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深宅二十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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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拳攜著強風,極為用力,打得謝嶼措手不及,他後退幾步,要不是下盤穩,甚至會摔倒。

謝嶼扶著身後屏風,伸手,用拇指抹掉唇畔溢出來的血漬。

他被三弟打了。

謝巒顧不得旁的,他趕緊扶起寧姝,麵目凝重:「你怎麼樣?」

寧姝搖搖頭:「沒事。」謝嶼沒來得及做什麼,何況,他方才也要放棄。

見她衣裳整齊,謝巒放下心來,他站在她前麵一個身位,伸出手臂,將她護在身後,這才看向挨他一拳的大哥。

他問:「大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鄙,竟然使這種手段?」

謝巒的眸中,積攢著難以置信,與沉沉的失望。

觸及此,謝嶼扯了下唇角。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謝岐也來了,他是收到安插在謝嶼身邊暗線的稟報。

謝岐目光先掠過寧姝,知曉她無恙,才看向其他人。

他倒是有點驚訝,大哥臉上居然有傷,三弟攥著拳頭,正在質問大哥。

三弟見著他。喚:「二哥!」

謝岐跨進門來,讓踏雪尋梅,將周圍的仆從清一清,這畢竟是家務事,由不得他人嚼舌根。

他皺眉,問謝巒:「三弟,你打大哥了?」

謝巒說:「因為大哥他要對寧姝……」

「三弟!」謝岐斥責,「你怎麼不好好想想,大哥是怎樣的人,又怎麼會強迫寧姝?」

謝巒抿起薄唇。

大哥行事向來克製,如若不是他親眼遇到,也很難相信,於是,他抿住嘴唇,等他解釋。

謝二看向謝嶼,謝嶼正沉默地靠在屏風上,謝二開口:「大哥是中了京中流行的助興藥。」

隻是這解釋,讓謝巒眉峰聚起,他咬緊牙齒:「中了藥?」

他搖頭哂笑,「二哥,大哥常年上戰場,我知道,他受過不少藥物訓練,區區助興藥,真能讓他理智全失嗎?」

「大哥難道就沒有那麼一刻,想強迫寧姝,得到寧姝,把這件事,冠之意外?」

接著,謝巒問謝嶼:「大哥,你說是也不是?」

謝岐也看向謝嶼。

從方才開始,這位侯府大家長,便一言不發,如今,麵對向來崇拜自己的弟弟的質問,他抬起眼眸,越過少年郎,直視站在他身後的寧姝。

幾人之間,無形的刀光劍影,絲毫沒影響到她,寧姝眼瞳沉靜,神色淡然,沒有驚惶,亦沒有暗喜。

似乎麵前發生的一切,都與她沒有關係。

偏生,觸及他的目光,她低下頭,雙手放在身側,微微屈膝福身,禮數周到,無可挑剔。

見此情狀,謝嶼肩膀脫力,閉上雙眸。

他揮了揮手,意思是叫謝巒走。

他沒有為自己的行為開解,三弟說的沒錯,最開始,他確實仗著這股欲望催發的沖動,想要屈從本能,把這件事,定性成一場意外。

至於後來如何,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三弟已給他一拳。

足夠把他打得清醒。

而謝巒目光尤為復雜,他抓住寧姝的手,往外大步走去。

熱鬧散去,謝二也要走,忽聽大哥叫住他:「謝岐。」

謝嶼聲音平直,卻是壓抑著什麼,謝岐回頭,不自覺地挑起長眉。

謝嶼幾步走到謝岐麵前,忽的,他攢起拳頭,如謝三待他那般,朝謝岐臉上狠狠砸去!

