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1 / 2)
第77章
大殿內。
「你說什麼?」
如今的新帝,臉上露出了點兒笑,激動地站起身,「峻……俞危甫他當真出來了?
!」
新帝正值壯年,比俞峻年長少許,卻更顯老成,一張與梁武帝相似的容長臉,不怒自威的鳳眸裡此時眉眼裡盈滿了歡喜。
一個「峻弟」便險些脫口而出了。
但顧及到如今的身份,卻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與俞峻從小一同長大,又無利益沖突,自然情同手足。
「哈哈哈好!我還以為他就要縮那兒一輩子呢!」
新帝拊掌大笑。
身邊兒的太監們揣摩著聖意,也撿著些好聽的話與新帝說。
新帝臉上笑意更濃了。
「既如此,陛下,那……那幾個人該如何處置?」
「該如何處置?」
新帝微微一愣,微露不悅,「這等小事還問我作什麼?
!這天下人人人都有可能徇私!唯獨他俞危甫絕不會徇私!」
「那個叫李賢和薛鼎的是嗎?」
新帝沉吟道,「吩咐下去,徹查牽涉進此事的考官和考生們,若坐實了罪名,枷號他幾個月,遣戍新疆充軍,等到了配所,再杖他百棍就是了。」
這也是「薛鼎」這個名字第一次從萬歲爺口中念出,不過卻不是什麼好事。
說到這兒,新帝麵上又露出幾許悵惘與懷念之色,轉瞬即逝,又換了副笑顏。
「他這俞危甫,枉我念他得緊,他卻自己默不作聲地成了親!」
新帝身邊的心腹馬太監嗬嗬笑道:「那可不是麼?
這做兒子的果然是肖小子的,老子當年是解元,這兒子也成了今年的解元。」
雖未謀麵。
「張衍」這個名字卻在新帝這兒掛了個號。
新帝興致更盛。
就是據說這張衍非他親子,令他稍有些芥蒂。
但這少年能成解元,想來也是個青年才俊,愛才之心一起,這點兒不快也迅速壓了下去。
「我若是此時下道旨意召他進京……」新帝興致勃勃地說了一半,忽地不說了。
太監驚訝:「陛下?」
新帝無奈地嘆了口氣,擺擺手道:「罷了罷了,他那個刺頭性格,想來也不會聽我的,還是等他兒子春闈上京再說吧。
我就不信俞危甫他不來。」
這回江南鄉試的舞弊案,最後以一種眾人都沒想到的方式收了尾,萬歲爺親自過問,還了今科解元他們一個清白。
陷害今科解元的李房考、薛鼎等人都被遣戍了新疆。
聽孟屏兒將這來龍去脈細細道來的時候,孟母心都快揪起來了。
孟敬仲路過莞爾一笑問:「屏兒,你們說什麼呢?」
孟屏兒眨眨眼,有些俏皮地答:「說今年鄉試呢。」
孟母驚魂未定地撫著月匈口喃喃:「幸好、幸好……」
孟敬仲走到孟母麵前跪了下來,安慰道:「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
望著跪倒在自己麵前的兒子,孟母眼眶微紅,粗糙的大掌一下一下撫扌莫著兒子的發頂。
孰能想到麵前這大兒子如今竟也成了舉人老爺了!
孟屏兒看得眼睛也是一熱。
大哥和娘,還有她,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大哥取中舉人之後,光是別人送的銀子都有那百兩之多。
孟母:「……你記得,千萬要報答張先生與俞先生知道麼?
他們是我們孟家的恩人。」
孟敬仲低聲說:「娘,兒曉得。」
俞先生的真實身份公之於眾之後,雖然知曉俞先生和新帝關係匪淺,但得了新帝的照顧,張衍、王希禮等人還是深感……壓力山大。
張衍的壓力則更大了。
距離鄉試雖已經過去了快月餘,但他還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麵對俞先生。
張幼雙則和張衍半斤對八兩,辦公室戀情公之於眾,尤其對象還是自己的「上司」,真的是一件特別恐怖的事。
直到現在還有同事饒有興致地各種打趣和調侃她,畢竟沒這膽量打趣俞峻,也隻有打趣她了。
「既如此,小張你與俞先生打算什麼時候成親。」
張幼雙委婉地:「先不成親,這不是先帝……」
梁武帝去世前下令勿驚擾百姓,民間也不禁嫁娶,但俞峻與梁武帝關係匪淺,情同父子,若是不守喪個一年半年的,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
同事們紛紛表示理解。
這叫什麼事兒啊。
張幼雙麵上有說有笑,實際上心中扶額呻—吟了一聲,實在難以承受這洶湧的熱情,打著哈哈笑了兩聲,借口尿遁。
結果剛踏出春暉閣,迎麵就撞上了張衍。
「衍兒?」
張幼雙驚了一下。
少年輕聲說:「娘,我來找俞先生。」
聽到這話,張幼雙臉騰得紅了:「哦、哦……」
這種情況下,尷尬得非但有張衍和俞峻,還有她好嗎?
!
