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烏思之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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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兩位護法又來拜見。詹巴南喀道:「教主,聯姻之日快到了,我們也該早些前往烏思。您還有什麼需要帶走的物品,可吩咐下來。」玄空點頭道:「我就隻有這些隨身之物,隨時都能出發。」

詹巴南喀道:「好,那屬下幾人議定,今日出行最為適宜,不知教主可有其他安排?」玄空道:「這樣的事你們定下來就好,無需問我。」詹巴南喀點頭道:「教主稍等,屬下這就去安排出行一事。」

六大護法商議一陣,決定由吞米桑布紮帶領四位護法留守於神廟,玄空與詹巴南喀帶了上百教眾一同前往烏思。

此行,玄空乘一大辛波專屬的步輦,此輦周身彩紗相覆,上有金線裝飾,華貴異常。身後有人打幡,幡上繪著㮺教的符文,亦是金光燦燦。兩側更有人持銅鈴,一路走來不斷傳出叮叮當當的響聲,十分悅耳。後麵,還有許多人各個手持法器,一邊行路一邊口中念念有詞。這架勢有模有樣,玄空身坐其中,感覺自己好像是過去的巫師,有些冷俊不禁。

不日,一眾人抵達烏思境內。烏思是西蕃之地的中心,地域遼闊,北臨青唐部,東接敢部與脫思麻部。烏思王室所在的邏些城,是當年吐蕃王朝的都城,據言這裡是鬆贊乾布請中土與西方兩地匠師所打造,這裡的建築既有東方的古韻,又俱西方之特色,格外特別。

其時西蕃境內主要有兩大教派,㮺教正是其一。同時㮺教也是當地最為古老、傳統的教派,在普通民眾與貴族之中,都有這頗多的支持者。烏思部的吐蕃人大多崇信㮺教,烏思王將㮺教奉為國教。詹巴南喀理所當然成為烏思第一大法師,地位十分尊崇。在烏思境內,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一行人步入城中,不少烏思的臣子夾道相迎,更有許多百姓圍觀。當詹巴南喀從道中經過時,這些人都自發以㮺教之禮參拜上師。

這時,一位地位不一般的大臣,走到了詹巴南喀的麵前,微微躬身,言道:「辛波大人,您可算到了。」這位大臣是烏思的貴族,其原本就是㮺教教眾。在烏思王庭中如他一般的信徒比比皆是。

詹巴南喀看他麵色有異,問道:「本座不在的時候,邏些城中出了什麼事嗎?」那人道:「這些時日,不斷密宗之人來邏些城拜謁烏思王,更把我教神廟被攻占的事情在烏思王麵前反復敘述,聲言我教的神祗沒有法力,汙蔑我們是異教徒。」詹巴南喀道:「哦?竟有這樣的事,這些人當真該死。你有沒有將這些的僧侶截住?」那大臣道:「無需辛波大人費心,屬下早就將這些異教徒偷偷宰了。」

「好!你做的非常好!」詹巴南喀道:「這些人妄圖動搖我們在烏思的根基,必須斬草除根。」詹巴南喀又道:「我教神廟如今已經重回我們的手上,這些人再用此事做文章,也不過是自取其辱。」那人聽聞甚是欣喜,道:「辛饒欽!果然神佑我教,那些異教徒不堪一擊。辛波大人辛苦了。」 詹巴南喀擺了擺手,道:「這是本座的本分。」

那人又道:「屬下這次還發現有幾個奸細。這些人平日假意親近我神教,可背地裡卻在幫紅教做事,那些僧侶就是他們引薦到烏思王麵前的。」詹巴南喀眼神一亮,道:「都有誰?說下去!」那人續道:「彭措紮西、增布頓珠、德吉次仁這幾個人。」

詹巴南喀不動聲色,卻將這些人名一一記下,心中盤算如何將這些人除掉。他可以放過企圖占領神廟的鳩摩什,也可以放過那些僧侶。而這三位隱藏在邏些王庭的紅教信徒,已經觸及了他的逆鱗。對待這樣的奸細,是絕對不能手下留情的。

