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百鬼圍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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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鬼連忙還了一掌,兩股力道相交,直震得身子發麻。他本來看著玄空就有些莫名的驚懼,這時又聽玄空的話,更感詫異,心說:「難道這個和尚與我有過?」魈鬼向來機警,尚未想的明白,身子已經向後退出好遠。他又即凝神看了看玄空,終於認了出來,一時間嚇得魂飛魄散,不禁失聲叫道:「原來是你!」話音未落已經向著魍魎二鬼的方向逃去。玄空自忖武功略高魈鬼一籌,可也不足以令他這般惶恐,見狀有些不解。

時至今日,魈鬼仍深深記得天梯山上那道怪異的身影,其身法比鬼魅尤甚,出手更有驚天之威。魘、魁、鬾、魌、魊、魋、魐七鬼盡被殘殺,唯有自己身受重傷,裝死僥幸逃生。

旁人隻道似魈鬼這等惡貫滿盈之人,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其膽氣必壯,遠非常人可比。其實不然,魈鬼並非天生膽大,其囂張氣焰乃一次次作惡未遭製裁而助長起來。當年他真正瀕臨死境,這才明白死亡的恐懼與生命的敬畏。自那天起,魈鬼就被嚇破了膽,以至於這五年來他都不敢再殺一人,就連適才出手都留有餘地,不敢殺害少林弟子。更荒唐的是,五年之間魈鬼甚至偷偷拜過菩薩,此時其脖頸間便係了一墜菩薩玉像。

贊鬼在人群中倉惶逃竄。玄空怎能容此人輕易逃脫,便在其身後緊追不舍。隻見,玄空身形一動,向前兩縱躍,已經跟在魈鬼背後不足三丈遠。他隨即一掌擊出,這股掌力便如一道無色雷光,打向魈鬼。

魈鬼自知躲避不及,連忙回身還了一招。而這剎那之間,玄空幾乎已經追到魈鬼身前。魈鬼大駭之下,急中生智,擒住身旁兩個和尚,向玄空擲去。玄空隻得接住兩名弟子,將之放下,這才繼續追趕。兩人如此追逐,就好像嬉戲打鬧一般,倒顯得十分滑稽。無論少林弟子,還是邪魔妖人,見之都頗為詫異。

夜幕之下,本該寂寥的少室山,如今卻籠罩在一片吵雜的喊殺聲中。不覺間已經過了半個時辰,此時少林寺群僧逐漸力竭。畢竟尋常僧人修煉內功有限,內力淺薄,不足以維持久鬥,起初能憑借陣法之威與群妖相抗,但時間久了不免落入下風。眼下已經有不少僧人傷亡,玄字輩老僧見局勢不利,便領著群僧慢慢向寺中退回。這羅漢大戰一旦收縮,其抗力便越強,以此來抵禦群妖。同時更派出了一小隊僧人,由密道下山,去到洛陽向著玄慈方丈通風報信,以取得援助。

妖魔趁勢打到了大雄寶殿之中。見那莊/嚴大佛之下,是一片群魔亂舞,僧人們的鮮血傾灑在殿柱、牆壁、香案上,甚至是佛像的身上。然而,那大佛雙眼仍漠視地看著一切,似乎沒有一絲憐憫。

人間的悲壯,感化不了冰冷的石像,仍需由人來承受。那些慈悲為懷的老僧,如今早已經殺紅了眼,一個個殺氣凜然,抵禦著妖魔的進攻。

殿側的暗格當中,有一道身軀微微顫抖一下,塵土從其身上滑落。這名老僧早已閉關數年,終於也被殿中的喧雜聲驚動。

遠處一間幽深的禪房中,傳來一聲清嘯:「大膽妖孽,竟敢為禍少林,當誅!」

後山一座清淨的院落,一位枯槁老僧也睜開了渾濁的雙眼,身形一晃也向著山前奔來。

玄空一麵追打魈鬼,一麵降服其他妖人,也已追逐到了大殿之中。魍魎二鬼正激鬥數位老僧。二人側目一瞥,見到魈鬼那狼狽的身影,不禁怒氣勃發。魍鬼喝道:「老七,那人並未勝你太多,你搞什麼鬼!」魎鬼凝神一看,則道:「四哥,你瞧那人像不像?」魍鬼聞言細細打量一番,腦海裡回思起了數年前的往事,隻覺追打魈鬼之人與八年前魙鬼身旁的小和尚有些相像。又想這麼多年過去,那小和尚也該長大成人。想到這裡,魍鬼點頭道:「不錯,像的很!就該是此人,我去將他拿下!」言罷,魍鬼已震開數位老僧,朝向玄空而去。

