻手順了順他的頭發,眉眼微垂,看不出他是否會在這熟悉的空盪間又一次感到失落,他隻是輕聲道:「阿棲,我很想你。」
說完,撤去了體表的靈力,棲寒枝手下一空,謝雲斂不再看這個「幻影」,起身推開房門走了。
大概是去加固視覺上的封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