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1 / 2)
綺禮的目光凝在甚爾臉上,棕色的瞳孔被俊美而修長的羽睫印下陰影,如同被雲霧遮掩,而顯得愈發幽深了。
眼前這個男人,出身於日本咒術界禦三家之一的禪院家,他的原名應該叫【禪院甚爾】。
與出身所不匹配的是,甚爾因為【天與束縛】沒有任何術式和咒力,但是正因為咒術為0,他的肉|體天賦則是100。
這個人,雖然看不到咒靈,卻能憑借強大的肉|體感知力感知到咒靈。
即便是自己,綺禮想,也不能輕鬆地戰勝對方,或許隻能勉強做到同歸於盡。
不過,可以說是擁有強大力量的男人,卻像小白臉一樣遊走在各個女人家裡,他這張臉一定起了很大的作用吧。
甚爾長著一張可以說是清秀俊俏的臉,但是自身凶神惡煞的氣質中和了原本的柔性,看到他冷漠而凶狠的眼神,恐怕隻能讓人想起狼或者豹子這種凶猛的野獸。
「你應該知道他繼承了禪院家的術式【十種影法術】。」
「你是想利用我報復禪院嗎?」
甚爾並不否認:「反正那臭小子不是要跟著你嗎?」
「就算我讓他成為教會執事,你也不介意?」
「隨你的便。」
綺禮沉默了。
綺禮知道甚爾想做什麼。但是她猶豫的是她應不應該阻止他。
甚爾的決定不是出自於愛,而是出自於恨。
他會把自己毀掉。
或者說,他對現世本來就沒有留戀。
綺禮苦惱的是,甚爾墮落至此的原因既來自於愛又來自於恨,但是他的選擇又是被恨推動的。那麼甚爾得到的結果並不能給綺禮想要的答案。
甚爾不能告訴綺禮愛的痛苦到底會毀壞他到什麼程度。
綺禮的愛的理論也不夠完美。
她的理論的缺陷是,她不能保證目標對象愛上她。
甚爾不一定會愛上她。
那麼就放任自流嗎?然後接著尋找下一個試驗品?
還是……至少嘗試一下呢?
在綺禮看著甚爾的時候,甚爾也在看著她。
對於甚爾而言,綺禮是個很奇怪的女人。
她不關心他的肉|體,反而說想要救贖他。
如果考慮到對方聖堂修女的身份,說出這種救贖的話似乎也不足為奇。但是,綺禮並不是聖女一般的人。
綺禮是充滿惡意的。或許連綺禮自己都意識不到這一點。
不論綺禮的目的是什麼,不論她所說的讓他愛上她又意味著什麼,甚爾都不在乎,管她的呢,給錢就好。
但是——
這個女人善於營造出令人感到幸福的假象。
她把他照顧得太好了。她在物理上給了甚爾一個家,在心理上也在侵蝕著他。
她總是給予,但卻不索取。
她與甚爾建立了一種奇妙的關係。而關係,則是感情的基礎。
每一個月甚爾與綺禮見麵,綺禮隻會問他:「甚爾君,你覺得快樂嗎?」
如果他說故意說「不快樂」,那麼她會用暗含深意的眼眸看著他,仿佛在鼓勵他一般:「那甚爾君應該努力一點。」
如果他無所謂地回答「快樂啊,有錢用當然快樂」,綺禮的表情就會變得像責備不聽話的學生或者看穿說謊的信眾一樣,隱含著一種壓力:「甚爾君把生活建立在轉瞬即逝的東西上,這樣的快樂太短暫,這樣的人生也十分空虛,人是需要價值的存在,甚爾君的價值在哪裡呢?」
而如果他實在忍不住惡語相向,綺禮反而會笑起來,「是因為不想思考嗎,甚爾君。」然後話頭一轉:「不過,正是因為……才讓我想要知道甚爾君會變成什麼樣。所以,甚爾君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這個女人是個怪胎。
她逼著他去思考、去麵對自己逃避的事實。
她在利用他,不是因為他的力量也不是因為他的肉|體,而是因為甚爾作為人類的存在對於綺禮有一種價值。
雖然不理解也不因,但不可否認的是,甚爾有被取悅到。
世界上的人似乎都有著某種價值,作為家人朋友、公司職員、學校老師等等等等,還有咒術師,他們都擁有存在的價值。
但是有一些人,他們一出生就被否定了存在的價值。甚爾就屬於這一類人。
甚爾一出生即被剝奪。
他畢竟是憤怒的,即便是現在的甚爾,心底也是潛藏著火山一般巨大的憤怒的。隻是他不知道應該朝誰發泄這些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