魈鬼見強援來助,心中一喜,他卻不敢向著玄空出手,趁機逃進人群之中。玄空眼見魍鬼沖來,也無暇顧及魈鬼,隻得轉身應敵。但見魍鬼雙掌一揮,一陣怪異的香氣向四周飄散,臨近的僧人聞風便倒,掌風未至已傷及數人。玄寂大喊道:「眾弟子小心,這是銀波旬掌,掌蘊奇毒。」他說話間擲來數枚避毒丹,周圍弟子接到手中,這才免遭厄運。

玄空大袖一揮,手腕上的百煉聚毒尊珠已將襲來的毒氣盡數吸納。隨之雙掌一推,抵擋魍鬼所擊淩厲掌勁。隻聽「波」的一聲,兩股力道相撞,其餘威撞飛周圍數人。玄空退後一步,卸去了其中內勁。

這一交手,玄空看似吃了一些虧,但他身積雄渾內力,卻沒半點損傷。「魍鬼」見自己傍身絕技竟沒奈何此人,微微一驚,暗想此人這般年紀就修煉如此深湛的武功,可見其天資超凡,那物件落入這樣的人手中,大為可慮。今日若不將他擒住,將來或許成為大患。「魍鬼」這樣想來,下手就更為狠辣。原本他還想捉活口,此時則想不管此人死也好、活也好,總需先將其製住。

玄空硬拚數招不敵,這便仗著高深身法,與其遊鬥起來。又見魍鬼揮掌拍來,玄空身形一退,已經躲在殿柱之後。魍鬼剛猛掌力隨後便至,將那殿柱打落一塊缺口。好在這殿柱徑過五尺,非人力能毀,否則柱倒殿塌,更不知有多少人要慘死其中。

魍鬼繞到柱後,玄空腳下生風,又躲到佛像之側。魍鬼見其如泥鰍一般滑不留手,心中大怒,隨之一掌將那佛像拍倒。玄空點腳一躍,已經站在梁柱之上。

魍鬼連使絕招能仍無建樹,不禁有些焦急。他顧盼四周,瞟見魈鬼竟躲在人群中發愣,暗道:「好哇!好哇!我等俱在此拚命,你卻在那裡憊懶,等到此事過後看我如何收拾你!」他也心知眼下不宜發難,隻是喊道:「老七,你截住此人後路,別讓他再逃了!」魈鬼恍若無聞,反而向遠處逃去。

魍鬼再也忍無可忍,他伸手抓住兩個僧人,向玄空喝道:「你再逃,就看我如何殺此二人吧。」 魍鬼說完已經其中一名僧人的手臂扭成螺旋狀,此舉旨不在殺,而在虐。那僧人號啕痛哭,聲音甚是淒慘。玄空見到如此景象,也不忍舍二僧而不顧,他飛身跳下懸梁,探手抓來,想要救下一名僧人。不料魍鬼內勁透著僧人軀乾傳來,不僅震死了那僧人,也將玄空打的一個趔趄。

玄空身形還未站穩,見魍鬼拎著另一僧人又即打來。玄空無可奈何隻得試圖以少林綿掌的柔力化解其剛猛勁勢。此舉甚險,憑他此時功力尚不如魍鬼,想要以柔製剛,可謂是千難萬難。中華武術自古便有「四兩撥千斤」的理念,然亦有「身上若無千斤力,怎提四兩撥千斤」的說法,其意便是說:凡能以柔克剛者,其本身武功必然已到了頗高的境界,若是初學武功者,身上便隻有些許微薄的功力,還妄圖四兩撥千斤,那便是自不量力了。

驀然間,殿側暗門大開,一白麵老僧飛身而出。他雙手一攏,掌心隔空相對,生出一道無形勁力打向魍鬼後月要。這是圍魏救趙的打法,倘若魍鬼不管不顧,雖能殺傷手中的僧人,也必然被老僧這一記掌力所傷。魍鬼在一瞬間權衡利弊,把手中僧人急拋向玄空,轉身回了一掌。

