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琊劍山 穀中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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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路劍招,如同被四位心靈相犀的劍術高手一齊使出一般,威力奇大。俗話說的好,雙拳難敵四手,玄空雖有神妙怪劍,麵對這少女的四劍同攻也有些相形見絀。單從比拚招式而論,玄空後躲已經是落了下成。但那少女見他窘態,並未急著攻來,而是神氣地笑道:「這四靈劍法怎麼樣?」眼見這少女劍法奇異,也激起了玄空的好勝心,之前那些平手罷鬥的想法一時都拋到了腦後。他心神一動,想到少女如此握劍必然不穩,當即擊出一道剛猛的掌力而來。

少女手腕一翻,又把四柄劍同時握在手上,護在月匈前。那道掌力撞到劍上,震得嗡嗡直響。但兩人功力相若,玄空想憑借掌力之威震落少女手中之劍,卻是不能。他又擊出一掌,仍被少女擋住。待到他擊出第三掌時,少女身形一晃,已經攜劍攻來。

玄空已經知曉她四劍同擊的能耐,不敢輕易拆招,用手中陰陽乾坤劍舞的密不透風,護住周身。隻聽叮叮當當,山穀中連續傳出兵刃相交的聲音。兩人不知交了多少招,少女的劍法四招化為一招,玄空的劍則是一招接連一招,那少女攻不進去,玄空也無暇還擊。一炷香的時間,玄空雖不疲累卻有些心煩,心想:「似我這樣揮劍終有力竭之時,到那時不免敗於她劍陣之下。」

他觀察良久,也看出一些訣竅。那少女總是以青龍劍、白虎劍與他兵刃相交,而朱雀劍、玄武劍則是在後輔擊。隻因青龍劍、白虎劍掐在少女雙手拇指,而朱雀劍、玄武劍則掐在小指之上。因此,隻需使足了力道,用兵刃撞落朱雀劍、玄武劍,這四靈劍陣就可不攻自破。想出這些,玄空偶有時機,也依此法出劍反擊。

然而數招即過,卻並不像他想的那般簡單。每當他長劍反擊,那少女四路劍法便同時化為守勢,這四門劍法任意兩門之間交相輝映,一時間演化出四個光圈,把玄空的劍擋在外麵。此門武功蘊含一種同攻同守的劍意,任你再強,我必全力攻之,任你再弱,我必全力守之,如此一來近乎無懈可擊。

兩人又僵持數百招,玄空心中不住盤算:「難道世上真有無解的劍法?倘若今日與這少女對敵的不是我,而是華山之巔的老者,他又該如何破解?老者那路『天奕劍法』號稱破盡天下招式,一者在於計算敵手前後招式,這一點我辦不到;二者在於找到敵手的破綻,我或可試一試。隻是這少女的劍法破綻在哪?這四靈劍陣,本應四人所使,現在她一人並用四路劍法,絕對不可能用的天衣無縫。」想到這裡,玄空心中閃過一絲靈光。他拚著被刺傷的風險,接連還出兩劍。

此刻他終於看清,也想明白了。四靈劍法中,任兩門劍法兩相配合、雙劍合璧便能演化出一個光圈。然而,四中任取其二,所得為六個光圈才對,這少女手中卻隻有四個光圈。隻因青龍劍法與朱雀劍法在同一隻手上,兩者相距太近,施展不開,於是就少了一個光圈,同樣另一隻手的白虎劍法與玄武劍法亦是如此。玄空心神大震,當即全力一掌揮出,將少女逼出好遠,接著一劍點在第三個光圈與第四個光圈縫隙間。他口中喝道:「著!」陰陽乾坤劍化作靈蛇,從劍光中撕扯而入。就要點中少女食指之時,她急忙拋出手中劍,向後一撤。

