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害怕他的強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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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剛過,太子便派人回來傳話,魏行聽完太子交待,簡直哭笑不得。

心說,太子殿下既然這麼在意雲霏霏,怎麼不直接將人收為侍妾算了,否則一個宮女待遇處處與眾不同,早晚出事。

「殿下說今晚很可能不回宮,不用你伺候,安心歇息吧。」

魏行過來西配房時,雲霏霏剛換好衣裳準備到寢宮前候著陸驍,聽到魏行的話愣了愣,福身道:「是,多謝魏公公。」

「你要謝便謝殿下吧。」

魏行失笑搖頭,又交待:「殿下自幼習武,弓馬嫻熟,十三歲之後每年秋獵奪魁者俱是他,盡管如此,每年秋獵依然很多青年才俊都會去,當然,那些不怕吃苦的名門貴女們也會跟著去。」

「到時,雲姑娘若是跟在殿下身邊,聽到了什麼閒言碎語,可莫要往心上去。」

雲霏霏乖巧點頭:「多謝魏公公提點。」

太子殿下的各種英勇事跡,她進宮前也聽過不少,陸驍是京城待嫁貴女們的春閨夢中人,受貴女們歡迎也是正常的。

魏行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多提點這打從心底讓人喜歡的小姑娘兩句話。

「咱家聽說,此次秋獵寧王殿下也會出席。」

陸知禮自幼病弱,無法習武騎射,也從不出席春獵或秋獵,如今一反常態,肯定是要做什麼。

雲霏霏想起陸知禮今日對自己說的那些話,頭突然疼了起來。

雲霏霏落水後染上的風寒還未全愈,身子本來就虛弱得很,魏行離開後,她換下身上的宮服,便熄燈睡下。

今晚雲霏霏同樣做夢了,但不是她死去的夢。

夢裡,她依然是東宮負責外院灑掃,極不起眼的小宮女,平時遇不到太子殿下。

她從兄長口中得知阿娘病重,恐不久於人世,卻連出宮見母親最後一麵都無法,便躲在東宮花園的一顆大榕樹下,淚流滿麵的無聲痛哭。

那是花園的最偏角,幾乎不會有人來。

她雙手緊緊捂著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哭得撕心裂肺,眼前突然出現一隻手。

手白皙且骨節分明,淡青色的帕子被他輕輕捏在手中,散發著淡淡的藥香味。

淚眼蒙矓中她對上一雙狹長漂亮的鳳眸,那人生得極為俊美,昳麗的容顏似無瑕暖玉。

男人微微俯身,低眸看她,麵容冷淡。

一身霜白蟒袍,風姿無雙,如同不染纖塵的謫仙。

雲霏霏雖未曾近身伺候過太子,卻也遠遠望過,一下就認出來人。

「殿、請殿下恕罪!」

雲霏霏倏地跪伏於地,一顆心都要跳出喉嚨,哪敢接帕子。

做丫鬟規矩多,做宮女規矩更多,有的宮是不許宮女無故落淚的,穢氣,不吉利,雲霏霏就曾聽說過榮貴妃的華陽宮曾因此處死宮女。

她眼淚瞬間就停住了,渾身不住顫抖,唯恐觸怒太子。

「哭什麼?」太子倒是沒她想象中的惱怒,隻是慢條斯理地收起帕子,站直身,居高臨下望著她。

雲霏霏不敢隱瞞,如實以告。

太子沉默片刻,輕輕笑了笑。

他笑聲帶著點自嘲,聽得雲霏霏冷汗直流。

她以為自己觸怒太子,太子卻溫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家在何處?」

雲霏霏始終低著頭,不敢有任何逾矩:「奴婢名喚雲霏霏,家在京城,為忠勇侯庶女。」

太子聽到他是忠勇侯的庶女時,神情明顯一愣。

他不知想到什麼,眼中閃過一抹悲痛,隨即又恢復原來的淡然。

「起來。」

話音落下的同時,帶著藥香的帕子再次遞向她。

太子臉上沒什麼表情,一舉一動都很賞心悅目,渾身上下卻充斥著冰冷的氣息,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那是雲霏霏進宮後,第一次與太子離得這麼近。

她惶恐接過,顫顫巍巍起身,那抹修長挺拔的身影已然走遠。

雲霏霏以為這不過是個小插曲,沒想到翌日就被魏行叫了過去。

「去換身衣裳,今日你便隨咱家出宮采買。」

魏行是太子身邊的大太監,再如何也輪不到他采買,雲霏霏幾乎是瞬間就想明白了。

是太子。

是太子讓魏公公帶她出宮的。

世人都說太子矜貴冷漠,對待宮女下人最是無情,雲霏霏也一直這麼覺得,直到此時,雲霏霏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太子多麼好的一個人,一點也不像傳聞所言冷漠無情。