玄空瞧那老僧,麵皮如鏡麵一般光滑,竟一絲褶皺也沒有,但眉毛胡須都是花白,應該年歲不小。再見他袈裟上盡是塵土,可見已經入定數年之久,不曾移過一步。暗想:「我枉自在少林學藝數年,竟然都認不出這老前輩是誰。」

白麵老僧不給魍鬼絲毫喘息的餘裕,轉眼間又接兩掌。三招一過,魍鬼連退了三步。隻聽魍鬼憤恨地說道:「般若掌,果然厲害!靈門老鬼,這麼多年你竟還沒死!」那老僧道:「阿彌陀佛,世上尚有如此多的惡鬼,老衲豈能先入地獄?」

這時玄空才聽得明白,這老僧原是前少林方丈靈門禪師,也正是當今玄慈方丈的師父,難怪武功如此深湛。玄空看見靈門,不禁就念起了自己的師父靈癡,回憶起自己年少時,師父所講的故事有一半都是與眼前這老僧爭風吃醋的事,現在想起都覺好笑。

玄空又仔細看了看靈門,隻覺他似乎比師父靈癡還要年輕一些,略感詫異。此中緣由,旁人極少知道,這二僧自小都在寺中長大,靈門一歲便能言語,二歲就已拜師,而靈癡五歲方能言語,十歲方才拜師。是以靈癡虛長了八歲,卻成了師弟。

就在這時,又有一老僧從殿外進來,他掌指齊出,須臾之間已打倒數個敵人。玄空瞧的清楚,這位老僧左手所用指法繁雜,有無相劫指、多羅葉指、拈花指、一指禪招招不重復;右手所用掌法,有降魔掌、斷因果掌、須彌山掌,也俱是少林高深武功。其武功雖不如靈門,但也不在自己之下。

這老僧與靈門在亂戰中合十見禮,互言法號道:「靈門師兄!」「靈悔師弟!」顯然兩人是多年好友。隨即靈門又沖著後堂喊道:「靈癡師弟,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玄空聞聽師父的法號,心神一動:「莫非師父也到了?」果然片刻之後,一位枯槁老僧從後麵躍進殿中,其麵如鐵黑,枯瘦如柴,不是靈癡還能是何人?

靈癡數招打發了周圍的妖人,顧盼之際,立時認出了玄空。自玄空下山之後,靈癡便不理世事,始終閉關參禪。玄空也一直在外奔走,忙於諸事,從未得空閒回少林一趟。師徒二人數年未曾蒙麵,今日陡然相見,當真是喜出望外。

玄空心中大為激動,喊道:「弟子玄空,拜見師父!」這便就要施禮。靈癡一把扶住他,道:「好!好!好!我徒兒果然福大命大,這八年都長的這麼高了!此時不是你我師徒敘舊的時候,待打發了這群妖人,再行禮不遲。」

隨後,靈癡與靈門也相視一笑,往日裡的是是非非皆煙消雲散。靈門一邊禦敵,一邊道:「師弟,你這弟子著實不錯!不錯!」這句話實在是說到了靈癡心坎裡,他眉開眼笑地說道:「師兄謬贊了!」

三位靈子輩太上長老年事已高,其中靈癡更是年過百歲。原本少林眾僧擔心三人有所閃失,即便強敵來犯,事先也並未驚動。這時候大戰愈演愈烈,三人都自行察覺了。此三人一出山,便成了少林寺絕強的助力,登時扭轉了局勢。

但見靈門與靈癡各盯著魍魎二鬼中的一人,二僧武功在伯仲之間,功力純厚均高於魍魎二鬼。

靈門的掌力,有時即不剛猛,也不陰柔,而是在空無之間變化,飄忽不定,這正是合了「般若掌」「有空非空,無空是空」的要旨;又有時輕柔之至,出招若有若無,但任憑魍鬼招式如何猛烈總被這輕柔的掌力化解,這又是「降魔掌」之效。靈門禪師實是少林少有的練武奇才,其身兼般若掌、降魔掌兩大高深掌法,這時一並使出,令那魍鬼大為難擋。