玄空心中先是一喜,隨後則是一緊,想到:「我這下又把她打敗,她會不會不理我了。」

卻見那少女臉上白皙中透出紅潤,不見怒意,反而現出歡愉的神色。她興奮地說道「好!能破我四靈劍陣,當真不凡。再看我這兩路劍法如何。」原來這少女自幼練劍,又自幼愛劍,從她師父仙逝之後,這穀中就再無人能與她餵招,不禁倍感寂寞。如今遇見玄空,與她功力相若,對劍法又頗有見解,正是棋逢對手。興奮之餘,把輸贏勝負都不放在心上。長袖一揮,把最後兩個劍匣掀起,又彈出兩件兵刃,一柄似劍非劍,似鐧非鐧,看上去有百十斤重;另一件纖細薄弱,卻鋒銳異常。

玄空本不想再鬥,見她持那鐵鐧一樣的兵刃揮盪擊來,無可奈何隻得出劍迎擊。隻聽「嘣」的一聲,兩刃相交,傳出一聲巨響。玄空虎口居震,手中劍抖動好久,險些被她砸的脫手而出。他手中這柄寶劍堅不可摧,若換做尋常鐵劍,恐怕被她砸的寸斷。他心中還在感嘆少女的力道,那柄軟劍又以極為刁鑽的角度攻了過來。他連戳出一指,正點在少女軟劍尖之上,雖止住那劍刺之勢,卻被劍鋒刺了一個小血口。

玄空趁機向後一躍,舔了舔手上的血跡,心道:「這少女正鬥到興頭上,我若瞻前顧後,一有不慎,容易被她打死。還是需振奮精神,與之一戰。」頃刻間,鐵鐧又飛盪而來,他身子一側躲了過去,隨後挺出寶劍與那少女左手軟劍拆架。

那鐵鐧鼓盪沖擊,剛猛無匹、威勢驚人,玄空不敢力敵。他時而以少林綿掌的柔勁化解,時而利用身法之妙避過,也有時也用掌力硬接。隻是每接一招手上一陣酸麻,手掌拍在那劍身聲,傳出如敲鍾的聲音,在穀中回盪。那軟劍招式奇幻、劍法刁鑽,他則反以伏虎劍這種剛猛劍法相拚鬥。兩人鬥在一起,你奈何不了我,我更奈何不了你,又變成一個僵局。

鬥得百招,少女興致勃發,那鐵鐧上的力道愈使愈大。玄空見她纖細的手腕,揮舞著如此巨劍,透露這一種反差的美感。晃神之際,險些被她一擊拍中。他心想如此久鬥不休總不是辦法,還需製住她才是。想要破解這鐵鐧需從距離下手,隻消近她身一臂之內,那鐵鐧的威勢便盪然無存,反而成為一種累贅。趁少女那軟劍刺來,玄空用劍向後一帶,隨後長劍擲了出去,不等那鐵鐧砸下來,一個翻身差點滾到了少女的懷中。

兩人四目相對,相距不過一尺距離,手上的招式都慢了好多。少女的臉更加紅潤,驚道:「你做什麼?!」玄空被她身上的香氣一熏,登時意亂神迷,轉念一想:「我又何必再勝她,不如賣個破綻敗於她手上算了。」當下不閃不躲,好像似呆了。下一刻青光晃動,一道血柱從自己的脖頸噴出。原來那少女一時慌亂,軟劍回刺,竟然劃中了他的脖子。玄空身上一軟就倒了下來。腦海中隻有一個問號,「她真的要殺我嗎?我就這樣死在這裡了嗎?」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玄空的意識逐漸恢復過來。他感覺到有一隻滑膩的手正托著自己的臉,嘴巴被人撬開,苦澀的湯藥灌入喉嚨之中。他緩緩睜開眼,看見那少女坐在旁邊,登時心中一盪。此時那少女正自小心翼翼地餵他服藥,見他醒來,一驚之下把手又縮了回去。

