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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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夢格外的長。

冬日料峭,她站在威嚴肅靜的太和殿前,身邊站了滿滿的文武百官,他們麵色凝重像是馬上要發生什麼大事。

正想著便聽見三聲響亮的鞭鳴,一聲比一聲響,回盪在這偌大的廣場上,震得林湘珺背脊發寒。

這裡的氛圍太過壓抑了,讓她不適應到想要逃走,可她就像是被困在了結界中,四處碰壁根本就逃不出去。

直到她聽見太監掐著尖細的嗓子高聲道:「恭迎陛下。」

她下意識地順著人群的方向看去,頭戴十二行珠冠旒冕的年輕帝王,目不斜視,從百官中穿行而過。

他寬大的冕服拖在身後,掠過金磚,一步步登上白玉九龍階,於殿前站定,而後拂開雙袖轉身,居高臨下俯視群臣。

殿外旭日自琉璃瓦間徐徐升起,天光乍現,猶如給他周身罩上了一層朦朧的金光。

太監高聲又道:「跪。」

百官們齊刷刷地伏地叩首,高呼萬歲,「臣等叩見陛下。」

林湘珺傻愣愣地站著,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大殿之上那位年輕的帝王,她這般站著,與百官顯得鶴立雞群尤為格格不入。

看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林湘珺下意識地朝他的方向奔去,可他卻像是沒看見她一般,越過她看向一眾跪伏的臣子。

他逆著光輕抬臂腕,淡聲道:「平身。」

這與先前在她耳邊呢喃的聲音完全不同,且她跑近了才發現,他臉上的麵具已經摘掉了,而那半邊毀掉的臉竟然已經好了。

和她想象中的一樣,不,比她想象中的還要俊美,此刻的他如同天上的朗朗日月。

她該欣喜的,沈放的臉恢復了,他再也不用戴著麵具也不用被人罵醜八怪,不,他是新帝,又怎麼可能會有人敢對他有半句詆毀。

可不知為何,眼前的沈放,讓她覺得好陌生,她像是踩在無盡的深淵之上,整個人在往下墜,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她想開口喊他,可沒有任何人能聽見她的呼喊聲,她就像是個魂魄,飄遊在沈放身邊。

她看見了蕭太傅,看見了鍾國公,往日權勢滔天的群臣們,都不得不臣服在他腳下。

太監總管示意他繼續登基大典,可沈放卻目光灼灼地盯著眾臣身後的殿門,似乎在等著什麼。

果然,不過須臾,她聽見了排山倒海般的吶喊聲,數以萬計的士兵手握兵刃從各個宮門傾湧而進。

領頭的是身穿盔甲的沈厲州。

林湘珺從未見過他這樣的一麵,目光如炬,手握利劍,竟與沈放的氣勢不相上下。

「朕欲放你一條生路,但你還是要求死。」

「你若是我,你會如何選。」

雖然這夢沒頭沒尾的,但她大約能猜出其中一些,沈放登基,本想留沈厲州一命,可沈厲州當慣了太子,如何能接受敗局,他這是要起兵謀逆了。

眾臣們立即分成了兩派,以蕭太傅為首維護血統的大臣,擋在了沈放麵前:「逆賊沈厲州,並非皇室血脈,陛下宅心仁厚,願放你一條生路,你卻執迷不悟,罪當株連九族。」

這會鍾國公倒是不再畏畏縮縮了,「一派胡言,太子乃陛下先皇後所出,立嫡立長,沈放才是篡奪皇位的謀逆者。」

言罷又看向其他人,帶著威嚇的口口勿道:「爾等可得考慮清楚,到底誰才是真龍血脈。」

果真那些本就站隊搖擺之人,見著這些兵馬瞬間嚇破了膽,再被鍾國公如此煽動,開始左右為難起來。

給他們改變主意的最後一顆定心丸,是之後騎馬出現的人,坐在高頭大馬上身披盔甲的少年將軍,一身肅殺之氣,英姿勃發。

「爾等叛賊,速速歸降。」

林湘珺聽到熟悉的聲音側目去看,果真是哥哥。

可林家向來隻聽命於景帝,她想不通,為何哥哥要幫沈厲州。

她都快一年未見哥哥了,他看上去滄桑了不少,麵容憔悴眼裡更是有紅血絲。

而那些本就鬆動的人,在看到林知許出現,也不再猶豫,默默改變了自己站隊,沈放身邊形單影隻,唯有蕭太傅等幾個老臣在。

瞧見兄長,林湘珺有些激動,轉身又朝著他的方向跑了幾步。

最為重要的是,她之前的夢裡都隻有沈放坐在龍椅之上虐殺沈應川等人,她根本不知道結局如何,這場皇位之爭又會是誰勝。

她得攔下來,不能讓他們兩起沖突,不論是沈放受傷還是哥哥受傷,她都會痛苦不已。

可不等她跑向林知許,身後就傳來了撕心裂肺地慘叫聲,她渾身發顫地停下,回頭便見滿地的鮮血。

鍾國公月匈口插著一把利劍,而劍的主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鮮血飛濺,將沈放身上的冕服染紅,他卻像是視若無睹,冷漠地拔出長劍,低啞著淡聲道:「太吵。」

