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脫困（2 / 2）
玄空聽火龍真人三言兩語就道出其中關鍵，心下十分佩服：「這老道士精明的很，比之那雲陽子更高一籌。」又聽火龍真人續道：「我又聽聞仙洞中的東西都落在你的手裡，想來那畜生應該已經被你所殺。所以你不僅不是殺害南華子的凶手，反而是他神霞派的恩人！」言罷，火龍真人卻是俯身一拜。
玄空被他的舉動又嚇了一跳，連忙回拜，言道：「真人這是做什麼？叫晚輩如何克當？」火龍真人嗬嗬一笑，道：「當的！當的！你有所不知，老道與蓬萊仙宗也有一段因果，蓬萊仙人於我曾有提點之恩。當年我年少遊歷，偶遇仙人，他有心收我為徒，可那時我已拜陳摶祖師為師，不能改拜他人門下，這事就此作罷。但仙人不拘於門派之別，仍傳我不少道法，令我感激不已。因此蓬萊仙人於我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南華道兄也算是我師兄弟，你為他報仇，我自然要謝你。」
玄空暗暗稱奇，說道：「原來如此！」心想原是這老道士找上自己，卻是虛驚一場。遂又道：「前輩既然無事，那在下先告辭了！」
「慢！」火龍真人開口道。
玄空剛轉身又被喊住，心中一凜：「果然沒那麼簡單，這老道士行事與他師父陳摶老祖一模一樣，關鍵事情總是放在後麵說。」
火龍真人又道：「老道還有一事，便想問問你這『淩虛禦風』的功夫從何處學來？」玄空沉吟半晌，終於言道：「在下幼時去陳摶祖師道場華山朝陽峰遊歷，瞻仰老祖遺跡，偶然得此神功。」
火龍真人微微點頭，言道：「你有這等奇遇，不錯！不錯！」心中卻想，此人能獲師父遺留的寶典，卻是有與眾不同之處。玄空補充道：「在下學成之後，仍把秘籍放回原處，並未亂動。」
火龍真人又即點頭，言道：「神功不傳妖人，神功不傳庸人。老道聞聽你的事，就曾發書於少林寺玄慈方丈，問及此事。玄慈大師為你平反昭雪，其回書寫道，江湖上的流言蜚語多是虛言，都是妖邪欲意中傷於你而刻意散播的，絕不可信。老道又想，你練成淩虛禦風，本身就不是庸俗之輩，況且又創下赫赫威名。是以你既非妖人，也非庸人，淩虛禦風也是學得了的。不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老道我還是想當麵見一見你，親自校驗一番。」
玄空見火龍真人敵意不大，微微寬心，言道：「不知前輩怎麼校驗法？」心想「你難道還有火眼金睛？隻看一看，就能分辨出人的善惡。」
火龍真人淡淡一笑，道：「今日不驗人品，隻驗武功。我聽說你的武道是佛道魔三修，包羅萬象。隻是據我所知，無獨有偶，數百年前也有人突發奇想修練這樣的武道，可最後卻是走火入魔，成了武林中一大禍害。我找你，一來是想親眼瞧瞧你究竟修煉到了什麼地步，二來是想提醒你不要作繭自縛。」
玄空心道：「這老道說話拐彎抹角，這時才說出真正目的，所幸他也並非出於惡意。」隻聽火龍真人一聲清喝：「小心啦！」見他嗆啷一聲拔劍出鞘，身形向左一晃，再向右一晃，化身三個虛影，一齊挺劍刺來。
玄空驚道：「一氣化三清！」
果然能成為當世三大高手之一，都是驚才絕艷之輩，無論是先前的玄澄，還有這位火龍真人其武功之高已經超越了尋常絕頂高手，
傳聞這火龍真人有一絕世劍法，其名就叫做「一氣化三清」，說是劍法，但並非純粹劍招，其中身化三清的本事實際源於身法。玄空此時得見全貌，才知這門武功的身法根基就是那「淩虛禦風」。
玄空暗暗判斷三道劍影，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然而以他的眼力，仍是眼前一花。一瞬之間，他已想得明白，三道劍影都是真的！「一氣化三清」是以快製勝。這老道擊劍自有先後順序，但若不能破解他的奇速，那這三劍就如同一並刺出，並未先後之分。想到此節，玄空雙手合十，凝聚三道虛淩真氣，分別擊向三把劍。
「當！當！當！」三聲響之後，玄空擋住三道劍勢，同時後退一步。