謝岐連著後退好幾步,砰地撞到門框上,他的婢女踏雪尋梅守在門外,聽到響動,詢問:「二爺?」

謝二對外說:「無事,你們繼續守著。」

說完,他才捂著火辣辣犯疼的,「嘶」了一聲。

兩張眉目有三分肖似的俊臉上,都掛彩了,不一樣的是,一個傷口在左,一個在右。

謝嶼麵色陰沉:「不要問我為何打你,是我該問你,你如何知道我中□□。」

聽到這話,謝岐竟然笑了,坦盪承認:「我是事先知道這個藥,但藥不是我買的不是我下的,這個藥我還讓人查過,憋著也不傷身。」

謝嶼額角一跳,他在意的,並不是這個。

謝岐又說:「是大哥該清理下後院的人。」

想起出門前喝的那盞茶,謝嶼眼中若冰霜凝結。

「還有,這事也不能怪我,」謝岐笑眯眯的,「歸根到底,就和三弟說的一樣,還是大哥心中有邪念。」

謝岐自認沒做什麼,頂多推波助瀾,但造成眼下這一切的,是大哥自己。

是大哥對寧姝的邪念。

一剎那,謝嶼又攢緊拳頭,指節泛白。

謝岐見好就收,不再挑釁,他道了聲告辭,剛踏出門,便聽到踏雪和尋梅的驚呼,他還爽朗一笑:「不是大事。」

臨走之前,謝岐回過頭,看向房內。

透過方形的門扉,可以看到,大哥像被框在屋子裡。

謝岐忽的心情還不錯,勾了勾唇角。

竟沒想到,有這麼一天,輪到他和謝巒訓斥大哥,這讓受謝嶼管束大半輩子的謝岐,心中隱約澎湃。

他們是兄弟,也隻是兄弟。

有什麼正在瘋狂生長。

而小香齋內,謝嶼靠在屏風上,安靜許久後,他周身驟然漫開濃重的煞氣,這是在沙場上練就的狠戾。

他月匈口湧動著,驟地抬腳,將那張黑檀木的寬椅踹飛,

寬椅砸到地上,「嗙」地一聲,將地麵砸出一道縫。

謝嶼抬手要揮掉桌上的東西,卻在看到寧姝寫的那一張紙時,突然停下動作。

所有憤怒,都變得那麼可笑。

他拾起她練筆的紙張,她的字比以前的好些,雖然練的是素有風流之稱的章體,落筆處,卻格外鋒利。

與她這人一般,從不拖泥帶水。

冷靜後,身體裡因藥物翻湧的欲望,又一次折騰起來。

捏著紙張,謝嶼認命般地閉上眼睛。

另一頭,謝巒拽著寧姝,越走越快,幾乎是跑到春色園角落的閣樓。

這是兩人擁有共同秘密的閣樓。

寧姝輕喘著氣,盯著少年。

別看謝巒月要背挺直,目中如炬,氣昂昂的,實則,方才抓著寧姝的手,卻在極輕地顫抖著。

不是害怕,倒像是有種無法壓抑的東西,已到臨界點。

寧姝揉自己手腕,小聲問:「謝巒?」

謝巒驟地回過神,他盯著自己的手,舌尖舔舔自己乾燥的嘴唇,小聲說:「我打了大哥。」

謝嶼不止是他敬仰的大哥,更是他的「父親」,他心目中的英雄,他是他心目中最偉岸的人。

可是……他打了他。

他現在也很混亂,好像多年來的人生,突然被重新定義,他要去習慣這種陌生感——他挑戰了大哥。

而大哥也不是神,他也會犯男人的錯。

他有點混亂。

寧姝:「……」

別忘了,這可是個兄控,她還是找補找補吧,免得又掉完成度。

於是,她好心解釋:「其實,你不用打他,剛剛,他已不打算對我做什麼。」

謝巒氣息一沉,難以置信:「你還替他說話?」

寧姝:「?」

「錯了就是錯了,雖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然而一念之差,他釀成的錯誤,可能會……」想到那種可能,謝巒心中猛地縮緊。

他閉上嘴,不肯再提。

這小傲嬌還挺可愛的,寧姝輕咳:「其實假如他真不肯放棄,就剛剛他那個姿勢,我還有別的方法。」

謝巒:「什麼?」

寧姝抬起膝蓋,往前一頂,給招式起了個名字:「斷子絕孫腿。」

莫名地,謝巒覺得有點疼。

不過,寧姝的不著調,徹底打岔謝巒心中的紛亂,她不驚不慌的模樣,倒顯得謝巒過度緊張。

他不由鬆口氣,緊接著,心中好像被什麼擠滿,脹脹的,輕輕壓一下就會溢出來。

他抿了抿唇,目光一碰到寧姝清澈的眼眸,便小心翼翼挪開,藏在袖子裡的手指,緊緊蜷在一起。

末了,他朝前走出一小步,小聲說:「我不會像大哥那樣。」

寧姝挑眉。

謝巒閉上眼睛,一鼓作氣:「寧姝,我會珍重待你。」

他死死閉著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心腔裡,像一顆小球在亂竄,毫無規律。

然而好一會兒,他都沒聽到寧姝的回應,不由將眼睛睜開一條縫。

一瞬間,他的五感被放得最大,鼻間有股淡淡的香味,眼前,是她白皙的臉龐,她的睫毛在眼下,暈開淡淡的黑影,更襯得那雙眼睛。有如汪洋浩瀚深邃。

他們之間,不過一個拳頭的距離。

好近!

