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1 / 2)
溫北川遠遠地看見那身蟒袍入宮,抬手止住了殷九野。
「陰公子先回漁樵館吧,我父侯回來了。」溫北川長出了一口氣,眉眼中的鬱氣一掃而空。
殷九野點頭,也遠遠地望見了那身蟒袍。
這蟒袍天下獨一件,就穿在靖遠侯身上。
老狐狸回來撈閨女了。
殷九野笑了下,抬頭看看京都的天,料想著,這天,暫時是變不了了,定海神針回來了。
朝堂上,太監一聲嘹亮的通傳:「靖遠侯覲見!」
眾臣驚愕回頭,要知道,靖遠侯起碼有三年沒上過早朝了。
文宗帝也抬了一下眼皮,微感訝異。
靖遠侯邁著大步跨過門檻,臉上帶著敦厚老實的笑容,拱手跪拜,說話間中氣十足:「臣,見過陛下,陛下萬歲!」
文宗帝瞧了靖遠侯一會兒,輕輕地按了一下龍案,笑道,「愛卿何時歸京的?」
「回陛下,剛剛。」靖遠侯溫仲德抬首回話,一派憨厚,「一入京中,便對陛下思念不已,立時趕來宮中給陛下您請安了。」
文宗帝靠進龍椅裡,笑看著靖遠侯,「愛卿有心,想來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來人啊,給靖遠侯賜座。」
「謝陛下。」溫仲德他是一點也不客氣,坐下後還問太監:「有茶嗎,口渴得厲害。」
老太監為他奉了茶,溫仲德他喝完茶還咂扌莫了一下嘴,「好茶,謝陛下!」
完全一副把這裡當成是自家後花院的架勢。
文宗帝沒說什麼,也抿了口茶,看上去比溫仲德風雅得多,不似他如個鄉野莽夫。
就更別提長相了,文宗帝是龍目鳳儀,那溫仲德就是個……村夫長相,而且是跟孔明先生八杆子打不著那種村夫。
溫北川那顆提了不知多久的心終於安安穩穩地落了地,他將奏折收進袖中,向溫仲德請安:「父侯。」
「嗯,一邊兒待著去,別打擾我跟陛下說話。」溫仲德呶了下嘴,讓溫北川往他身後站。
「聽聞靖遠侯這些時日一直在廟中常住,不知可有什麼心得?」文宗帝笑問道。
「回陛下,沒啥心得,就廟裡的飯太難吃了,臣去之後,廟中夥食才有所改善,苦了那些僧人了,都吃的些啥啊,白水煮白菜的,跟豬食一樣。」
「……」
朝中百官莫不噤聲。
甚至覺得背後有點冷。
他們對靖遠侯多年不上朝之事,有了深刻的理解和體諒,就他這作派,的確不上朝好。
這本該是一個明刀暗箭防不勝防的早朝,因著靖遠侯的出現,變成了如同喜劇般的合家歡現場。
靖遠侯沒有半分不自在,活像是在自家菜園子裡一般拉家常,不論陛下如何風雅傲然,他總能插科打諢,嬉笑相應。
東拉西扯到最後,靖遠侯一拍大腿,像是猛然記起了什麼似的:「唉呀,光顧著給陛下請安,忘了臣家中的小女還等著臣了,臣得回去看她,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啊。」
文宗帝眸色微沉,慢聲道:「溫阮此刻正在宮中。」
「她進宮給陛下和娘娘請安麼?」靖遠侯疑問道,又說,「應該的,臣子本份,阮阮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溫阮的確乖巧,靖遠侯教導有方。」
「可不敢當,是阮阮自己聰慧,臣一莽夫能教她什麼呀?臣隻盼著,將她在府上多留兩年,舍不得她嫁人。」
「天下父母心,皆是如此。」
「那陛下,臣能不能把小女接出宮啊?好久不見了,臣想她得緊。」
文宗帝輕扣手指,笑說:「孤也喜歡這個孩子,她這幾日在宮中為孤念書,孤心中甚喜。」
靖遠侯嘿嘿一笑:「那容易,過幾天老臣再帶她進宮給陛下您請安就是了。」
文宗帝抿了下薄唇,威嚴的麵容上笑容沉了幾分。
靖遠侯似是毫無所覺,依舊笑眯眯的。
「自然。」半晌後,文宗帝十手相扣,淡聲笑道:「靖遠侯你好不容易歸來,孤若再讓你們父女隔宮牆相望,豈不是不近人情?」
「謝陛下隆恩。」靖遠侯拱手行禮。
早朝後不久,溫阮就聽太監傳話,說是陛下準她出宮了。
溫阮抱起貓就走,離宮前望了望皇後廣陵殿的方向。
皇後站在窗後,她瞧得見溫阮,溫阮瞧不見她。
她扌莫了扌莫掌心的傷痕,沒好氣地說道:「看什麼看,災殃子!要不是你本宮的手怎麼會受傷?」
女官:「……」
「還有溫仲德這個狗日的,早乾嘛去了,非得等到這時候才回來,這要出了事本宮看他哭不哭狗眼!」
女官:「……」
皇後拆了手上包著的布條,看著掌心那道疤痕,嫌棄得不得了:「醜死了,跟蜈蚣似的,溫阮這個禍害!」
女官抿唇:「陛下來傳過話兒了,今日就不來廣陵殿了,去淑貴嬪那兒用晚膳。」
「誰稀罕?」皇後翻了個白眼,扶著女官的手走到殿門前,望著層層宮闕,低聲咒罵,「這鬼地方待得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