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送走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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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陳惠,霍旭友如丟了魂魄,神不守舍。

第二天一上班,他在昏昏沉沉中給處裡各個房間提了開水,搓了地。做完這些,他好像沒有聽到誰對他說聲謝謝,或許有人說了,他真的沒有聽到。他每走出一個房間,背後往往傳來關門的聲音,他記得門都不上他關上的。等他在盥洗間收拾完往回走去自己辦公室的時候,他看到整條走廊沒有一個人,隻有吸頂燈散發著無奈孤獨的光芒,還有從他開著門的辦公室裡透出來的一束蒼白的光線,整個樓層沒有一點聲息。他走著走著,油然而生一種恐懼,一種孤單無助的恐懼。直到他走到自己辦公室的門口,被從窗外投進來的一束光線照耀到臉上時,他才像被潑了涼水般有所清醒。

昨夜未眠,翻來覆去,不僅累壞了他的身子,也折磨糟了他的神經,他想睡覺。他趴在桌子上,頭顱壓得他胳膊酸痛,酸痛的讓他睡不著。他換了一個姿勢,抬眼間見房門洞開,受到驚嚇一般突得一下坐直了身子。有沒有人看到自己在睡覺?他想肯定有人看到了,也或許沒有人看到,他還沒有聽到樓道裡有什麼聲音傳出,連最基本的腳步聲都沒有。他看了看電子手表,哦,天吶,居然十點半了,睡覺真是別有洞天,他立馬產生了睡中一壺酒,世間已千年的感覺。這麼長時間,肯定有人看到他睡覺了,至少走廊最裡頭的曹處長去衛生間時肯定注意到他無所事事的睡覺了。曹處長有前列腺毛病,尿頻,他去廁所的次數最勤。他好後悔,好後悔,憤恨自己為什麼能夠在上班的時間睡覺,就責備開了自己:不應該,不應該,你可是一個剛上班的年輕人啊,積極向上是你的天職,也是你最應具備的道德水準,一上班就趴在桌子上睡覺,你的青春活力去哪裡了?你這樣做能給同事留下好印象嗎?能給領導留下好印象嗎?以後你怎麼進步呢?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父母的敦敦教導呢?他愈想愈後怕,怕得居然伸直了胳膊,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響聲很清脆,他感到臉頰火辣辣的痛,甚至有幾顆星星從他的眼睛裡飛了出來。他覺到因為自己的後悔自己打了自己,一打,困意沒了。

霍旭友站起來,走到辦公室門口左右瞭望一下,依舊靜悄悄,整個樓層好像隻有他一個人存在。他退回身子,扳住門把手想關門,關到一半,又停住了,怔了會兒,他還是把房門關上了,並且是輕輕關上的,他害怕有人會聽到關門的聲音。房門關上,一個密閉的空間呈現在他麵前,他感覺自由多了,禁不住伸了幾個懶月要,又將腿擱在桌子上做了幾個壓腿動作,不再覺得疲憊。

他走到窗前,看了看遠處的藍天和照射在翠綠樹尖上的驕陽。新的一天又開始了,陽光依舊燦爛。再看身後,依舊是兩張並排的桌子和一把椅子,桌麵上幾乎都是空盪盪的,顯不出一絲忙碌和生機。

桌子還沒發揮它在辦公室的作用,它很沉寂,好像在默默地等待它的新主人。還用等嘛,你的主人就站在窗台邊平抑自己的心情。這個主人對你來說雖然陌生,但他自從擁有了你,天天把你打掃得一塵不染,這是他對你的態度,因為你帶給他了人生旅程的一種新感情,使他開始重新定位自己的社會角色和價值。你雖然還沒有為他服務多久,但起碼你在他疲憊的時候給了他睡床般的依靠。他雖然睡的自責、悔恨,甚至狂躁的自我傷害,這不是你的責任,他也沒有怪罪你。在諾大的房間裡,你顯得高冷、孤獨,甚至單薄得有些可憐。不過這都是你現在的表現,你的主人、哦,是你的新主人,卻是沒有一點小瞧你,他對你充滿了希望。

窗外,一聲蟬鳴傳了過來,接著是兩聲,三聲,四聲……蟬兒像是都被喚醒了沉睡,接二連三地發出哈欠般的呼喊,最後無數聲交織在一起,糟糟雜雜,此起彼伏,亂中有韻。如果不是心情煩躁,這吱吱復吱吱的聲音細細品味一下的話,就會從中感覺到生命的活力和力量,也會感覺到雄性之間比拚的豪邁。當然,聲調高的不一定能夠爬到雌性的背上,但是不比較一下嗓門,那絕對是虧欠自己短暫的一生,或許能夠有可能呢!一旦可能,就會留下上百的子孫後代繁衍自己的血脈,不比拚,更不會得到雌性的一點青睞。為了那或有的希望,比一比嗓門和力量是完全必要的。

霍旭友現在悠閒得有些陶醉,他沉醉在一覺醒來後的輕鬆裡,沉醉在蟬聲裡,沉醉在從窗外飄來的清風裡。雖然無事可做,並不影響他的心情。因為剛才短暫的一覺,他內心深處深深地自責了自己,他懺悔,這種自責和懺悔帶有高度的自覺性,是發自他的肺腑的,他現在充滿了滿滿的正能量,滿滿的。他的學識、家教、道德約束,就像三個強有力的支點,支撐著他年輕的生命和行為。他覺得關上門不好,作為新來的一個大學生,作為剛剛上班的自己,不應當將自己關閉在一個封閉的區域裡,應該光明磊落的出現在眾人的眼睛裡。他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都關上了門,把自己封閉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

在大學時,老師們的辦公室都是敞開的,老教授們佝僂著身子坐在辦公桌前,那專注的神情,他從門外看到立馬會產生莫名的感動。他腦袋中馬上就浮現出那樣一幅畫麵。想著想著,他又想起了大學時的一件事。

馬教授在講台上來回走動了幾趟,每走一趟他會推一下自己的眼鏡。他停在講台中央,板書了幾個大字,「朽木不行雕也,糞土之牆不行塢也」。爾後將黑板擦往講台上一扔,「你們就是宰予,宰予就是你們。」他高聲說道。話語有些憤怒,麵目有些猙獰。

講台下有學生哄笑,伴著板凳磨地的聲音。原來是有幾個學生趴在桌子上睡覺,惹怒了馬教授,馬教授對此不能容忍。他又道,「為中華之崛起而努力讀書,宰予能助中華之崛起嗎?你,你,還有你,宰予們,你們能助中華之崛起嗎?」

霍旭友個子矮,坐在了前排,有點懵,他印象中馬教授是個笑麵虎,現在卻成了個狗,成一條發瘋了的狗。講台上的幾個字他前半句懂,後半句似懂非懂,也不明白老馬同誌為什麼拿出魚來說事,而且是要宰魚。扭頭看時,卻聽到板凳碰地的聲音從哲格任腚底下傳過來,甚至他伸巴掌拍自己禿頭的聲音也傳過來,還有竊竊私語的笑聲也傳過來。他不明就裡,一臉茫然。

馬教授在講台上又走了幾圈,再麵向台下的時候,他恢復了笑麵虎的模樣,說話聲音依舊奶聲奶氣。下課前,他布置作業,要求在他下次課前,每人將抄寫一遍的《論語公冶長》簽上名字放在講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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