雲霏霏喜悅的無以復加,立刻換上常服隨魏行出宮。

魏行也是一身常服,他大太子也不過六歲,皮膚白淨,眉目清秀,眼睛不大但總是笑眯眯的,看起來十分和善,東宮裡的宮女們卻都很怕他。

雲霏霏也不例外。

魏行年少時就伺候陸驍,最清楚這位少年太子的脾性,知曉陸驍慣會拉攏駕馭人才,見太子突然對一個小宮女施恩也未做他想。

雲霏霏隨著魏行上了馬車,才發現馬車內已有人。

魏行笑笑:「陳太醫。」

陳太醫微微頷首。

雲霏霏眼睛瞬間就紅了,她看著魏行,聲音哽咽:「魏公公……」

魏行笑盈盈的看著她,輕聲道:「殿下向來欣賞孝順之人。」他笑容微斂,「雲姑娘,且管好自己,莫妄想攀龍附鳳,汙了殿下一番美意。」

雲霏霏連連點頭。

她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庶女,怎麼可能做那等癡心妄想。

夢到這裡就斷了。

分明算不上噩夢,也如雲霏霏所願,夢到了不一樣的情景,她卻依舊淚流滿麵的驚醒過來。

「為什麼夢裡阿娘會病重?阿娘身子向來健康,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病重。」

雲霏霏心中難受得厲害,剛下榻倒了杯水喝,眼淚都還沒來得及擦乾,就聽到急促的敲門聲。

「雲畫、雲畫你趕緊醒醒!」

雲霏霏認出那是李貴的聲音,披上一件外衣,整理好儀容,很快將門打開。

「李貴哥這麼晚……」

雲霏霏剛開口,就被李貴連珠炮似的打斷了話:「你趕緊去換上一身衣裳我師父說太子殿下他……」

李貴話說到一半,不遠處的太子寢宮便響起砸東西的聲音。

兩人麵色驟然一變。

「李貴哥稍等,我換好衣裳就來。」

雲霏霏關上房門,手腳麻俐地取過宮服換上,隨即七上八下的跟著李貴趕往寢宮。

「殿下他怎麼了,怎麼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陸驍向來沉穩,即便生氣也很安靜,可剛才砸東西的聲響極大,無疑在顯示著太子的怒火非比尋常。

「太子殿下夢魘了。」李貴不知想到什麼,粗獷的臉上浮現驚恐之色。

「師父說,殿下每次夢魘就跟著了魔似的,輕易不讓人靠近,有一次他想叫醒太子殿下,差點被掐死,他怕鬧得人仰馬翻傳到皇上耳中,隻好讓我過來找你,看你有沒有辦法勸太子殿下冷靜下來。」

陸驍果然跟她一樣都會夢魘。

雲霏霏心髒瞬間砰砰砰砰,快速跳動了起來。

李貴見她臉色發白,心生不忍,猶猶豫豫地說:「要是你害怕,我待會兒幫你跟師父求情,再想別的辦法。」

太子知道自己夢魘發作時有多失態,曾交待魏行,若是阻止不了便喊暗衛出來將他擊暈。

隻是太子身手極好,每日又有練武的習慣,就算是訓練有素的暗衛,也得與他交手好一段時間,才能將他順利擊暈,難免鬧出動靜。

「謝謝李貴哥,不過我不怕,我願意進去勸太子殿下。」雲霏霏偏頭看他,微微彎了下眉眼。

李貴愣了下,隨即安靜的往前走。

魏行見到雲霏霏,就像見到了救命祖宗,連忙上前,低聲吩咐:「殿下交待過,夢魘時寢宮的燈都得熄了,現在裡頭一片漆黑,你可敢一個人進去?若不敢,咱家可以陪你一塊進去。」

雲霏霏並不怕黑,但是她知道陸驍怕黑。

「殿下不是從來不許熄燈的嗎?」

魏行苦笑:「殿下說這叫以毒攻毒。」

用他最害怕的東西,對付他最害怕的事,陷入黑暗,或許就能讓身陷夢魘中的他清醒過來。

陸驍看起來很堅強,無所不能,但他也不是真正的無所不能,他隻是將所有的脆弱全都隱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發現罷了。

雲霏霏心裡有個地方驀然疼起來。

「沒關係,奴婢一個人進去就好。」

魏行點點頭,又不放心的交待她:「你待進去寢宮後,在門口遠遠地喊殿下便好,要是殿下認不出你,你就退出房外,千萬別靠近殿下。」

「裡頭雖然有暗衛在,但是你……太脆弱了,殿下輕易就能把你掐死,咱家怕暗衛來不及救你。」

雲霏霏一開始是不怕的,聽到魏行這麼說,也莫名其妙感染了他的恐懼,臉色微微發白。

她沒想到陸驍的情況比她嚴重這麼多。

可是她守夜的這幾日,陸驍明明一次也沒夢魘過,怎麼就突然夢魘了?

魏行見她臉色發白,心裡也有些猶豫。

太子那麼喜歡雲霏霏,要是知道自己失控時傷了她,到時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雲姑娘若是害怕,就別勉強,畢竟殿下那麼危險,咱家也不知道殿下會對你做出什麼事……」

寢宮內再次傳出砸東西的聲響,雲霏霏心頭一顫,沒時間多想,飛快進到寢宮內。

裡頭果然如魏行所說,一片漆黑,隻有薄弱的月光映照著。

陸驍立於房中,背影挺拔頎長,一貫清雋。他的長發極美,鬆鬆散在身後,與雪白色的寢衣形成了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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