玄空有氣無力地道:「我還活著啊。」他想動一動腦袋,可是脖頸間纏了厚厚的細麻布,讓他動彈不得。那少女說道:「你不要動!」說著又伸出手來給他餵藥。

玄空死裡逃生,恍如隔世,仍不忘調笑,微弱地說道:「公子手下留情,饒我一命,在下…感激不盡。」少女嗔道:「又在耍嘴。要不是閣中金瘡藥靈妙,你早一命嗚呼了。」其實見玄空醒來,她也十分高興。她何嘗不知那日玄空有意想讓,自己卻一時慌亂,險些殺了他,心中也有些愧疚,把往日對他的惱恨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這穀中沒有男人,玄空住進來之後,丫鬟們心感好奇,總來看他。今日見他醒了,全都圍過來觀看。旁邊的丫鬟笑道:「我家公子侍候你好幾天了,你這次可不要再惹她生氣了。小心她再打你。」少女臉上一紅,卻沒搭話。

玄空道:「那是自然,還不知你叫什麼?」少女輕聲說道:「伯陽。」玄空小聲念了幾遍,自顧自地嘀咕道:「伯陽,好名字。是『伯仲叔季』的『伯』,『太陽』的『陽』嗎」少女見他癡癡呆呆,說道:「以前是的,哪裡好了?」玄空道:「這名字與你好相配!李白有一首詩曰『嬌女字平陽,折花倚桃邊。折花不見我,淚下如流泉。小兒名伯禽,與姊亦齊肩。雙行桃樹下,撫背復誰憐?念此失次第,肝腸日憂煎。裂素寫遠意,因之汶陽川』。」

少女聞言心中一怔,也重復道:「嬌女字平陽,小兒名伯禽。嬌女字平陽,小兒名伯禽。」心道:「男兒誌,女兒身,可不就是伯陽!我的名字真是出自這裡?難怪師父曾說第一次見我就是穿著男兒的衣服,或許我親生父母也希望我是個男兒吧。」玄空見她神色有異,心下忐忑,不知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

過了一會兒,少女說道:「看不出來,你這和尚還懂些詩詞。不過我師父說著原來兩個字不好,把我改成薄情的薄、悠揚的揚。」玄空接問道:「那你姓什麼?」少女道:「我沒姓氏,師父撿我時有一封信,隻說我叫薄揚。我師父姓秦,我就跟她姓好了。」玄空作勢就想點頭,可他躺在床上,脖子又不能動,顯得有些滑稽。

薄揚道:「那日你說有事請教?不是要問我姓名吧。」玄空道:「當然不是。」剛欲開口問,又被按住了嘴。隻聽薄揚言道:「你今日說的話夠多了,還是歇一歇吧,小心脖子崩開。」說著她就帶著這些丫鬟向外走,有些丫鬟還想看看,被她攆著出去了。玄空靜靜地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第二日,玄空身體好了許多,說話也比昨日順暢了些。見薄揚又來給他餵藥,他趁機說道:「南少林寺有一柄『達摩劍』,是在你手上嗎?」薄揚道:「不錯。」她看了看玄空,想他是個和尚,接言道:「莫非你在南少林寺出家?若是如此那劍就還你吧。」玄空心裡也不知是否應該拿回那「達摩劍」,岔開話說道:「我來此不是為了那劍,而是想跟你打聽個人。」薄揚聞言有些詫異,道:「我這裡消息閉塞,你竟跑來跟我打聽人?」

玄空道:「那個給你『達摩劍』的人,你還有印象嗎?」在他看來,那金麵人行為舉止十分怪異,武功又深不可測,任誰看了都會印象極深。他本以為薄揚聽到自己說的話也會有些反應,誰知她卻神情茫然。

薄揚清澈的明眸看向斜上方,沉吟片刻,才道:「那個人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我隻記得他麵如冠玉,長得頗為儒雅,好似不會武功的樣子。」玄空心中起疑,接問道:「那人沒有帶著一張金色麵具嗎?他說了些什麼?」薄揚搖了搖頭,道:「我到了金鳳樓之時,他已經在樓上雅間中坐下了,不曾看見有什麼金色麵具。我與他也並沒有說話,隻是互相交換了東西。」

