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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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煙院裡,幾個婆子到處找尋謝知杏,一邊呼喚:「杏姐兒,你在哪兒呀?」

「杏姐兒,別玩啦,待會兒侯爺就回來啦!」

「杏姐兒!」

落煙院裡,正堂過道寶瓶門往後,是謝嶼的內書房與屋子,左右東西屋舍林立,為女眷住所。

謝知杏自己住在西偏房,那兒是過去她娘親住過的地方,梁氏帶著她兩個女兒,住在東偏房,東西偏房之間隔著一個內花園,春日芳草香味撲鼻,靜謐無聲。

謝知杏躲在杏樹下。

她聽以前的嬤嬤說,娘親喜歡杏花,懷她的時候說,如果她是女孩,就叫知杏,如果是男孩,按謝家的字輩,也剛好輪到從木。

杏花好,她盼望著她的小孩兒,能夠平和美好,幸福地活著。

然而她娘親生她時難產,走了。

她隻能看著別人有娘親護著疼著,甚至自己的爹爹,都要被她們搶走。

就和以前一樣,今天爹爹肯定會留在西偏房。

謝知杏蹲在地上,眼眶紅紅的。

突然,一個男子聲音清朗,在她頭上響起:「小杏花,躲這想什麼呢。」

謝知杏抹抹眼角,抬起頭喚:「二叔。」

謝岐靠在杏樹上,遞給她一張帕子:「想讓你爹來找你?我正好有事找他,不如咱一起去找你爹。」

謝知杏沒答應,拽著自己衣角,煞是糾結,謝岐彎抱起她。

西偏房,婢女通報,謝嶼還沒歇下,謝知杏看到謝嶼,眼淚刷拉一下就掉下來。

謝嶼為她擦擦淚。

他帶著謝知杏到內書房,寫了會兒字,念千字文,謝知杏很開心,可撐不住困意,接連打好幾個嗬欠,奶媽上來把她抱下去。

謝岐歪靠在椅子上,屈起一條腿,手撐下巴:「大哥是不是該考慮,給小杏花找個嫡母。」

謝嶼瞪他:「手擱下,腳放好,二十好幾的人了,沒個正形。」

謝岐笑了幾聲,到底收手手腳,聽話地坐好。

謝嶼沉思著,回他剛剛那個問題:「阿杏不會喜歡的。」

總讓梁氏掌管侯府,不合適,他是有考慮續弦,隻是,一個梁氏就叫謝知杏在乎好多年。

他不想和謝知杏父女離心。

「不若等她再長大點。」謝嶼說。

這事算侯府的「頑疾」,謝岐也隻是隨口談談,並不認為大哥會因此改變想法,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

他問:「前幾年,江南織造販賣私鹽的案子,有新線索?」

「嗯,」謝嶼理了下桌上紙張,提筆寫信,邊道,「四年前,溫寧姝家中遭難,和此案有關,當時案子牽連甚廣,譽王布置的產業被連根拔起,然而她家中的織布產業,卻被偷偷轉移保存。」

如果不是遇到溫寧姝,以此為契機,他也沒能查到。

當時查抄了多少資產,溫家如今卻安然無恙,隻是換了個殼,確實蹊蹺。

謝岐:「當地官員貪汙?」還沒等謝嶼說什麼,他自己想通了,「莫不是有一部分產業被換了名姓留下,以期東山再起,再販私鹽。」

謝嶼將手中寫好的折子收起來,說:「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須得呈到陛下前,再做調查。」

謝岐笑嗤嗤的,說:「原來如此,要不是我今夜來問你,我可要信了外頭的話。」

謝嶼:「什麼話?」

謝岐說:「說兄長對溫寧姝情根深種,非卿不可。」

「離譜,」謝嶼閉起眼搖頭,無奈,「還能有誰傳,謝巒跟你說什麼了。」

謝岐話鋒一轉:「兄長,你對那溫寧姝,當真不會有旁的意思?」

謝嶼好笑,怎的一個個,都以為他會和溫寧姝如何,他再大幾歲,是要做人爹的年紀了,至於麼?況且他也不蠢,小姑娘待他也是彬彬有禮,毫無越線之心。

隻是,反駁的話語剛到嘴邊,謝嶼驟地想起那道昳麗的身姿,還有她目中那種沉冷。

私心底,他欣賞她的膽識。

謝嶼沉默了一下,清清嗓子,道:「你什麼時候也學謝巒的做派。」

謝岐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隔日,謝岐去了趟刑部,手上便多些許案卷。

他修長的手指在陳年紙張上點了點,若有所思。

第二日下午,老夫人從寺廟回來,寧姝琢磨去見她,一來,她要在侯府久待,過侯爺和梁氏明路還不夠,禮數要做好,得去拜訪侯府長輩;二來,老夫人溺愛謝三,昨日的事勢必很快會傳到她耳裡。

臨去之前,寧姝備好這幾天做的抹額花樣。

老夫人院前,她和劉媽媽遇上,劉媽媽笑得找不到眼睛:「溫姑娘來了,這可巧了,我正要打發翠兒去找你。」

她壓著喜意:「老夫人想你了呢。」

屋中,隻見老夫人穿葡萄紫鬆鶴延年寬袍,氣度端莊富貴,正在逗籠中鳥兒,見寧姝進屋,把鳥食放好。

寧姝行禮,老夫人在寬椅坐下,指著旁邊的圓墩,和藹:「過來這兒坐,好孩子。」

寧姝半闔眼眸,神態恬靜,抻好衣擺,款款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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