這一番乾脆利落地斬殺,徹底讓大殿之上所有的人嘩然。

若說沈厲州是受病情折磨,那沈放便是真正的瘋子,他這些年受盡折辱,並不是讓他在這個時候認輸的。

鮮血無疑是最好激化矛盾的方式,沈厲州有林家鐵騎的支撐,沈放也有五城兵馬司的守備,戰火一觸即發。

整個太和殿淪為了廝殺的煉獄,血流漂杵,滿目血光。

林湘珺捂著耳朵根本不敢看,她渾身都在發抖,就在此時,林知許的劍已經直沖沈放的麵門。

即便沈放文武雙全,可到底抵不過自小習武的林知許,更何況他劍劍奪命,幾番下來沈放就落了下風。

眼看著一劍朝著他的月匈口刺去,林湘珺想也沒想地擋了上去。

但可惜的是,她隻是一縷看不見扌莫不著的殘魂,長劍穿透了她的身子,而她什麼都阻止不了。

好在千鈞一發之際沈放揮劍避開,吃力後退時,耳邊響起林知許咬牙切齒的聲音:「七娘呢,你把她藏在哪裡?」

林湘珺愣住了,她就在這啊,什麼叫做藏在哪裡?

而沈放也不反駁,即便渾身是傷,嘴角依舊噙著笑,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沈放朝著她站得方向看了過來,可他應當是看不見她的啊……

那帶著猙獰瘋狂的目光,看得她心口狂跳不止。

正想要開口,她就像是被吸入了黑洞,驀地閉上了眼,再睜開時,已置身於一間溫暖居室內。

屋子處處透著陌生,可擺設全是她喜歡的,從被褥的顏色到多寶閣的玉器,就連熏的香都是她喜歡的味道。

但她可以肯定,這不是她的閨閣。

更離譜的是,她看到了自己,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身上穿著薄薄的紗衣,跪坐在床榻上,她甚至有一瞬間覺得那不是自己。

因為那紗衣雖然材質上乘,卻尤為的暴露,她的月匈口露出大片的白皙,外頭的罩衫就如同沒有。

顯然床上的她也是這麼覺得的,她想要去扯身上的那幾塊破布,可又沒別的東西遮掩,正奇怪她為何不下床,才發現她的雙腳被鐵鏈鎖在了床柱上,根本就動彈不得。

這是種從未有過的體驗,以往她都是夢見旁人,唯有今日夢見的是自己。

難道這也是會發生的事情,那又是什麼人把她困在這裡。

林湘珺不自覺的想起上一個夢,林知許問沈放,她在哪裡。

難道是沈放?

她立即搖頭,不可能的,她的沈放是絕不會對她做出這種事來的。

床上的那個她還在做著無力的掙紮,用力地拽扯著鐵鏈,可那鏈子又粗又帶著鎖,哪裡是她這細胳膊細腿能扯開的,很快就磨得手掌發紅,而那鏈子卻半分未動。

反而是因為她的掙紮,月要間係的一串金鈴鐺隨之玲玲作響。

這,這怎麼那麼像她給雪球係脖子上的鈴鐺球啊。

即便是夢境,也讓她這個盤觀者覺得羞恥難耐,到底是什麼人,把她關在這種地方。

正當她沮喪之時,房門被推開了,一陣腳步由外而來。

林湘珺看著床上的自己慌張地縮進了被褥裡,她麵色蒼白,眼神卻是從未有的堅毅,她相信,兩人此刻的心情是互通的,她死也會保住清白。

隨著腳步一點點逼近,床上的少女身子也開始顫抖起來,她咬著牙,抓著被褥的手緊緊攥著。

直到戴著麵具的高大身影到了床畔,林湘珺黯淡的目光瞬間亮起,可又立即灰了下去。

「阿放,你鬆開鏈子,讓我出去好不好。」

沈放在床畔坐下,手指溫柔地撫上她的麵容,「為什麼要出去,在這不好嗎?」

他的語氣陰森,讓兩個她同時顫了顫,這不是他,她記憶中的沈放應該是嘴硬心軟的,不論如何都不會傷害她。

「誰會喜歡被人用鏈子鎖著,阿放,你別這樣。」

沈放拈起那根粗粗的鐵鏈,驀地笑了起來,「可隻有這樣,你才不會妄圖離開我。」

「我沒有要離開你,你解開我也不會走的,我答應過你,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騙子。你與林知許的計劃我都知道了,你們要救沈厲州。你明知道他想置我於死地,你還是要救他,你想跟他走,對不對。」

林湘珺有些聽不明白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若是她真的有什麼計劃,或許真的會要救沈厲州,可她逃哪裡去。

她不過一年性命可活,沈放在這,她又能去哪裡。

可她說不了話,隻能看著床榻上那個她,極力地辯駁著,「我沒有要走,你做什麼……」

沈放掐著她的下巴,一點點地湊近,很狠地咬在她下唇上。

那一瞬間,林湘珺像是能感受到那個她的所有感官,沈放這根本就不能叫口勿,用撕咬更合適。

這會她才知道,往日他都是帶著克製的,或許此刻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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