玄空聞言,心中更是疑雲大起,「是消息錯了?不對!我和靜智大師所得消息皆指向那個金麵人,這應該不會錯。但是那金麵人既然帶麵具,便是為了掩人耳目,為何唯獨給薄揚看自己的麵目。還是說薄揚看見的是一張假麵,這也是金麵人混淆視聽的手段。」想了良久仍是沒有頭緒,他千裡迢迢來到琊劍山本是想打聽一些金麵人的信息,可是到頭來卻是越來越困惑。

這時薄揚又即幽幽地說道:「若說奇怪之處,也有一點。先前那人早早就知道我閣中有一塊怪異的舊布,他用達摩劍換的就是那塊舊布。」

「什麼?」玄空聽到舊布兩字一驚非小,險些坐起身來。他身子一動,脖頸便滲出血來,把細麻布殷紅了。薄揚連忙給他按住了,急道:「你激動什麼?不過是一塊破布而已。」玄空脖頸雖不能動,手還是活動自如,他從懷中掏出了自己那塊舊布。這物件他從不肯示於他人,可是麵對這名叫薄揚的少女,他卻沒有隱瞞。

薄揚看了一眼,奇道:「原來你也有一個!」 盡管玄空已有預料,仍不免有些心驚。眼下已經能夠斷定,那金麵人絕對也是為了收集這舊布。與薄揚交易的人不是金麵人本人,也是其手下。隻是不知這金麵人與「二十四鬼」有沒有關係。

他隨即說道:「這舊布藏著天下間最大的秘密,你卻用它拿換一柄劍。」薄揚也沒料到這舊布有如此大的來歷,不過她也不怎麼心疼,言道:「哦?是嗎?我藏劍閣以劍為重,用它換劍也並不可惜。」玄空見她這個樣子,嘆出一口氣來。薄揚又用狡黠的眼神看向他,言道:「話說回來,你此刻全無還手之力,身上又有這寶物,就不怕我搶嗎?」玄空漠不關心地回道:「搶來乾嘛?再換一柄劍?」兩人同時笑了出來。

薄揚站起身,說道:「你這嘴就是太貧,今日也說夠了,歇息吧。我去練劍了,回見。」隨即她走出了這間屋子。玄空看著她曼妙的背影身姿,有些享受地靜躺在床上。

這些時日,玄空始終在房中靜養。薄揚每日抽出一些時間陪他說話解悶,免他獨自在房中孤單寂寞。

薄揚所喜都是一些寶劍、武功之流,玄空就給她講一些江湖上的奇聞趣事,還有那些神異的武功、寶物。玄空講起自己在華山上的經歷,這故事本就稀奇古怪,再經他添枝接葉更顯得神乎其神。她聽的聚精會神,更對那神秘老者的天弈劍法十分感興趣。玄空與老者比劍三日,記得天奕劍法數百招,便一招一式說與她聽,不禁令她心馳神往,甚至也想去華山之巔看一看。當玄空講到自己用隨意使出的神妙怪招破了天弈劍法的天筭,更是令她拍案叫絕。

過了月餘,玄空自覺傷勢大好,便開始四處閒逛。他所在的房間是在藏劍閣的第三層,這裡空盪盪的,主要是閣中人居住的場所。下到第二層,這裡存放了好多武學秘籍,雖全部都是劍法,但數量比之少林寺的藏經閣還多。玄空暗暗稱奇,隨便挑出一本,見上麵寫道「斬魔劍訣」,又挑出一本,見是「祝融劍法」。他一連挑出好幾本,發現各門各派的劍法都有,俱屬上乘,且不限於當世,就連失傳劍法也有。玄空不禁暗嘆:「這藏劍閣非同小可,難怪隨隨便便就能拿出這失傳 『劍轉四峨』。」想到薄揚的師父就是藏劍閣原來的閣主,料來也是個武林奇人。隻可惜這位前輩十餘年前就已經仙逝,否則他定要拜見拜見。

