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1 [おどるポンポコリン·大家一起來跳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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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的鍍鋅水管換成不鏽鋼與聚丙烯。

各個閥門泵機裡外裡翻修換新,密封膠圈和電機線材全部換了一遍。

大堆發黃的噴砂毛玻璃拆下來,換上新的夾金屬絲延壓玻璃,能用很久很久。

大樓迎接紫外線大燈的一麵做了新漆,在背光那一麵,能看見很多很多連環畫,是給英英幼稚園孩子們準備的禮物。

倉庫裡的貨品分門別類,為各個房間的居民準備了至少能用四年的耗材——但是,像廚房的素食菜品這種東西沒辦法確保長久供應,這些問題隻能交給潔西卡長官來處理。

「這份清單就交給你了,李香雲阿姨。」江雪明遞出去新的油紙賬本,交到保潔阿姨手上,「倉庫的管理員,還在這棟樓裡嗎?」

「那是我丈夫。」保潔阿姨拿走賬本,笑眯眯的說:「很早很早以前就走了。」

「哦不好意思。」江雪明抿著嘴,怪難為情的:「我不該提這個事情。」

「應該就死在地震那會,來不及跑就被貨架砸死了,當時情況很亂,救援隊進來,有很多屍體都找不到工牌,他們又說這是靈災,把遇難的人們就地掩埋了。」李香雲阿姨一點都不在意,撇過頭,看著一排排貨架,看著又大又擠的倉庫。眼睛裡的黑色油脂起伏不定,一會童孔變成黑色,又變回棕色,情緒很不穩定的樣子。

江雪明順手就把阿星的大錄音機交出去:「阿姨,我想把這個東西送給你。」

「這是什麼洋玩意?」李香雲不明白,但她能從兩個擴音喇叭和磁帶盒,猜到它的用途:「是放歌曲聽的嗎?」

「是的。」江雪明又往背包裡一陣捯飭,翻出來兩盒磁帶。

是中國歌舞劇院合唱團的錄播帶,收錄了《在太行山上》和《我的祖國》。

阿星從明哥身後冒出頭:「對對對!我還托九五二七找人錄進去李穀一老師的《瀏陽河》,《我的祖國》也有郭蘭英老師那個版本的,阿姨,你還想聽啥?」

「我不曉得搞這個洋把戲。」李香雲阿姨撩著頭發,眼神乾巴巴的,不安的揉搓雙手,像是想去拿住錄音機的提把,又怕把這個東西給用壞了。

江雪明:「阿星,教李阿姨用。」

過了幾分鍾,李香雲阿姨終於搞明白磁帶怎麼塞,消磁重錄和暫停,還有快進倒帶幾個功能鍵的用法。

當她按下播放鍵時,弦樂的INTRO前奏進來,她立刻就跟上了節奏。

李阿姨搖著手,身體也跟著輕輕晃。

她拿住江雪明的肩膀,哼唱著。

「一條大河~波浪寬~」

「風吹稻花~香兩岸~」

在倉庫裡忙碌的雜工大姐,一邊捯飭著抹布和消毒液,一邊跟著李阿姨唱。

「聽慣了艄公的號子,看慣了船上的白帆。」

阿星又從包袱裡掏出新的磁帶,放在一個大紙箱裡,有很多很多不同年代的歌,雪明也塞了一張磁帶進去,是江白露的珍藏,在兩兄妹還沒出生,在二零零零年發行的《Jay》——雖然不知道李阿姨會不會喜歡,但白露和雪明都很喜歡。

他們不再去打擾倉庫裡的人們,隻是安靜地等待著,站在大門處看著遠方。

大體育場上的橢圓跑道旁,不同的人種根據不同的故鄉,搭起了不同的舞台。

波列契夫和剛察洛夫兩位網球裁判搭起了投影布,和組別裡六位工程師,三十三個組員一起看著《1990年5月9日勝利日大閱兵》。

放完了《萬歲,我們強大的祖國》,緊接著是《神聖的戰爭》與《斯拉夫女人的告別》,彷佛回到了克裡姆林宮下,與軍樂團方陣一同擊鼓吹號。

隔壁是拉美裔的好鄰居,他們在台上載歌載舞,有個叫克裡安迪亞諾的泥瓦匠和朋友們擁抱在一起。

因為他拿出了傳家之寶,那是馬拉多納的一件球衣——那個舞台上正在播放1990年,球王馬拉多納單槍匹馬摧毀尤文圖斯的最後一場比賽。

來自歐洲的朋友們聚在一個回形餐桌前大聲齊唱。

意大利的恩裡克大廚,能處理肉品,也能吹長號。

廚房的紅桉小工提著貝斯,剛剛把電吉他交到艾裡力克工長的手裡。

副手施工員坐在鋼琴前,彈起了皇後樂隊的《波西米亞狂想曲》。

在1990年,皇後樂隊的主唱佛來迪·摩克瑞舉行了人生中的最後一個生日派對,於1991年11月因艾滋病去世。

北美的紅脖子們沒有搭起台子,他們到處晃悠,偶爾會試圖混進別家去弄點薯條,唯獨有個黑叔叔用星條旗當披風,戴著墨鏡抱著電吉他,讓他的助手作薩克斯伴奏,在一群聽眾的簇擁下,唱著靈歌,唱起BBKing的爵士樂。