火龍真人即便見多識廣，也從未見過「黑袈裟神功」這等奇術，仍不住嘆道：「好內功！」說話間，他淩空一躍，刺出一劍；身形一轉，又是一劍；迎麵又是一劍。
玄空隻感覺頭頂、身後、身前同時有劍光擊來。隻得雙手一搓，於頭頂、身後、身前又凝布三道虛淩勁氣，化解三劍之威。但見身前、頭頂的劍氣已被擋住，不料這兩位置的人影身形晃動，向那身後一處聚攏。合三為一，這身後劍氣貫長虹，勁力非凡，以玄空一分為三的虛勁根本擋不住。
轉瞬之間，火龍真人已經從背後刺來。玄空感覺身後瑟瑟發涼，倉促間轉身探出食指、中指，嗤嗤兩聲響，點在火龍真人長劍背上。
倘若有少林高僧在此觀戰，必然會驚呼出來，隻因玄空剛剛雙指出擊，食指乃是金剛指力，中指卻是寂滅指力。這兩門指法互有抵觸，同練於一身已經十分不易，同時運用而出更如煎水作冰，便是前世大能也沒有這樣的神通。
火龍真人見他同使兩門少林七十二絕技，也是暗暗稱奇。相傳達摩祖師、二祖也沒有這樣的異能。曇宗大師號稱十三絕神僧，也沒聽說能在一招之間同運兩門絕技。這個玄空，似乎是一個沒有瓶頸，無所束縛之人，其潛力仿佛無窮無盡。眼下他已經練成如此高深的武功，將來更不知能達到什麼樣的境界。這樣的人可千萬不能作惡啊，否則世間非大亂不可。
旁人不知，玄空自承襲古時匈奴人的秘術，其經脈運行、勁力收發已然異於常人。這門秘術，乃是北方草原最高神祗長生天，賜予草原兵主的神力，受此秘術滋養，身體經脈便不再受限於正逆，常常是時而正運，時而逆運；此脈正運，彼脈逆運；局部正運，局部逆運。因此同使金剛指力與寂滅指力，於他而言並非難事。
玄空雙指點落火龍真人長劍，但被那劍上的內勁激的退了半步。他左手平月匈推出，打出一道曜日掌力。火龍真人長劍別在身後，也平推出一掌。兩道掌力相交，這次堪堪打了一個平手。火龍真人贊道：「好掌法！」
話音未落，火龍真人那乾癟瘦小的身影一虛，又化作三人同時攻了過來。這一次是一人持劍，一人用掌，一人用拂塵，三招各有三種不同力道，比之之前的招式更加難以應付。玄空領略了火龍真人的劍術與掌法，卻對他的拂塵功所知不多，是以不敢輕易招架。他單手一立，運無形虛勁擋住劍招與掌力，同時拍出一掌鏡花水月迎擊拂塵。這一掌帶有兩道暗勁，實勁與暗勁相互轉化，看不出內在力道所向何處。火龍真人拂塵中的怪力無的放矢，這才被招架住。
這位火龍真人得兩位道家大聖傳承，更是當今道門首尊，武功之高已經到了驚天動地的地步。兩人鬥了三招九式，玄空已經深刻體會到火龍真人厲害之處。他自忖尚不是這老道的對手，此時也隻能盡力相抗，看著老道的心意打下去。另者，此戰於他也有不小益處。激戰之餘，他便觀望火龍真人身法要領，不知不覺中把對「臨虛禦風」的理解又提高了一個境界。
不一會兒時間，兩人已經打了百十招，忽聽火龍真人說道：「疑？攪局的來了！」玄空心中也有不好的預感。他遠遠望去，見密密麻麻一大群人飛奔而來，前麵幾人正是薛大帥、灰衣人司馬軍師、玄天四老等人，後麵江湖各路妖魔都有，顯然就是沖著自己而來的。他暗叫聲「不好！」心道：「等這些人圍上來，再想脫身可就難了。可身旁有這個老道士，現在想走也走不了，這可如何是好？」
玄空正自思慮之際，見火龍真人突然長劍還鞘，說道：「你走吧！」他見火龍真人手下留情，心中感激。此時已經沒有道謝的時間，一抱拳，轉身便逃。遠遠又聽見火龍真人道：「老道會一直盯著你的，倘若將來你做了有違世間大義之事，別怪老道不留情麵。」玄空心中一動，遠走而去。
片刻之後，大批人馬相繼趕到，薛大帥、司馬軍師等人見火龍真人故意放走玄空，心中不滿，但也無話可說，緊忙追趕而去。有些人停下了向火龍真人施禮，也有的問道：「那玄空是殺害南華真人的凶手，首尊怎麼能放走此人呢？」火龍真人坐在牛背上，褶皺的老臉狡黠一笑，道：「什麼？剛剛那人是誰？」眾人見這當時高人竟然裝起來糊塗，紛紛默然無語，目送他騎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