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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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華的入門比試結束後,各堂長老都收了幾個徒弟,除了東衍。

他默默坐在上首的位置,將比試看完,又一言不發地離去了。

「師尊沒有找到資質合適的弟子。」祈鳳望了眼他的背影,轉過身對薑朔道:「師娘,我們也回去吧。」

薑朔卻蹙著眉,神色疑惑。

如果東衍不是這次收的弟子,那是什麼時候收的那個弟子?

薑朔感到很頭疼,如果自己當初能去看一看《禦天下》的原著就好了,起碼用不著在這裡猜劇情。

「先回吧。」薑朔暫時放棄了思考這件事,想起明日還有事情要做:「現在很晚了。」

經過幾日的觀察和旁敲側擊,薑朔明白了自己現在雖然修為不怎樣,但在門派裡也不是個閒人。

身為東衍的道侶,他需要代表出麵一些東衍自己懶得去的場合,即使什麼也不做,也可以站在那裡撐場子。

「明日去下界淨魔,我和於普會陪師娘一同去。」祈鳳似乎隱約察覺到薑朔的擔憂,笑了下說:「不必緊張,下界的百姓都很喜歡你。」

幫手無寸鐵的下界百姓除魔是修真界各門派都會做的事情,九華也有每月的例行任務,祈鳳等一眾弟子都已經非常熟悉了。

「自尹隋被除後,」祈鳳禦劍帶薑朔回到曲台小院,一邊道,「下界橫行妄為的妖魔已經少了很多,這次我們隻接到了幾個簡單的任務,師娘跟著我們看看就好。」

*

醜時三刻,下界。

尹隋咳出一口血沫,腳步踉蹌著來到一戶人家門前,重重敲了兩下。

肩頭的傷口還在流血,破碎的衣物與皮肉黏在一起,稍微動一動就扯得生疼,尹隋低低吸了兩口氣,眉間戾氣十足。

這具破身體,忍痛能力都這麼差。

「誰啊?大半夜的。」屋子裡頭亮起燈,有人扌莫索著走出院子,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謹慎地打開半邊門:「你……哎!」

他被滿身是血的尹隋嚇了一跳,下意識抬手就要關門。

「大伯,」尹隋伸出手,撐住半扇門,擠出一個笑容,語氣溫和道,「我被賊人打劫受傷了,可否在你這……」

「滾滾滾快滾!」那男人完全不想聽他講話,慌忙地去推門,卻發現怎麼都合不上——尹隋撐著的那隻手力氣太大了。

「您行行好,我家裡還有小孩。」這個麵貌普通的中年男人見關不上門,又換了副神情,哀求道:「您您這……這個樣子,進去會嚇到孩子的,您找別人給您騰地方行不行?」

尹隋還是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我不進屋子,你給我打點水來,我就在你家的院裡頭歇一歇,天亮就走。」

男人還是不想讓他進去:「不進屋也會有血腥味,要是官差——」

他的話猝然消失在喉中,尹隋單手掐住他的脖子,用力收緊,笑著問:「你就要攔我是吧?」

中年男人的喉間發出嗬嗬聲,已經開始翻白眼,尹隋輕輕鬆鬆地掐著比自己高出一個半頭的人,一腳邁進了院子裡,還不忘反手把門關上。

然後他隨手把人丟在院子的井旁,中年男人仰麵朝天倒在地上,脖頸處一片青紫,他大力咳了幾聲,眼一翻暈過去了。

「二黑他爸,外頭是誰啊?」

尹隋又聽見屋子裡有動靜,不耐煩地皺眉,索性捏了個昏睡訣,裡邊的人撲通一聲栽在地上,不動了。

下界的人就是這樣,脆弱得不堪一擊,甚至激不起尹隋殺戮的欲望。

他坦然自若地走進院子,先是進屋翻出一套勉強合身的衣服,又去井邊打水把身上的血汙洗了一遍,換上新的衣物。

隨後,尹隋拎起睡得香的兩個小孩,把他們通通丟到床腳,自己坐到床上開始上藥。

藥是尹隋一直隨身帶著的,用觸手生溫的小青瓷瓶裝著,尹隋把藥瓶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見薑朔時,他命人送自己這傷藥的場景。