靈癡所學武功均不算少林七十二絕技最上乘,但其內功與玄空所練如出一轍,極為神異古怪,即便尋常武功,在這股內力加持下,也變得高深莫測。這一出手也打的魎鬼叫苦連連。

玄空和靈悔禪師則各領著許多少林好手,從外緣將整個大殿之中的妖人包圍,由外至內向裡攻打過去。

眾妖人原本氣焰正盛,可眼見少林寺平添三大高手,氣勢漸漸回落。加之,他們本來心就不齊,一旦轉入弱勢,就在大殿之中慌亂成一團。這些人擠一起招式施展不開,有時還誤傷同伴,即便各個武功高強,也是無濟於事。不多時,已經被少林眾僧人剿滅半數有餘。

正當玄空等人都以為勝利在望。忽然間,一陣陰風襲來,許多僧人脖頸一涼,還未反應過來,已經傾倒在地上。活著的人見這些倒下的同伴頸間鮮血流淌不止,紛紛不寒而栗。玄寂心感不祥,高聲喝道:「明人不做暗事,何人膽敢出手殺人,卻不敢現身!他話音剛落,有一陣陰風乍起,六七個僧人隨之倒地而死。」一時間,大殿之上人人自危,不禁僧人膽寒,就連對敵的妖人也不敢異動,皆懼怕下一個莫名身亡之人就是自己。這樣一來,殿中除了幾位頂尖高手兀自相戰,旁人都靜立在原地對峙。進而那吵雜的打鬥之聲也減了不少。

旁人看不明白,玄空眼力驚人,視線敏銳地捕捉到一個黑影。此人身法奇快那是不必說了,更怪的是,此人出手總在死者身後,令其毫無察覺,且行走之時也都能利用旁人遮蔽其身形。這該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密殺之術,此人能用的這個地步足見武功也是奇高。

眾人驚慌間,那人又即出手,但這一次奇襲的對象不是一般人,而是靈門禪師。那靈門正與魍鬼急鬥,已經快將魍鬼逼到絕處。他忽感身後涼風瑟瑟,立時有所警覺,身形一斜,這才勉強避過這絕命一擊,然身上的袈裟仍被劃開一道缺口。

誰知此人一招擊出,並未收招,順勢刺向靈門身旁最近的玄寂。玄寂武功亦是不錯,距超一流之境還有半步之遙,可依舊是躲不過此人這一擊。隻見血光一閃,一顆人頭已經滾落到了地上。

眾僧人見到這一幕,無不目眥欲裂。玄空也自哀嘆惋惜,想這位玄寂師兄見識卓越,更是一位得到高僧,竟然就被妖人如此輕易殘殺了,真乃有失天理。

人非聖賢,孰能無情,靈門禪師年近百歲,佛法淵深,早已看破生死,可今日見自己得意親傳弟子慘死於麵前,他不禁也是雙眼濕潤。待見他仰頭怒目而視,喝道:「堂堂『魅鬼』怎麼不敢與老衲正麵一戰!」

眾人聞聽「魅鬼」之名無不驚訝,少林寺中幾乎沒人見過此人,就連這些邪魔妖人也是如此。玄空心中一凜,這「魅鬼」排在二十四鬼第三位,看其手段,武功修為應該已經達到絕頂。此人太過棘手,一出現便將局勢反轉,少林危矣!想到這裡,更擔憂起那「魑鬼」、「魃鬼」會不會也到了?傳聞過去數十年裡這二人極少出手,而且見過他們的人盡數死了。

玄空也順著靈門的目光,仰頭一望,隻見那殿梁之上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個人,其身材苗條,看身形是個女子,頭帶一張五色琉璃鬼麵,袖中有一柄纖薄短劍。「魍魎二鬼」紛紛笑道:「三姐,你終於來了!」

魅鬼輕笑一聲道:「少林寺靈子輩的老和尚果然還剩下幾個,我若不來,你二人怕是奈何不得。」聽聲音,這魅鬼年紀也不輕了,畢竟此人二十年前便是邪道首惡之一,如今至少也該年過半百了。