張衍和她打過招呼,就走到了俞峻身前,恭聲說:「先生,這是今天的日課簿。」
在張衍走過去的那一瞬間,張幼雙分明清楚地看到了俞峻的身子微微僵住了。
遠遠看上去,簡直就像隻無措的大黑貓,明明緊張得幾乎快要炸毛了,麵對白貓上供的小魚乾,依然要保持自己的高冷。
大黑貓又舒緩了下來,像是有意不去看張衍,低垂著眼繼續忙自己手上的活兒,隻平靜地說:「放那兒吧。」
小白貓像是鬆了口氣的模樣,正要轉身離開。
大黑貓看著張衍要走,反倒有些焦躁了起來,尾巴一甩一甩的,終於沒忍住,別扭地開了口。
「張、衍兒?」
小白貓弓起月要,差點兒炸毛:「爹?」
「這些日子天氣轉寒,你當心身子。」
小白貓貓眼一亮,斟酌著說:「兒謹記爹爹教誨。」
看到這一幕,張幼雙肩膀一抖一抖,被自己內心腦補的黑白貓互動幾乎快笑翻了。
等張衍一走,這才蹭蹭蹭地來到了俞峻身邊。
「俞先生。」
俞峻抬起眼,深黑的眸子目色冷清。
張幼雙伸手指了指:「書,拿反了。」
俞峻:「……」
俗話說,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看著俞峻強作鎮靜地把書倒轉了回去,張幼雙內心再度笑噴。
隻不過俞峻好像真的很緊張的樣子,指尖一動,書就從手上掉了下來,砸在了桌子上,險些打翻了硯台。
俞峻僵硬地保持著伸手的姿勢,放棄了掙紮。
顯而易見地,俞峻被她笑得尷尬了起來,耳根甚至都微微泛起了紅色。
他闔上眼,仿佛努力鎮定下來一般,嘆了口氣,「我隻是怕,我非衍兒親父,他對我心存芥蒂。」
張幼雙強忍住笑意,努力安慰道:「……不會的,貓貓不是這種人。」
俞峻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貓貓?」
張幼雙撓撓頭,有點兒不好意思:「是他的乳名。」
當然是她偷偷叫來著,連張衍都不知道這件事。
在俞峻麵前這麼說,張幼雙還有點兒不好意思,但好像俞峻並沒有在意,而是一副微微皺眉,若有所思的模樣。
顯然是認認真真記了下來。
果然如她所料,俞峻果然是個認真的人。
就像上次隔著門板的那個親口勿一樣,太過專注,以至於令人心悸。
反正也沒事,張幼雙乾脆坐在俞峻麵前,看著他辦公。
男人垂眸認真工作的時候,和貓貓幾乎是如出一轍。
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形狀尤為優美。
一頭綢緞似的長發竟如烏黑的落瀑一般。
這個時候就要感謝大梁的服飾風格了,並不拘一定要戴冠帽,這一捧烏靈若夢的發就應該披散在肩頭,才顯得動人。
怎麼看都是個男神,大齡男神。
張幼雙越看心裡就越有拿下了俞峻的自豪感。
突然就很想上下其手,扌莫一扌莫,捋一捋,捏一捏什麼的。
然後,她真的沒忍住,大腦一抽就這麼做了。
她伸出手光速在俞峻月要上扌莫了一把。
沒想到俞峻反應極快,瞬間就抬起眼摁住了她的手腕,和她目光撞了個正著。
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之後,張幼雙嘴角一抽。
或許是俞峻的目光太過冷澈動人,她下意識脫口而出給自己挽尊:「先生,你被我扌莫了!你不乾淨了!」
俞峻:「……」
張幼雙:「……」
頹然捂臉,呻—吟了一聲:「我在說什麼。」
俞峻嗓音很淡也很平靜:「不乾淨了。」
「求你別說!」
她怎麼沒發現俞峻還有這種天然黑的屬性?
張幼雙下意識地想要收回手,卻沒抽動。
男人垂著眼,牢牢地摁住了她的手腕,出乎意料的強勢。
張幼雙的心飛快地跳動了起來,渾身上下就好像過電一般,指尖緊張得都蜷縮了起來。
她的掌心幾乎能感受到男人緊實的月要線。
抬起眼,目光立刻就能勾勒出俞峻的輪廓。
畢竟年過四十,雖然肌膚白皙,高鼻薄唇,但與年輕人相比還是有些許不同的。
眼窩更深邃,輪廓更立體,像是經由風霜雕琢而成。
每一分粗糲,每一分柔和精細,卻恰到好處的結合在一起。
少一分,則顯得太過青澀。
多一分,則又有些滄桑。
不多不少,正是剛剛好。
幾乎是在下一秒,那個破廉恥的夢就猝不及防地湧入了腦海。
寸寸緊繃的皮肉,汗流浹背,清冷卻飽含欲念的吐息。
她其實隱約能察覺出來俞峻本性還算強勢。
或許是童年的經歷使然,逼著他獨立、成熟,以至於強勢。
否則也不會那天當著楊逅等人的麵作出那種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