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在看到伏黑惠從爆炸的火焰中摔出來的時候,薑挪挪的大腦一片空白。
雖然她很感激裡世界這麼懂事讓她在到達匯合點之前就看到了伏黑惠,但是她不想看到這種如果她沒有及時趕到這小子可能就圓寂了的場景啊!
一想到如果伏黑惠差點小命不保薑挪挪的腦袋就嗡嗡直響;如果這小子真出了什麼事,不提她自己良心過不去,到時候還不知道某人會怎麼揪著她小辮子跟她把這事兒說個沒完呢!
這麼說可能有些欠妥,但伏黑惠本身跟她之間的懸殊就很大,沒收她一個人的能力就好了為什麼連人家小孩的也不放過啊!?
立馬行動起來的薑挪挪抓狂的這樣想。
「薑前輩……?」
狂風呼嘯,爆炸的熱浪吞噬了晚風的冷。
在薑挪挪從車上一躍而起的時候,除去自己支離破碎的呼喚,伏黑惠還聽見大型機械刮擦地麵發出的刺耳聲音;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自己在來到奇怪地方後最想見到的臉突然毫無預兆的出現了。
「呀,伏黑,看到你完好無損真令人高興,是吧?」
薑挪挪一邊語氣輕快的這麼說著一邊朝他伸出了手。
沒能反應過來女人所作所為的伏黑惠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怎麼跳了這麼高的女人仿佛定格在空中,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對方氣定神閒的笑容,他甚至開始有些羨慕薑挪挪的處事不驚。
女人潑墨般的黑發在空中胡亂飛舞,城市的燈火將她的身姿照的明亮到出奇;她微微眯著眼睛,表情看上去十分愉快。
維持著摔出去姿勢的伏黑惠甚至覺得薑挪挪的出現似乎使時間靜止,女人的身影如同振翅高飛的鳥兒被攝影師定格於相片。
……
但是為什麼她手上拎著自己的鞋?
經歷太多事情導致大腦一片混亂的伏黑惠幾乎是瞬間就得到了答案,因為薑挪挪居然伸出手把他直接攬進了自己懷裡!
原來把鞋拿在手裡是因為穿著高跟鞋不好跳這麼高嗎!
「等……等一下!等一等!!薑前輩!你在乾什麼啊!」
被薑挪挪抱了個措手不及的伏黑惠強行掐斷了自己腦內的想法倒吸了一口冷氣。
薑挪挪的懷抱比黑夜的風溫暖的多,剛剛被怪物襲擊的疼痛與無法使用咒術的不安感在被女人抱住的瞬間被羞窘包裹;表情整個僵住的少年隻覺得自己在隔著衣服感受到對方清晰無比的體溫後,心中有什麼滾燙的東西順著他喉管一路蔓延、直到連他的耳朵都燒紅。
身著淺色衣裝的纖細女人一躍而起接住了那個因為爆炸而摔了出去的少年,麵不改色的薑挪挪手裡甚至甩刀似的轉了轉自己的高跟鞋。
而被美麗姐姐救下的少年此時此刻心情倒是簡單的多;往日裡總是不夠言笑的伏黑惠看上去就像煮熟了的蝦子。
從外人來看,眼前美救英雄的景象一定相當奇異吧。
「嘿咻……總不能在空中把你扔下吧?」
重點完全不對的女人瀟灑利落的落在地麵;為了避免膝蓋受傷,落地時她微微下沉了自己的身子,伏黑惠隻要抬頭就會挨上女人潔白細膩的下巴。
「什麼嘿咻啊!重點根本不在這裡好不好!你!……這……」
心髒差點跳出月匈膛的少年一邊紅著臉一邊手忙腳亂的掙紮起來,他一直試圖跟眼前看上去完全不在意自己正抱著一個異性的薑挪挪理清眼前的狀況到底有多不可言喻,可他的嘴卻跟沒馴服的野馬似的半天打不過個彎兒。
「嗨,不是因為這個姿勢最舒服嗎?要是我用扛的我怕你在空中吐出來。」
「……重點也不是這個啊啊啊啊!可以請您好好理解一下男女授受不親這個諺語嗎!!呃……!」
抓狂的伏黑惠在掙紮時敏銳的感覺到自己似乎不小心碰到什麼不該碰的地方,於是,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薑挪挪救下的少年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就和放在矮櫃的達摩一樣僵硬。
矮櫃上的達摩是什麼爛比喻啊?
