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赤子之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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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張字條在阿饒的手裡被捏成了團,起先,李承業沒有接,他懊悔是自己小看這個女子了,她既躲著鬼鴉,看到他放了一張字條在桌上,就應能看到鬼鴉藏的餘下二張。

「我瞧你臉色不好,寫的什麼?」李承業頓了一刻,又帶上笑問。

阿饒實在有些佩服他,能如此沉的住氣,她便也抖著手,忍著心下憤慨,將二條一張一張揉平整,再攤開來,放於桌前。

一張寫著:帶阿饒。

一張寫著:滅宓宗。

帶阿饒,請佛燈,滅宓宗。

真真一個字都不用多。

書房徹底靜默了,死物本無聲,兩個活脫脫的人,盯看著褶皺不堪的字條,像被縫了嘴。

還是阿饒先說的話,剛剛打開紙條的那一瞬,李承業的臉似是把一切都告訴她了,「世子爺,他不是你的暗衛。」阿饒記得,茗官曾說李承業為氣宗弟子,哪需要什麼暗衛,最初,她天真地以為,那是連茗官都不曉得的存在。

原先她不敢猜,現在她才知道,這些皇家貴裔,藏得都太深,那鬼鴉麵如閻使,出手狠戾,守的定不是保護人的職,「他是你掌殺伐的手,是你藏在人後最陰暗,最見不得人的那麵,是不是?」

不知哪時起,李承業的濃眉染上了惡氣,朱唇暗仄,沉沉如戾。阿饒越想越傷心,好像一夕之間,他們全變了。

「世子爺,阿饒不是什麼厲害的角色,走過的江湖也都是恬恬淡淡的,你別騙我。」她不敢信,李承業的深情用意,皆是為誆騙她而來。

千不該萬不該,都是自己不該白受了別人的情。

往日,與阿饒,李承業總是一張華麗的嘴舍,今日,倒靜寒了。

他琢磨著,該怨誰了,怨剛好自己深情相付的女子,早踏入了這場波雲軌跡的漩渦,她陷得比誰都深,隨星霜荏苒,竟成了致命一擊。

既然她都曉得了,李承業自認不必遮掩,原先他一直猶豫,如今看,早該狠些心的,他去拉阿饒,二人行至西窗,李承業指給她看不遠處,修葺別致的小角樓,「每入夜,我總在這處瞧,瞧廣寒閣的燭何時起,何時滅,你若是熄晚一些,我便以為,我的小嬌妾定又在想她的如意僧君,想得睡不著了吧……聖上派我代請佛燈,是我為你求的機會,我原就想好要帶你一道去的……」

「我不!」阿饒狠狠打斷了他話,「我不想見他,你也休要想利用我!」她緊緊扣住窗簷上的木刺,紮進肉裡,越紮越深。

李承業去拉她的手,她不樂意,他便用強的,他才舍不得讓阿饒受傷,「一個要死的人,我勸你見一麵。」

那張寫了「掌尊」的字條被李承業藏在書架上,一個雕成鯉魚樣式的翡翠盒,眼鑲紅寶石,鰭點瑪瑙珍,玉潔如表,然裡頭裝的,是李承業滿滿的不見天日心。

「宓宗,掌尊,蝕筋珠。」他搖頭做惋,將字條扔給阿饒,「想想,喘氣都是痛的。」

阿饒眼裡盛了半框淚,若是往日,早灑得滿身,然她腦袋清醒,告誡自己,那是淨空該還的罪孽,隻自己應替他受半分的。

她吸了吸鼻中涕淚,想起了祖說的話:「了祖大師說,他是佛骨在世,有他在,宓宗便穩如金港雲山,你動不得!」

「可他因我造的孽,天佛猶罰,若是還不夠,我這條賤命相陪,也算不得什麼。」

阿饒的這番正詞很出乎李承業的意料,他以為,她會哭倒在地,心疼成數瓣,任什麼都攔不了去見那和尚了。

然,她早不是那個隻曉哭哭唧唧的妓奴了。她聽禪論,悟修思,跟在淨空身旁,她也曉得了什麼是蒼生,什麼是萬難,什麼是天注定,什麼不可為。

「都說宓宗掌尊厲害,可他連官銀和市銀都分不清楚,還不是讓我騙得殺錯了人。」李承業想想,也覺實在可笑,本是他手下的人愚鈍,錯放官銀入花自憐的屋內,可那位四海盟的大小姐和宓宗掌尊皆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人,竟未生過疑。

「他罪孽深重,不能全怪你。」李承業扌莫了扌莫阿饒的頭,已作安慰,「花姐屋裡的銀子,是我讓人放的,是我讓那和尚以為花自憐收了天影的酬金,他喜歡你,寧可錯殺,也不留任何萬一,到頭來,還是他自己禪思不潔……」

「李承業!」突如其來的真相,終成傾倒阿饒的大廈,她站不穩,亦看不清,前路和往來,到處都是騙語和陷阱。

什麼質而不俚,赤子之心,真是天大的笑話。

「李承業,宓宗鎮守四洲萬年,須彌芥子,安蒼生,渡萬佛,他是雲洲眾人的心頭燈,萬年皆無愧於天地,你若毀了他,你皇家的天下,皆沒得好日子!」

妓子小小,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也能教訓他,李承業把手放在下巴處,來回拂睨,很不痛快。他以為,皇家的天下,要靠一小小佛門來守,本就是荒謬之舉。

「百姓愚鈍,朝廷昏庸,他宓宗的名聲都讓淨空敗成此了,萬民和官中仍執迷不悟,日日盼著請佛燈。」李承業搖頭不止一次,也不止一次勸了他那位帝叔,既無用,「那我,便索性滅了他。」

「順便,滅了整個武林。」

扶綏萬方,是整個天下的順應,是再無什麼法外之地,萬宗之巢,是再無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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