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情定西陵(五)(2 / 2)
她們執手相望,竟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
「我就喜歡和爽快人打交道,」傅顏鑠搖著折扇,大搖大擺先下了桌,拱手行禮道:「既然在楊姑娘的地盤,就聽楊姑娘的,日後再會。」
楊瑾汐微微頷首,便隨著丫鬟離開。
月色如銀,繁星滿天,溫柔的晚風慵懶地拂過天地間,涼爽清透。
他們在熙攘的人群中穿行,傅雲期不著痕跡地將楚妙爾圈在懷中,不讓行人靠近她,推搡到她半分。
花燈十裡,他們靜靜站在廊上,看廊下的河水在腳底潺潺流動。
不一會兒,燈影裡的影影綽綽駛來一艘華麗的船,搖搖曳曳傾瀉滿艙的銀色,船兒緩緩前行,湖麵便激起了一圈圈漣漪,行過的河麵上升起一片朦朧的煙靄。
船的周圍懸著燈彩,流蘇,顏色各異看起來無比精致。船艄隱約可見一杆風錦,稍近些,方可看見這錦上洋洋灑灑寫著「楊」字。
船已靠岸,船上小二熱心的伸手過去。
麵對他的一臉諂笑,傅雲期隻是看了那人一眼,一躍而上,落在甲板上。
他轉身而立,衣袂飄起,唇間帶著一抹不經意的溫柔。
楚妙爾看著出現在眼前的手,還是一樣的紋絡分明,白皙修長,卻似乎有了溫度。
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有力而簡短,一下接著一下。
笑著將手放進他掌心,傅雲期輕輕一用力,她便置身於甲板上,動作一氣嗬成。
「四弟,拉我一把。」
斜眼看眼他,眼神冷冰冰,開口的話更冷。
「你自己沒手?」
早知道會得到這種回答,傅顏鑠也不在意,一手攬住湖音的細月要,縱身一躍,便輕輕鬆鬆地落在了他們眼前。
兩女子相視一笑,無奈地搖頭。
小二見此,自覺是自己多管閒事了,隻能麵帶尷尬地撓撓頭。
夜間的風習習吹來,吹在臉上一股涼意,在外麵站了太久,楚妙爾不由得悄悄攏緊了衣襟。
船上早就設置好了香爐,一進船艙便覺得暖烘烘的。
幾上煮著茶,熱氣升騰,縷縷清香之氣淡淡溢出,縈繞在他們周圍。
「沒你什麼事兒了,你下去吧。」
「這……」
傅顏鑠已經輕車熟路地自個兒倒上茶了,二見此,訕訕一笑退了出去。
一口熱茶下肚,猶如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楚妙爾瞬間覺得周身暖洋洋的。
「這是何時戴上去的?」
不明所以的楚妙爾將手串取下來,放在手中遞給他,解釋道:「靜安寺的明鏡法師送的。」
傅雲期拿過去,借著燭光仔仔細細地察看,外表通透,內部卻是紅褐色,看得他心裡發怵。
「黑漆漆的,看著詭異得很。」
「明鏡法師?」
傅顏鑠一把奪了過去,細細看了一陣也沒看出什麼名堂來,便又扔了回去。分明就是一條再普通不過的手串了,甚至還有些廉價。
「二爺聽說過?」
如果他認識,楚妙爾也不覺得奇怪。
他抿了一口茶,略有興趣地說道:「據說與年洪先生師承一脈,不過他從不與塵埃中人來往,他既然送你手串難道沒和你說什麼?」
楚妙爾聽後,又想到明鏡法師對她說的話,抿嘴笑道:「人活一世,珍惜眼前。」
「沒有了?」
「他還說,它以後會救我一命。」
聞言,傅雲期趕緊給拉過她的手,將珠串戴到她手腕上,小聲嘟噥。
「醜是醜了點,還是帶上吧。」
湖音見此良辰,起身走到案台上,纖細手指輕輕撫上琴弦,撥動幾下便有靡靡之音從指尖緩緩流出,婉轉悠揚的聲音漂浮在整個河麵。
隨著清幽的簫聲加入,曲調如高山流水,讓旁人聽得如癡如醉。
楚妙爾見此琴瑟和鳴的場景,不禁感嘆:一生難逢知己。
「傅雲期。」
「嗯。」
接過他剛倒上的熱茶,楚妙爾抿嘴笑了。
「你說二爺為何不娶湖音呢?」
「……你又怎知不是湖音自己不願嫁呢?」
楚妙爾明顯一愣,看向他。
傅雲期慢條斯理地換著茶水,緩緩說道:「二哥有意納她為妾,可湖音不願終日被困在院牆之內,二皇嫂也是個賢惠之人,知曉了此事後三番兩次想促成,都沒能如願。」
她看著前麵兩人,湖音在雲霧山莊對她說的話,此刻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