可惜,九華的弟子是當不成了。尹隋百無聊賴地想,還不如找個地方閉關修煉,改天殺上九華,宰了那個叫東衍的狗賊,再把薑朔搶過來。

至於搶過來後要做什麼,尹隋還沒想好。

他上輩子見過別的魔修折辱長得不錯的男修士或是女修士,對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有些瞧不上眼。

說實話,尹隋這個人,對什麼欺男霸女、淩辱戲弄的玩法都缺乏興趣,他隻渴望無盡的力量,但防不住總有所謂的正道人士看他礙眼,千裡迢迢要過來殺他。

等薑朔被搶回來了……尹隋突發奇想,自己可以教他殺人。

薑朔那模樣看起來就是個提不動劍的,柔弱溫和,性子太軟了一點,肯定會遭人欺負。等尹隋教會他殺人,薑朔肯定會高興。

尹隋也高興起來,哼著小曲兒給自己上藥,那小藥瓶被他捏在手裡,仔細小心地斟了些粉末出來,半點也不願意浪費。

藥是九華的極品好藥,尹隋的傷很快止了血,他胡亂把肩膀裹住,也不想在這地方多待,天還沒亮透就出了門,腳步輕快地一拐,擠入熙熙攘攘的早市人潮中。

*

「有個百姓說昨夜惡鬼闖進他家裡,把他掐暈後在屋裡掃盪一通逃走了。」

薑朔坐在主位上,一邊微微頭疼地揉著太陽穴,一邊聽祈鳳匯報瓜頭鎮的情況。

「察看後有無收獲?」薑朔問。

祈鳳搖頭:「那屋子裡沒有任何殘存的妖氣、魔氣亦或是鬼氣,倒有不少斑駁血跡,猜測是賊人入戶搶劫。」

「這應該上報給縣府處理,」薑朔昨晚想著心事,都沒有睡好,現在困得不行,還得強撐精神,「丟失了什麼貴重物品?差個弟子帶他們去報官吧。」

祈鳳沉默了半晌,神色異樣:「丟了一套乾淨的男人衣物,其餘無恙。」

薑朔:「……」

旁邊的於普忍不住了,開口:「師兄,我們還是討論點能做的正事吧。」

祈鳳咳了一聲,也覺得自己小題大做,於是把這戶人家的上報置於一旁,拿起另一頁紙。

「經排查,現在還有三件尚未處理的任務。」

「一是東邊李屠戶家,近來圈養的牲畜總是在深夜暴斃而亡,李屠夫特意去守夜的時候,就見大豬小豬在子時一刻齊齊發瘋撞牆,如有鬼怪作祟。」

「二是南邊的張姓人家,上月剛死了過門半年的兒媳婦,最近張大爺頻頻噩夢,人也變得不太正常,說是兒媳婦要找他索命。」

「最後一件事,」祈鳳停頓了一會兒,語氣沉了下來,「有點棘手。臨近瓜頭鎮的瓜頭山北側,是一處萬人坑,前些年鬧瘟疫的時候死人都扔在那頭,現在有些來歷不明的死者,也都一齊被送過去。」