詹巴南喀道:「這次你做的很好,下回朝拜可向前三個位置。」那人十分感激,說道:「謝辛波大人。」隨後上百教眾進入王庭。

玄空走下步輦,走在最前方,詹巴南喀則在其後跟隨。見狀,大臣們紛紛詫異:「怎麼這個陌生的法師竟然走在大護法之前?」又見詹巴南喀毫不介意,他們自也不好說些什麼。

進入王室宮堡之前,詹巴南喀悄悄對著玄空說道:「教主,進了王庭您什麼也不用說,更不用開口,全由屬下應答。」玄空點頭答應。

兩人步入其中,後麵跟了十餘位地位較高的㮺教法師。隻見,烏思王早已經在座位上等待良久了,王庭兩側更有許多大臣相候。詹巴南喀說道:「辛饒欽!詹巴南喀拜見贊普(首領)。」同時躬身一拜。烏思王道:「大法師免禮!」眼神掃向玄空,見其黑紗掩麵,分辨不出是何人,便問道:「這位法師是?」詹巴南喀道:「稟贊普,這位是我神教大辛波!」聞言,眾大臣皆驚詫不已,就連烏思王也不禁一怔。這些人中不少都是㮺教信徒,均知㮺教地位最高的便是辛波詹巴南喀,何時又出現了一位大辛波大人?

玄空單手合十,微微躬身。烏思王頓首回禮,又道:「法師何不言語?」

詹巴南喀連忙道:「大辛波所連閉口㮺之術,輕易不能開口,否則將有災禍。」

烏思王將信將疑,道:「原是這樣。」微微一頓,道:「本王聽有傳言,說神教神廟已經被紅教僧侶攻占,不知是否確有其事?」

詹巴南喀餘光掃向周圍的大臣,散發出寒意。彭措紮西、增布頓珠、德吉次仁三人同時打了一個冷顫。詹巴南喀隨即從容說道:「贊普,那些紅教妖人隻不是跳梁小醜,如今已經大半伏誅,其第一護法鳩摩什更是被大辛波神術所傷,相信這一消息不久將傳遍西蕃。」烏思王道:「嗯,如此甚好!那看來是本王多慮了。」

朝野百官正要議事,忽然有一侍女闖進宮殿來,慌慌張張稟告道:「贊普,不好了!公主聽聞法師們到了邏些城,就鬧著要自盡。」

「什麼?」烏思王狠狠拍了一下桌案,道:「真是胡鬧!她現在在哪裡?」出了這樣的事,周圍的大臣也是嘩聲一片。

那侍女道:「公主她…,公主她…,」支支吾吾答不上來。烏思王道:「她怎麼樣了快說呀!」

忽聽殿外更是嘈雜,一時間好多侍女侍衛擁著一個女子進了宮殿。隻見這女子手持一把尖刀狠狠抵在了自己脖頸,已然刺出鮮血來,侍女、侍衛圍成一圈,卻是誰也不敢接近她。

再瞧那女子身材玲瓏有致,其膚色微微有些深,但五官很精致,相貌極美,那動人的雙眸盈盈秋水,此刻又透露出決絕之意。想來這女子就是公主。

烏思王見狀急道:「拉珍,你…你這要做什麼?」拉珍是公主名字的略稱,她說道:「父親要將我嫁給董氈,我是寧死也不同意的。那董氈明明就是草包,他若有其父唃廝囉一半的能耐,女兒也就嫁了。」

烏思王道:「不許胡說!董氈是現在的青唐王,你不許詆毀人家。再者把你嫁到青唐,也是為我烏思著想,你身為公主怎能不知這其中的道理?」又對旁邊的侍衛、侍女喊道:「你們都愣著乾什麼,把她的刀搶下來。」

聞言公主拉珍將刀尖使勁一抵,已經刺入三分之多,鮮血流淌而下,同時喝道:「我看你們誰敢上前一步!」周圍的人不進反而退了一步,這些人均知公主之所以如此任性,完全是烏思王平日寵慣而成的,今日誰若不慎傷到公主,小命就算完了。

公主拉珍又對著烏思王道:「父親,女兒也想烏思強大,但實是應當自強自立,發展自己的力量。像父親這般整日沉迷酒色,靠著聯姻,靠著犧牲女兒,來換取烏思的安定,我看也沒多大作用!」

烏思王十分平庸,卻也從無人敢當麵如此痛斥於他。拉珍這番話幾乎要把烏思王的鼻子氣歪了,若是旁人隻怕早已經身首異處。隻見烏思王頓足拍桌,喊道:「你!你!你真是大逆不道,你快要氣死為父了!」可喊歸喊,罵歸罵,一時間仍沒有別的辦法。

經公主這麼一鬧,大殿裡立時熱鬧起來,不少大臣在一旁竊竊私語。玄空進殿後,正自無聊,既聽不懂,也不讓說話,幾乎就要站著睡著了。突然見熱鬧可瞧,便又精神起來。他傳音給詹巴南喀道:「怎麼回事啊?」詹巴南喀也給他傳音敘述一番。