玄空挑出幾本參看研習了一陣,正看得出神,猛然聽到一聲嬌喝:「看劍!」他隻覺身後風聲有異,連把身子一斜。向後一瞧,卻見薄揚臉上笑盈盈的,手中持一把木劍刺了過來。眼見她又要出第二劍,玄空連忙叫喊道:「你做什麼?」薄揚出劍稍緩,說道:「我瞧你也沒事了,快來陪我試招!」隨即她丟給玄空一把木劍,又砍了過來。兩人叮叮咚咚打在了一起。

隻是這番打鬥是非玄空所願,他不過是被動出招,偶爾為助興致,才偶爾反擊幾劍。約有一個時辰,玄空有些疲倦,他把木劍一拋,自己向下一倒,說道:「今日太也疲累,戰不勝你,明日再戰吧。」薄揚見他在地上打滾,心中好笑,說道:「好,念你重傷初愈,今日暫且放過你。」說著她也坐在了玄空的旁邊,兩人聊了起天來。

玄空心想:「這藏劍閣,第三層平平無奇,第二層卻藏了許多秘籍,那第一層是不是就是藏劍的地方了。」於是便問了出來。薄揚眼睛一轉,將他拉了起來,說道:「走,我帶你見識見識。」

兩人下了樓梯,但見第一層是一座極為寬闊的大殿,擺放了一百個人形鐵偶。這人鐵偶與人同高,矗立於大殿之上,淵渟嶽立、氣概非凡。細細端看,隻見這些鐵偶的麵孔,每一位都雕鑄的栩栩如生。更奇的是,不少鐵偶手中握著寶劍,俱是百劍譜有名之物,看上去不像是贗品。玄空定睛一看,正瞧見自己帶來那柄乾坤陰陽劍,握在一個人偶之上。再一瞧那人偶仙風道骨,不正是自己在華山上夢見的那位老者嗎?

感嘆神奇之餘,玄空向前走出一步,想要再靠近看看。同一時間,薄揚卻遞給他一把寶劍。玄空看見她臉上浮現出幸災樂禍的嬉笑,不知何故。

突然,西南角一位離他最近的高大鐵偶身形動起,手舞一柄銀色泛著藍光的巨劍向他劈了過來。玄空連忙持劍格擋。隻聽「當」的一聲巨響,玄空手中寶劍脫手而出,一屁股坐在了下樓的樓梯檻上。薄揚站在旁邊已經笑出聲來。

玄空一臉震驚,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薄揚將他扶起,說道:「你這下知道了吧,我藏劍閣可不是亂走的。第一層百劍殿陳列百位劍偶,這些劍偶是依照千年來江湖上劍術最好的高手所製,劍偶所使劍招也是這些高手生前的招法。你在這殿中走錯一步,就觸動一位劍偶的機關。走到第七步,百偶齊動,斬仙劍陣一起,便是達摩重生也闖不過去。」薄揚指著方才那高大鐵偶介紹道:「這一位是三百年前江湖上有名的大力神尊。他手中那一柄名叫『斷水刃』,傳言曾一劍斬斷一條江流。」

玄空點了點頭,他原以為這些鐵偶隻是用於存放寶劍的擺設,未曾想這裡麵還有如此機關。他指著華山老者的鐵偶,問道:「那位可是陳摶?」薄揚說道:「不錯,那就是扶搖子陳摶老祖。」玄空接問道:「那這劍偶用的是天弈劍法嗎?」

薄揚搖了搖頭,說道:「這倒不是,『天奕劍法』重在『天筭』,並非機關可以模仿的。」她小心翼翼算這腳下的步子,走到了當中一塊空地,俯身一按,前方探出一把劍柄,再手握劍柄扭了幾圈。然後說道:「可以進來了。」玄空這才大著膽子邁步走進劍偶當中。

薄揚領著他走到了陳摶老祖劍偶之後,說道:「你瞧這個。」玄空看了看,這也是一位長眉老道,卻認不出是誰,隻得搖了搖頭。薄揚續道:「這是陳摶老祖的徒弟,如今的道門首尊火龍真人。」玄空心頭一震,之前看過的那些高手早已經逝世,這一位卻是健在。他上前仔細打量,隻覺得這老道滿臉褶皺,看不出有什麼出奇之處。遂問道:「此人劍法很高?」薄揚答道:「這是自然,當今武林,用劍的高手也隻有他一人配得上放在百劍殿。」

