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魚池台宮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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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外麵好大陣仗!聽說是大王親自來了,請你出去接駕呢。」許多年沒見府上這麼熱鬧,老家宰顫顫巍巍地走進來,激動地說道。

埋首案前的韓非頭也不抬,不冷不熱地說道:「知道了。」說完他又把頭埋了下去,復提筆從中斷的地方接上。

老家宰見他不僅隻著了一件中衣,連頭發也沒有梳理,全散在身後,絲毫沒有去接駕的意思,不由著了慌。留在這裡晾著外麵的大王也不是,想出去替他迎駕,自己身份不夠也不是,急得團團轉。

「陳叔,隻管……叫丙辛……把……把門打開,別的什麼……也不用管,你們……都……都退下。」韓非頭也不抬地說道。

老家宰伺候韓非多年,十分了解他的脾性,知道他決定的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隻好出去照他說的辦。

「哈哈,公叔身體可還安好?寡人今日得空了來看看你。」人未進門聲先至。多年未見,韓王安似是十分牽掛他,眼下為早點看到他,步履飛快,笑得也很是親切。

秦國之號令賞罰,地形利害,天下莫如也……臣昧死願望見大王,言所以破天下之從……以成霸王之名,朝四鄰諸侯之道。

韓非在絹帛上慎重地添上這最後的一筆,終是站了起來,起身相迎:「臣非見過……大王。」

「快快免禮,快快免禮,公叔是長輩,寡人身為晚輩怎麼好意思受公叔的禮。」韓王安毫不猶豫地拉起他的手緊緊握住,然後一起走到席間坐下。

他與韓非坐下後等了許久,又左右看看,發現除了自己帶來的一名侍從,這廳裡竟空無一人,心中雖頗為不悅,到底還記得自己是來請他的,不宜此時發作什麼,方才不動聲色地按下心中的不快。

「是寡人失察,不知公叔府中竟如此清冷,早該給公叔送些人來。」這番話趙王遷說得是誠誠懇懇滿臉的歉疚。

韓非不動聲色地說道:「臣習……習慣了。」

「原來公叔正忙著,寫的這是……哎呀,高見啊,高見!」韓王安實在找不到話題,四處看了一看,瞧見案上的竹簡,終於發現了突破口。

韓非垂眸聽著,至始至終神情疏淡,心裡卻不由地冷哼一聲:此中所書乃是剖析秦國曾失三次一統天下之機遇,亦兼有亡韓之策,這麼一會兒功夫他看了幾個字,就高見了?

默一默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他才抬眼道:「大王……有……有事不妨直說。」

「哈……哈哈,公叔足不出戶消息倒是靈通。聽聞秦王政對你賞識有加,寡人想著……」好不容易找到的話題沒能引韓非多說幾句話,韓王安有些尷尬,隻得重新措辭。

韓非聽著他客客氣氣的語氣,心中一陣煩悶,實在不想多說什麼,打斷道:「臣答應了。」

直到韓王安從韓非府邸回去,都還沒有想明白這件事情怎麼會如此順利,原以為他這個公叔會兜很多圈子,會借機開出很多條件,所以司寇一職都為他準備好了,就等他鬆口的時候許給他,可是……他竟然什麼也沒有要。

不過他的態度實在傲慢得很,若不是念著他於韓國還有大用,定難容他。

韓王安一走,老家宰看著自家公子欲言又止了好幾回,終是橫下心勸道:「公子如此對大王是不是有些不敬?這次大王肯來就說明公子入仕有轉機,何不借此……」

自打公子與大王鬧僵再沒理會過朝中瑣事,日日閉門發奮折騰這些書卷上的東西。可其實老家宰知道,公子有高世之量,若不是真走投無路了,絕不會這麼消沉。

韓非冷笑一聲指著門外厲聲道:「你可知他……方……方才進來左顧右盼在……等什麼?」

老家宰茫然搖頭。

「酒水!」韓非盛怒之下衣袖一拂,恨然道。

國之存亡兒戲一般,這種時候了,他在意的竟還是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敬他何用?奉上瓊漿,韓國就能日以昌明了?真是大謬!

況他素來玩弄權術玩弄慣了,今日能許誰入仕,明日就能斷誰性命,不是誠心求賢,事之亦何用?

韓非就是看得太透,認得太清才覺得心寒。此番答應他不為別的,身為韓國公室子弟,自己有不可推卸的存韓責任,如今已身無長物,能做的唯手著文章,肩擔道義耳!

秦國酒肆中,有人好奇地說道:「聽說今天韓國的那個什麼公子非入秦,大王竟要以國士之禮相待?」

「可不,陣仗不小,聽說因為廷尉與他是同門師兄弟,派廷尉親自去宮門口迎接的,還允許坐安車直接入宮,這時候怕已經快進宮了罷。」

數年不見,李斯看著師弟韓非站在宮門口前,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記得那時候師弟立誌強韓,是何等意氣風發,與自己拜別前,還相互有過約定,既各事一方,且看十年後如何。

不想十年之期未至,分別不過數年,他身上所有的棱角磨平,竟煉成了這般沉穩的性子。

韓非抬手欠身長揖:「暌違數年,師兄……風……風采依舊。」

李斯默不作聲地托著他的手將他扶起來,頓一頓才抓著他的手腕道:「車上再敘。」

這一下抓得很穩當,也很慎重,韓非有些忡怔地看著他,突然覺得有很多話想說,可一時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知道師兄寡言少語,韓非坐上馬車便先一步開了口:「聽……聽聞老師他……師兄可……可……曾去靈前……祭拜?」

這些年韓非最掛念的就是老師荀卿,可惜囚困韓國,數次想要入楚探望都無果而終,直到上月多方輾轉,才得知老師故去,心中悲痛不已。卻不知後事料理得如何,故才有此一問。

李斯搖搖頭,凝重地說道:「我也是近日才得知的消息。」

說完他瞧見韓非麵露失望之色,這才想起他定是不清楚才打聽的,復又解釋道:「老師的後事皆由小師弟料理,他如今也在秦國,麼你親自問他最好,屆時給你引薦。」

別時容易會日難,李斯和韓非都沒有料到,那時在稷下學宮與老師分開竟是永別,之後一個困守韓國發奮著述,一個入秦在宦海沉浮,竟連陵前祭拜也成了奢望。

師兄弟二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話,不多時就到了魚池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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