又僵持一陣,但聽烏思王口氣微微軟了一些,說道:「拉珍,你這樣逼為父也是沒用的,我早已答允董氈的提親,且已然收下了董氈的聘禮,絕不可突然反悔的。否則必會傷及兩部的關係。」

拉珍想了想,道:「父親,一來女兒實在不願嫁給那個草包,二來女兒是神教信徒,更不想在那滿是紅教僧侶的青唐待上一刻。」說完,她那雙明亮動人的大眼看向詹巴南喀,似乎再期盼大護法為她說幾句話。

烏思王月匈無大誌,平日沉溺聲色犬馬,這時心亂如麻,全無半點主意。聽了公主的話,也想:「不錯!或許大法師的話她會聽進去,正好讓詹巴南喀勸勸她。」遂道:「大法師,請你為她講講。」

詹巴南喀一想,憑自己這身武功,想要趁公主不注意奪下她手中刀,也是十分容易。但他卻更想顯露一下玄空的本領,便傳音道:「教主,這事人命關天,麻煩您出手吧。」

玄空已明白他的心意,暗自埋怨道:「這老家夥明明自己就能辦到,非要讓我出來裝神弄鬼。」又見詹巴南喀轉過身沖著自己一拜,這又是給旁人做戲看,好像在請求自己。

玄空也不好拂他意思,單手一立,突然陰風乍起,把拉珍公主身旁的侍衛侍女都吹散到一邊。霎時間,虛空中一道無形內勁探出,已然困住了公主纖細的手腕。

拉珍公主花容失色,驚異地看著玄空,見他那雙眼深邃而炯炯有神。她隻感覺自己的手已經被一股怪力拉住,再也不聽使喚。

玄空的手微微一抖,拉珍手中的刀便遠遠飛出,插在了地上。這一幕嚇呆了眾人,那王庭上下都對玄空驚為天人。烏思王騰地一下站起來,說道:「上師果然有莫大神通,本王在此謝過了。」一眾大臣聳然動容,不少㮺教信徒已然下拜。詹巴南喀大為滿意,心想:「很好!如此一來,我神教在烏思王室的地位更站穩了許多。」

烏思王又道:「還不把公主拉下去,好好看管!」一眾侍衛侍女這才想起來,便將公主擁了下去。

烏思王原本就是㮺教信徒,這時又見玄空的神技,不禁更加信服,向著詹巴南喀道:「大法師,眼下雖將拉珍控製住了,可是她不想嫁,這事也很難辦,你看有什麼辦法嗎?」

詹巴南喀腦筋一動,計上心頭,凜然道:「贊普,公主自來孝順,今日當眾頂撞君父,應是事出有因。依臣看公主會如此抵觸,必是受了旁人的蠱惑!」

烏思王驚道:「大法師,你說是有人蠱惑公主?是誰敢有這麼大膽子?」詹巴南喀麵色陰沉,眼光掃向彭措紮西、增布頓珠、德吉次仁,直叫他三人心裡發毛。詹巴南喀道:「回贊普,公主是神教最為尊貴的信徒,可想而知,是哪些異教徒居心叵測,妄圖從公主身上做文章,擾亂贊普的策略。」這話沒有明說,但言中之意是十分明顯。

烏思王糊裡糊塗,早已不辨是非,此時便是詹巴南喀說公主中了邪,也必深信不疑。聽詹巴南喀語意所指,便想:「不錯!近日隻有紅教那些僧侶前來遊說。我本不想見,都怨彭措紮西、增布頓珠、德吉次仁他們。」想到這裡,烏思王麵色一沉,森然道:「彭措紮西、增布頓珠、德吉次仁,你們三個引薦妖人來見本王,知罪嗎?」這三人嚇得麵色慘白,雙腿發軟,「撲通」都跪伏在地上。一人急道:「贊普,臣下…臣下沒有其他意思啊!」也有人道:「贊普,冤枉啊,我與紅教僧侶沒有瓜葛!」另一人向著詹巴南喀喊道「大法師!饒命啊!大法師!」

詹巴南喀甚是得意,他也沒想到隨便幾句莫須有的誣陷竟有成效,看來先前讓教主展示神法,果然將王庭上下都震懾的不輕。

又聽烏思王道:「赤桑揚頓,你給本王好好審問這三個人!」另一位叫赤桑揚頓的大臣應聲出列,回稟道:「遵命!」隨即讓幾個侍衛將三人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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