魅鬼一轉頭看向靈門,言道:「老方丈,多年不見你的武功反而退步了不少!」眾人心想:「聽其言,兩人似乎早有過節,難怪魅鬼一出手就先襲靈門。」

靈門則默然不語,心知並非自己武功退步,而是這「魅鬼」武功大進,比當年猶有過之。靈門畢竟是為前方丈,眼見敵強我弱,便思慮起退敵之策,半晌之後才道:「魅鬼,當年老衲與你相戰,勝你一招。如今你說老衲武功不進反退,可敢與我再鬥一場?」

旁人不明其意,玄空則心中了然,以靈門方丈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魅鬼」已然躋身絕頂之境,殿中無人是其對手。想來他也無敗敵良策,隻得硬邀「魅鬼」相鬥,拚死將其重創,少林才能置死地而後生。

然魅鬼尚未應答,魍鬼搶先說道:「三姐,舊時恩怨且先放上一放。」他伸手指向玄空,續道:「當年陳延平死時,這和尚就在他身旁,我想此人該知道那物件的下落。」

魅鬼聞言也看向玄空,眼神一凝,說道:「老方丈,你早是行將就木之軀,與你相鬥有何樂趣?我看這個和尚倒是年輕力壯,不錯不錯!」莊/嚴佛像之下,魅鬼言語輕佻,簡直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眾僧人無不赫然而怒。

隨之眾人隻感眼睛一花,那房梁上的「魅鬼」身子便虛,已然消失不見。同一時間,玄空汗毛乍起,感覺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正向自己逼近。這一瞬間,玄空雙眼如電,環顧四周,終於瞧見一抹黑影向自己身後竄去。他身體中的潛能自行激發而出,無知覺地向前飄出一步,隨即抬起身後的行囊格擋。

但聽大殿中響起一道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顯然有兩把利刃相撞。然後則見魅鬼已經站在玄空身後,正舉劍砍下,玄空倒持行囊招架。

魅鬼奇道:「你這包裹中藏了什麼寶物?竟能擋的住我泣血刃!」話沒說完,玄空的包裹已經被兩人兵刃交戈的威力震碎,露出一柄寶劍出來。眾人瞧見這把劍也是說不出的驚奇,均詫異怎麼會是大名鼎鼎的天叢劍。

危急時刻,玄空哪有閒聊的餘裕,適才交手一招,他便月匈中凜然:「若不遊鬥,不出二十招我就得為她所殺。」尚未細想,玄空的身子已經向前躲去,這時已經將淩虛禦風的功夫運到了極致。魅鬼邊追趕,邊道:「少林寺中有人會道家的淩虛禦風,這可是罕見奇聞!」幾位老僧見識廣博,這一瞧果然是淩虛禦風不錯,都是暗暗稱奇。

那魅鬼所練亦是一門極厲害輕功,在邪道身法中可算作第一,喚做「幻舞六重身」,這一施展,便有數道虛影如影相隨,讓人看不清楚身形與方位。論功法高低,「幻舞六重身」與「淩虛禦風」實難分出高下。但魅鬼修煉更深,玄空修煉尚弱,因此兩人奔出不遠,魅鬼已經追到玄空身後。隻見她袖中短劍陡然刺出,劍勢無聲無息,殺氣則淩然四溢。玄空本想避開,可又想到:「這一劍如此聲威!我這一躲,身旁這些弟子可就遭了秧。枉我身為少林玄字輩,怎能讓慧字輩、虛字輩的弟子徒然喪命?」往日裡玄空隻內心中沾沾自喜,暗想自己年紀雖小,可卻能與玄字輩的老僧論資排輩。時至今日,他也感覺到一種身為玄字輩僧人於護寺正法的一份責任感。頃刻間,他便決定必須擋下這一招才是,遂凝神還招。

眾僧人之中就唯有靈門禪師與「魅鬼」曾交過手,他見「魅鬼」出招,立時提醒道:「大家小心!這是縹緲無痕劍,氣盈雙刃,劍氣傷人!」果然,眾人都未曾看清,就見那短劍雙刃憑空演化出兩道紅線,席卷而來。

玄空自問沒學過這樣高深的劍法,自己雖見過天弈劍招,卻不會「縹緲無痕劍」的應對之策。他雙手持劍,以劍做刀,猛然砍下,宛有劈山斷嶽之勢。但聽一聲巨響,玄空退了一步,魅鬼自紋絲不動。