大腦好像被人啃了一口的伏黑惠在心中殃殃的這樣想。
自暴自棄的抬起頭時,被火與霓虹在周身鍍上了一條光邊的女人正盯著自己看;她臉上也沒什麼厭惡的表情,或者說,伏黑惠覺得薑挪挪對於他的種種行為甚至大概是無所謂的。
……是這樣嗎?
伏黑惠望著薑挪挪的臉呆住了。
雖然他知道自己這樣似乎很不合時宜,但是他似乎從未從這麼近的距離觀察過這個說熟悉也不熟悉、但又好像和他「熟悉」過了頭的女人。
「……哈哈。」
在大大方方的對上少年的視線後,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的薑挪挪突然彎起眼睛輕輕笑了幾聲。
女人低沉喑啞的笑如同黑巧克力般被黑夜吞入腹中,隻有伏黑惠停留在女人意味深長且微微發苦的餘韻中愣神。
少年看著薑挪挪那雙被火光照的透亮的眼,看著她的頭發隨著風起舞,看著她的容貌頭一次這麼清晰地呈現在自己麵前。
伏黑惠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髒跳的很快,就像自己每一次看見薑挪挪朝自己笑。
他張了張嘴,甚至沒能意識到自己正和脫水的魚一般大口呼吸。
以前她站在五條老師身邊時,他對薑挪挪的感情就很復雜;因為他無法理解薑挪挪為什麼會花那樣天價的數字去買一個人的時間,更別說是對於金錢已經基本不怎麼敏感的五條家。
雖然他不知道薑挪挪以前是怎麼對別人的,但是他一直堅信五條老師肯答應她奇怪請求的原因隻是因為覺得她的請求很好玩。
『陪我在日本玩一陣,不乾不正經的事也不需要你保護,你開價。』
當時五條悟一臉興奮的當著薑挪挪的麵跟他學了一遍當時的情景,明明挺尷尬的一件事,薑挪挪卻也和那家夥笑的前仰後合,甚至連眼淚都笑出來。
伏黑惠看得出人類習慣性的假麵,所以他對人類的情緒變化十分敏感;也因為如此,他一直對人類抱有一種微妙的疏離感。
不過那時候伏黑惠看得出來,不正經的五條老師和看上去不怎麼好相處的薑挪挪當時是真的很開心。
如果說伏黑惠不願意和人類打交道,那異性可以說是在這種不願意上至少乘了十倍,因為異性在想什麼對於他而言實在太難懂了;與其對答案似的和異性交流,他寧願選擇去街頭餵流浪貓——
啊,是,如果說和普通女性相處的難度是修羅場級別……那麼和難懂性格又特別古怪的薑挪挪相處難度甚至不是地獄級,而是「薑挪挪」級。
那時候他總想,也許薑挪挪這樣的怪人隻有同樣是怪人的五條老師鎮得住;所以他總是遠遠的看著她。
薑挪挪身上有一種他說不上來的東西,他時常不確定的問自己,因為有時候薑挪挪的隨性妄為會和五條老師一樣對他人造成困擾,但是他還是會忍不住那或許是魅力嗎?
伏黑惠有時會安靜的觀察他身邊的人類,然後把他們和一些東西聯想起來。
薑挪挪總是讓他想起烈火和玫瑰。
暴躁的烈火不顧一切的燃燒,笑起來的時候卻又春花爛漫;他有時候甚至覺得就連初開的櫻花都不如她。可有時候,看上去便渾身傲骨的女人又如一叢紅到滴血的玫瑰。
而此時此刻在她懷裡的時候,在他與她之間隻有兩片薄薄的衣物相隔的時候,在她將自己的體溫和壓倒性的安心感源源不斷的傳達給自己的時候,少年突然覺得自己心底有什麼東西破開了厚殼,然後,開始在他體內瘋狂的生長。
……
真奇怪啊。
「不舒服?」見伏黑惠臉色怪怪的,薑挪挪頗為擔心的低下頭這麼問他,「你受傷了嗎?你心跳的很快,剛剛跑了很久嗎?」
「……」
薑挪挪的問題似乎比想象中要難回答。
「不,隻是沒想到您會來救我。」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的的伏黑惠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然後掙開薑挪挪的懷抱踉踉蹌蹌的站起來。
他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但是轉過頭的時候,正巧看見蹲在地上的薑挪挪歪著頭看著自己;這令心裡一團漿糊的少年別扭的轉過頭去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