東亞文化圈的哥哥姐姐們在布置主舞台,他們托七哥弄到了一張鄧麗君的金唱片獎作品,名字叫《淚的條件》。

但是七哥還是沒敢報名——她本來也想上去唱首歌,想唱《我隻在乎你》,唱給雇主聽聽。

後來她才發現調音台有1991年紅白歌會VCD,鄧麗君為這場紅白歌會獻唱《我隻在乎你》——後於1995年因病去世。

她琢磨著,這些廣東來的好哥哥都聽過原唱了,自己也沒必要上去丟這個穿越時空的大人。

《我的祖國》快要放完了——在「朋友來了有好酒」這一句之後。

李香雲阿姨愣了那麼一會——

——因為她望見,從庫房的麻布毯子下鑽出來一個機靈的大爺,打開地下室的隔板門扉,手中握著光禿禿的木杆子,像是五六式沖鋒槍朽得隻剩下了把柄,這大爺兩眼放光,中氣十足的喊。

「若是那豺狼來了!有迎接它的獵槍!」

那位大爺就是李香雲的丈夫,也是這座倉庫的管理員,

李香雲阿姨想通了——

——丈夫年輕的時候打過很多仗,怎麼可能會被地震擊倒呢?

隻是沒人去整理庫房,沒人移開那沉重的鐵架,沒人發現在地下室裡,還躲著這麼個老機靈鬼。

「我以為你死了」

「在很久很久之前。」

另一邊——

——潔西卡長官叉著月要,站在舞台上。

她換了一身紅白相間的打歌服,特別特別精神,特別特別開心——這是她的第一次登台演出,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看見舞台的布置,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布景!OK!」

「——樂隊!OK!」

「——場務!OK!」

「燈光!很不OK!」

紫外線大燈照在體育場上,有種無精打采的感覺,需要一點活潑的氣氛了!

畢竟她接下來要唱的,要講述的故事,要表達的熱情,需要更加熱烈歡快的光。

她往台下跑,正撞見正在化妝的阿星和雪明。

阿星往臉上貼了假胡子,戴上墨鏡和羽毛帽,穿著貓王的衣服,脖子上掛著一把迷你電吉他,花裡胡哨的。

雪明要中規中矩得多,他啥也沒換,說實話要不是潔西卡長官要求他幫忙上台作合聲表演,他實在不想營業了。

「拜托了!江雪明!拜托了!有沒有!Bling☆Bling的光?像是迪斯科舞廳彩球!」潔西卡說起中文順暢不少。

江雪明疑惑:「俱樂部好像沒這種玩意,我想想辦法」

「沒有也沒關係,算了算了」潔西卡情緒低落下來。

步流星一邊給自己貼胡子,另一隻手給潔西卡長官戴墨鏡:「長官,你中文越來越好了,和誰學的?」

「小恩裡克老師!我教他下將棋,他教我中文。」潔西卡答道。

就在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聊天的時候。

江雪明從工長那兒弄到了幾個人,用熱彎玻璃造了一個不透光的彩球,但是沒有很強的光源,施工大燈的亮度不夠強。

他拔出魔杖,往燈架裡一塞,電機帶動平台開始旋轉。

魔杖不聽他的話——半天都不肯發光,就像是感覺受到了侮辱。

於是江雪明就說:「拜托了,朋友,幫我這個忙,十六番製鐵所裡的煉鋼工人個頂個的專業,他們最年輕的師傅也有五十年的打鐵經驗,除了熱處理,我還想和他們學學壓鑄冷鍛法,聽他們神神秘秘的私底下議論,要研究出一種超高壓聲波去雜質的蘇聯黑科技煉鋼工藝。如果你」

話音未落——

——斑斕的彩色光線從熱彎玻璃的各個色塊中迸射出來。

透出的光束刺穿了天頂的濃霧,直接照亮了數百米高的岩窟頂蓋。

燈罩的閃粉像是一顆顆星星,落在體育場的每個人身上,在剎那,遠方的人們不約而同的看了過來。

潔西卡扶著墨鏡跌跌撞撞跑上舞台,又當主持人,又當歌手,擺著帥氣的架勢。

她用中日英三語作自我介紹。

「死偶機關城·武裝組部隊·番號900113·組員編號10007714·軍銜暫時沒有·但肯定是中士以上·超級能打·不知道這種生活還要過多久可是很想吃中國菜·特別是不隔夜的新鮮蛋炒飯今年十七零不知道多少個月的美少女戰士——朝香潔西卡!」

步流星抱著電吉他一路小跑登上舞台,湊到主唱身邊一塊擺出騎士變身的架勢。

「本大爺是」

「好了夠了跳過這段。」江雪明順手就把話筒搶回來,塞到潔西卡手裡,「他要給你說貫口最少嘮上半個小時,得嚇跑一半的觀眾,剩下那一半是被他抓著問星座的。」

出於禮貌,潔西卡回頭指向架子鼓的方向。

「感謝來自那不勒斯的恩裡克太太!」

人們跟著主唱的手看去,燈光之下,恩裡克太太身上的抹月匈還沾了油汙,外邊就是一件火紅色的工裝背心,那頭橘紅色的頭發像是火焰一樣燃燒起來,耍弄鼓棒的手法就像是在耍弄廚房的刀具——可能這位太太在料理家務時一直都有個音樂夢想,能從對孩子比劃的刀法看出點樂理節奏來。

一瞬間,口哨聲,歡呼聲。

如雷鳴一樣的掌聲響起來。

「感謝來自汕尾的白子衿小姐姐!」

潔西卡又指向鍵盤合成器的綜合效果器總台。

七哥尷尬的笑了笑,伸出手像是貓爪爪撓了撓,做了個「你們好」的姿勢。

潔西卡:「BBQueens!~大家來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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