這一招乃是玄空即興使出,當世除薄揚之外,已經無人識得。但若是在三百年前,必定有人驚呼道,這是大力神尊的絕招「斬江河」,隻不過施展這一招該也用大力神尊的寶劍「斷水刃」,用「天叢劍」就顯得有些古怪。

說來這位大力神尊的一生也是頗為傳奇。其本人雖投身劍派,可對劍術的領悟極差,期間身遭大難,險些喪命。後來他忍辱負重、發憤圖強,並另辟蹊徑創出這一招「斬江河」的劍法,不管敵人劍術如何精妙,我自一招「斬江河」以力破萬,管叫你打不過我。

本來這一招玄空也不會,隻是無意間在藏劍閣百劍殿中領教過其威力。但他曾在華山之巔領悟過劍法的真諦,所謂一法通、萬法通,這時才能勉強的使出。

兩人交這一招,威力巨大。這聲巨響不僅包含兩把神兵相碰的聲音,更夾雜著兩人內勁相撞的爆鳴。玄空正自慶幸擋住了「魅鬼」這一劍,不料「縹緲無痕劍」劍氣縱橫數丈,仍有數名佛門弟子被這道劍氣絞殺,甚至還有一妖人也死於其中。

「魅鬼」見玄空毫發無損,冷哼一聲,又掏出一柄匕首。隨即一手持劍,一手握匕首向他攻來。

玄空所擅長的招式都是拳腳功夫,但眼下敵強我弱,且敵人有寶劍在手,這時舍劍用掌便是不智,見「魅鬼」又出絕招,隻得再使出這招「斬江河」來應對。隨著又一聲轟然巨響,兩人再次震散開來。這一次玄空比先前更輕鬆一些,顯然伴隨周身真氣運使越久,體內所積累的雄渾內力也漸漸為自己所用。

「魅鬼」變招又來,玄空別無他法,便隻能再用「斬江河」相抗。見那電光火石之間,兩人交手數合,「魅鬼」招式千變萬化,詭異無方,而玄空翻來覆去隻有一招「斬江河」。兩人都無損傷,周圍弟子則多被波及,傷亡慘重。

此間大戰已經維持數個時辰,妖魔死傷近半,少林弟子亦有數百人已經身亡。尤其自「魅鬼」出現,局勢翻轉,少林傷亡更重。這時又見一個個年青弟子橫死於大雄寶殿之上,無論是玄字輩還是靈子輩的高僧都心如滴血。靈門、靈癡、靈悔三位高僧有心上前阻擋魅鬼,但那魍魎二鬼則領著眾妖魔瘋狂圍堵,絕不讓三人有半點餘裕。

這時,靈癡長嘆出一口氣,他那張滿是褶皺的老臉上微微猶豫了一下,終於顯現出篤定的神色。但聽他朗聲言道:「玄澄!少林逢此大難,你還不出手嗎?」其聲不甚響亮,也傳遍整座少室山。

眾人聽聞玄澄的法號,群相聳動,這名號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乃少林寺第一高手,江湖上最有名的三大高手之一。隻是這數十年來,已經很少有人提及。無論是少林僧人,還是邪道妖人都不禁懷疑,僧人心想:「難道說玄澄真的還活著?」妖人則暗道:「莫不是靈癡老禿驢虛張聲勢,說出玄澄的名號故意嚇唬我們吧。」連同玄字輩諸僧也是詫異,想玄澄師兄早已失蹤,怎麼可能還在少林寺中。

這一聲之後,絲毫沒有動靜。僧人心中納罕,實不解靈癡禪師為何提起玄澄,說不定老禪師腦筋又不好使了。妖人見無人應答,心下一寬。

隨即靈癡又是一聲,道:「玄澄!為師喚你,為何不應?」眾人又是一驚,這時才知原來玄澄竟然是靈癡禪師的弟子。玄空更是驚詫,回想自己在少林學藝,隻知道原有一位大師兄法號玄塵,還有玄生師兄,可從未聽聞這玄澄也是自己同門師兄。思索半刻,他忽然想起,當年師父似乎還提過一位二師兄,隻是法號未知,莫非就是玄澄?

第二聲,仍是無人應答。第三聲,第四聲,第五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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