玄空嘆出一口氣,不禁想到「強如火龍真人也就隻是這百位之一」。他一邊稱奇道絕,一邊隨著薄揚繼續觀看。眼神一掃,又見一老者絡腮胡子,卷發長眉,兩耳垂肩,儼然是一幅胡人模樣。他感覺有些眼熟,便走過去前後端詳。薄揚站在他身後笑道:「虧你還是佛門弟子,連達摩祖師都不認的。」玄空一拍大腿,心說:「這不就是達摩老祖嗎?我之前怎麼沒想到。」再看達摩手中也有一柄劍,想起:「這柄就該是南少林寺的達摩劍了吧。」

薄揚一把抽出那柄劍,遞給了玄空,說道:「這劍還你吧!」玄空心有所感,隻覺得這劍與其放在寺院中供奉,還不如放在百劍殿中。他接過劍,重新又放回達摩手中,說道:「劍是身外之物,放在哪裡都沒什麼區別。」薄揚啐了一口,道:「那日你與我搶東西時,可不是這樣子。」

兩人走到大殿中間,見有一排劍偶盡是女子。最中間站著那劍偶,與旁的大不相同,其他劍偶都是玄鐵打製,這具劍偶卻好像是用玉石一樣的材質雕刻而成。玄空瞧這玉偶的臉看去,見其容貌極美,與身後的薄揚有幾分相似,一雙玉眸瑩然有光,唯獨神態似乎帶著一絲憂傷,讓人沒來由地生出憐惜之情。玄空不敢再看,把目光移到後麵幾個劍偶上。心中不禁感嘆:「這玉偶尚且如此,真人更該是美艷無方了。」再瞧後麵幾位,卻幾乎盡是年老之態。

薄揚見他看得怔怔出神,說道:「這些是藏劍閣的歷代閣主。我藏劍閣共傳下三十二代,有十二位閣主位列於此。」她又轉身向著中間的玉偶下拜,說道:「這一位是祖師。」玄空說道:「原來是祖師婆婆。」

薄揚道:「莫要胡說!祖師當年可是武林第一美女,你叫她婆婆,瞧她不打你。」聲音變得嚴厲許多。玄空幡然醒悟,手合十對著玉偶說道:「失禮,失禮。」他又看向祖師玉偶的麵龐,說道:「難怪這裡麵唯獨祖師的玉偶是年輕麵孔。」薄揚嘆了一口氣說道:「倒也不是這個原因。一來,祖師天賦異稟,極為年輕之時就已經達到這般境界,旁的閣主都是修煉多年,才資格有陳列在這裡。二來,祖師一生淒苦,她的愛侶英年早逝,留她在世上一個人孤苦伶仃。待到四十歲之時,她的武功早就修煉到練無可練的地步,可是終擋不住老去,她怕自己的容貌與她愛侶印象中不同,便在那一年自盡了。」

「啊!是這樣。」玄空忍不住叫了出來,心想這位祖師可真是一位性情中人,對她的憐惜之情登時更盛了。

玄空與薄揚兩人在這裡聊到很晚,才各自回到房間休息。

第二日,仍是如此度過,第三日,仍是如此,…。一連過了數月,玄空皆生活在藏劍閣中,日子過得十分快活,心裡卻是忐忑不安。他原本是來打探金麵人消息的,不曾想留下來給這裡的少女閣主做了陪伴。現在自己的身份畢竟是個和尚,常常紮在女人堆裡有些不妥。況且南少林寺那群弟子也著實令人放心不下。這期間他曾多次向薄揚道別,都被婉言勸留了。

這一日,玄空打定主意,打算不告而別,暫且離開此地。日後想念穀中人時,再來探望也就是了。於是,他趁著夜色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藏劍閣。在夜色之下,琊劍山如同在黑暗中的一柄利劍,玄空回頭望了望,有些不舍,終於一狠心奔向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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