「據去探查的九華弟子言,那萬人坑處似有不少低智的妖魔徘徊,像是在找什麼東西。瓜頭山上的幾戶百姓受到魔氣侵蝕,都陸續患上了怪病,得盡快處理。」

薑朔是真沒料到,原來作為修真界第一門派,還得幫助下界的百姓捉豬抓狗。

李屠戶家的豬崽們都很活潑,隻是那味兒實在太難以形容了,薑朔在豬圈外站著聽李屠夫講述深夜豬發瘋的情形,沒半刻鍾就被熏得頭暈。

於普專心致誌地用符紙探查豬圈,另一邊的祈鳳率先發現薑朔的異樣,他走近幾步,輕聲問:「師娘可是身體不適?」

薑朔垂著眸不說話,祈鳳眼尖,瞧見那纖長細密的睫上沾著淚珠——薑朔有點想吐,眼淚都被逼出來了。

穿書前薑朔一直算是個能吃苦的性子,曾經沒日沒夜地蹲在遺址發掘地完成過修復工作,但他愛乾淨,依舊受不了這豬圈的味道。

祈鳳盯著那淚看了一會兒,見薑朔實在難受,於是想了想,捏了個防護罩的訣,將髒汙空氣隔絕在外,又拆了自己的香囊給薑朔配在月要間。

「師娘若是不自在,」他溫聲說,「可以提前回客棧休息,這裡有我們就行。」

薑朔搖搖頭。

「既來了便沒有隨意離開的道理,」薑朔緩了幾口氣,覺得好多了,道,「看看有沒有發現吧。」

於普還真在豬圈裡發現了一些東西。

符紙上有妖氣殘留的痕跡,但比較微弱,推測應該是還未完全成形的小妖。

祈鳳屏退旁人後,在豬圈裡設了個簡單的法陣,輕而易舉地把混在一群豬裡的小豬妖給抓了出來。

李屠夫過來看的時候,驚訝又憤怒:「這頭豬崽我家養了好幾年了,怎麼吃都長不大,又看它有靈性,才一直留著。早知道是它搞鬼,不如一刀宰了省事!」

薑朔命人用網把小豬妖兜住了,準備帶回九華的山頭上教訓。一行人安慰了李屠夫半晌,又前往剛死了兒媳婦不久的張府人家。

張大爺的怪病,修真人士基本上都能發覺異樣,薑朔攔下了要捏訣的祈鳳,低聲說:「讓我試試。」

祈鳳神色有些意外,但還是停下了動作。

薑朔回憶了一下先前於普在李屠戶家小範圍探查邪祟氣息的做法,試探性地集中精力捏了個訣。

他記憶力極好,法訣早已在出發前幾天就背過兩遍,又根據於普的行為調整了一下施法方式,很快淡紅色的光芒亮起,薑朔放下手,一眼就看見鬼氣最為濃鬱的地方。

是張大爺躺著的那張床上。

同行的九華弟子臉上都出現奇怪的表情。

之前聽過張府人的描述,初步判斷張大爺的兒媳婦應該是化作了怨鬼,在府內徘徊不去,才會導致那麼多異常。

但鬼氣最為濃鬱的地方,一定是這鬼生前最為眷戀或者痛恨之處,但不管是哪個,看起來都有些……

普通人看不見法陣和鬼氣,張府的管家焦急問:「幾位九華的仙君,請問究竟怎麼樣?」

薑朔瞥了眼床上憔悴疲憊的張大爺,開口:「你們府中有怨鬼。」

管事的嚇了一跳,忙說:「那請仙君趕緊施法驅鬼吧,我們老爺都快被這鬼纏死了,真是作孽……」

薑朔蹙起眉,沒有接他的話,反而問:「劉氏是怎麼死的?」

劉氏便是這張府半月前過世的新媳婦,薑朔翻閱過官府的記錄,說是急病而亡。

張府管家卻明顯猶豫了起來,吞吐道:「就……染了風寒,拖了幾日就死了,那婦人體質太弱……」

薑朔又問:「劉氏所嫁的張大公子呢?」

管家目光躲閃,說:「幾位仙君還是別問了……我們府的大公子天生愚鈍,就算有幸麵見幾位仙君,他也什麼都不知道的……」

此刻就連一根筋的於普都反應過來了,握緊了拳頭。

家業不小的張府給智障大兒子娶了個貌美的新媳婦,新媳婦卻半月後就暴病而亡,死後怨氣徘徊不去,竟化作了鬼,並且誰都不纏,偏就要跟著張大爺,折騰得他精神恍惚,麵黃肌瘦。

劉氏的死和張大爺脫不了乾係。

管家還在求他們快施法驅鬼,薑朔沉默不語。

祈鳳的目光裡帶上幾分厭惡,幾個弟子都有些敢怒不敢言,於普握緊拳頭,剛要上前盤問,忽然被薑朔伸手一攔。

「師……」他下意識看向薑朔。

薑朔冷靜開口:「我們可以驅鬼。祈鳳,設陣。」

管家感激地跪下來磕了幾個頭,連聲說:「幾位仙君菩薩心腸,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

祈鳳雖然不解何意,但薑朔的話他一向是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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