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2 / 2)
禪院?咒術師?還是所有人?亦或是——這個該死的世界!
他是無用的、無意義的,生存更是毫無道理的!
每當這個時候,甚爾就會想起綺禮的臉,她到底想要乾什麼。
要他愛她?愛有什麼意義呢?她這樣一個大人物、一個連禪院家也尊敬的聖堂司祭需要他的愛嗎?
但是綺禮的行為讓甚爾隱隱覺得她是很需要這份愛的,也讓他覺得……他可以愛上她。
她在以另一種東西誘惑他。
但更多的時候——
價值這種東西……甚爾嗤之以鼻。他就是聽多了這個女人的鬼話,才會想這麼多。
「走了。」甚爾說,轉過身去,就要離開。
「你是要去殺星漿體嗎?」
甚爾的腳步一頓。
他聽到綺禮的腳步聲走近了。
綺禮做出了決定。
她決定嘗試一下:「不如你聽聽我的意見吧。」
「曾經叫做【禪院】的你,因為沒有任何咒力被家族當做下等人、沒有用的渣滓,你雖然擁有肉|體的力量,心靈卻脆弱得可怕。妻子死後,你改姓為【伏黑】,是再也無法忍受了吧。從那時開始,就墮入了絕望的深淵,既不尊重他人,也不尊重自己。」綺禮的聲音中帶著自己都無法察覺的笑意。
「其實你從來就沒有有一刻逃離咒術師的陰影吧,甚爾君。」
甚爾猛地轉過身來死死盯著綺禮。
他的眼神凶惡,全身散發著一股濃烈的煞氣。
綺禮毫不懷疑男人下一秒就要將她撕碎。
「但是,我可以幫你。」綺禮向甚爾伸出手,那雙手蒼白而冰涼。
當那雙手搭上甚爾的手時,他感覺像是蛇冰涼濕滑的身體。
但是莫名奇妙的,甚爾感覺到自己的心在跳動。
「甚爾君,讓我幫助你吧。」綺禮輕輕嘆息,語氣如咒語一般蠱惑人心,她懇求道:「作為交易,也請你幫助我。」
「我是一個天生有缺陷的人,我無法感受到幸福,我不知道什麼為美麗,我甚至無法愛人。甚爾君至少也擁有過愛人、家庭,這種平淡的幸福曾經救贖過你。我也有過丈夫,」綺禮的聲音很平靜,但是此時此刻她也不禁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情:「即使是深愛我的丈夫也無法治愈我,他越是愛我我就越是想要看到他的痛苦,這種絕望恐怕甚爾君也不敢想象吧。
「我不明白像我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存在。我是一個不該存在於世的怪物,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想要緊緊抓住每一個機會,我想要借助甚爾君得到幸福。
「我和甚爾君是同一類人,我們都是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的人。甚爾君的價值是被否定了、被你自己遺棄了,我可以幫你找回來,甚爾君想要得到的東西,我可以幫你得到,隻要……」
「愛上我,」綺禮的請求是一個誘惑,「能夠愛人的甚爾君就會得到價值,好好地活下去,而我也能得到屬於我的愉悅。」
如果被愛是一種幸福,那麼愛人是一種能力,擁有給予他人幸福的價值。
這樣的甚爾,既能給綺禮想要的幸福,也能得到他的價值。
甚爾是一個被貶低的人,他生命的尊嚴踐踏,後來他自己也把自尊扔掉,渾渾噩噩地活著。
綺禮想和他做的真正的交易正是——請他將愛給予綺禮,他會使綺禮得到愛的愉悅,使綺禮這種天生有缺陷的人變得圓滿,這樣的價值難道不正是他所缺少的嗎?這樣的價值難道不值得他擁有嗎?
他在禪院家被剝奪的東西,在綺禮這裡得到,難道不好嗎?
「星漿體如果隻是你證明自己價值的第一步,那麼請讓我來幫助你一起走接下來幾步。」
甚爾的臉上麵無表情。
但他猶豫了。他想到了無數種可能性。
綺禮的聲音像魔咒一般,這個女人……
甚爾不能否定的是……他對她有著某種欲|望。
這種欲|望不是來肉|體,而是來自於精神。
今天之前他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明白了。他和綺禮在某種程度上是一樣的。
綺禮同樣也是沒有生存價值的人。
隻不過,他還獲得過美好和希望,現在他被遺棄也遺棄了自己。而綺禮,從來沒有得到過的綺禮,仍然在追索著……
言峰綺禮,是他見過最可怕的女人。
她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她怎麼承受著這些活到現在的?
她讓甚爾有一種錯覺;現在站在甚爾麵前的綺禮,簡直像一個亟待拯救的病人。
而醫生隻能是甚爾。
綺禮湊近了,柔軟、濕潤的紅唇貼在了甚爾的唇上,又輕輕劃過他的臉頰,像發布指令一般,在他耳畔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