謝巒驚得後退了半步。

便看她挑挑眉,笑道:「我看你閉眼,還以為你讓我親你呢。」

謝巒臉色刷的飛上紅暈,眼眸撐得大大的。

親?是避火圖裡的那個親嗎?

謝巒以前看過一次避火圖,知曉男女之事,會交換唇齒唾液,那時候,他覺得怪惡心的,可如今,一想到是跟寧姝……

謝巒盯著寧姝的嘴唇。

他以前用手掌按過,早就知道這雙唇有多柔軟,再看這雙唇水潤,粉如三月春櫻,勾起一個不淺不深的弧度,他手心突然燙了起來。

他不自在地挪開眼睛。

也,也不是不行。

謝巒抿起嘴唇,他會負責的,他一定會負責的。

卻看寧姝也後退一步,道:「嗯好吧,看來你是沒有那個意思。」

謝巒:「……」

她擺擺手:「我走了。」

正當她轉過身去時,謝巒突的幾步走到她前麵,張開雙手,攔住她。

少年俊臉緋紅,和著他身上的赭紅衣裳,明亮如火,他眉頭擰著,咬牙切齒,聲音惡狠狠的:「你耍我是吧!」

寧姝眨著眼:「嗯?」

她一定是故意的!謝巒覺得,自己就像被寧姝玩弄在手心的螞蟻。

他才不要再退縮。

索性,他低下頭,靠近寧姝。

他的動作極快,寧姝隻覺自己臉頰上,被輕輕一觸,甚至連謝巒雙唇的溫度,都沒有感受到。

少年純情得像一張白紙,而這個口勿,是第一個印記。

謝巒立刻離開,他背過身,雙手也擱在後背,一手死死捏著另一手的四指,不經意暴露在寧姝麵前。

便聽他低聲說:「我會負責的。」

回到逢時院,謝巒腳步都有點飄。

青竹正在啃甘蔗,高興地揮揮手裡的甘蔗:「少爺,周媽媽送來的甘蔗,要不要?」

謝巒斜瞪他:「成天就知道吃,沒被人收買了吧?」

青竹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少爺交代的,我不對別人說咱院子裡的事!」

謝巒籲口氣,他腳步一轉,走去書房裡,叫青竹:「幫我找些讀書用的書。」

謝巒的書房不常用,他還不愛人收拾,亂得很,青竹翻找好一會兒,高興道:「找到了!」

謝巒:「在哪?」

青竹拿出幾本江湖俠義的話本,這是謝巒最喜歡的書。

謝巒拿書敲他腦袋:「不是這種書!」

青竹立刻反應過來,露出了然的表情,去抽屜最角落,抽出快發黴的幾本書:「我就說少爺會要這種書。」

竟然是避火圖。

謝巒:「……」他掐死青竹的心都有了。

「不是這種,我說的是讀書的書,那些四書五經,都哪兒去了?」

青竹難以置信地看著謝巒:「三爺,你要讀書?你腦袋沒事吧?」

謝巒踢了下青竹屁股:「你腦袋才有事。」

青竹揉著屁股,委屈巴巴去找書了,而謝巒拿起他擱在桌子上的避火圖,清了清嗓子,嗯,看看也不礙事。

不一會兒,謝巒滿臉通紅,合起避火圖。

不多時,青竹終於找齊亂放亂擺的正經書,謝巒又問:「傅老先生上課,是什麼時候來著?」

青竹:「三爺你忘啦,傅老先生前段時間被你氣走了!」

謝巒:「……」

「氣走就氣走,」謝巒翻著厚厚的書籍,裡麵很是嶄新,一看就不常用,他嘀咕著,「我自己也能行。」

隔日,寧姝剛算好,三天上限限製終於過去,剛要出門找謝巒,便看謝巒身邊的青竹,和狗似的撲上來:「溫姑娘,救命!」

寧姝:「?」

青竹是靠直覺找來的,這種時候隻能來找寧姝,他欲哭無淚:「三爺在讀書,不肯用飯,已經有兩頓了!我不敢把這件事告訴老夫人,隻好來找你了,你可千萬要勸勸三爺!」

寧姝:「為什麼?」

很快寧姝就知道為什麼了。

謝巒埋頭在書裡,他仔細抄,聽到腳步聲,頭也沒抬:「別煩我,我不吃!」

許久,沒聽到人離開的聲音,他突然反應過來,抬起頭,便看寧姝靠在門旁看他。

謝巒驚訝:「你怎麼……」

寧姝:「我不來,看著你餓死麼?」

謝巒抿起嘴唇,不大高興地低頭,他不把這篇章學會,就不想吃飯。

本來以為,讀書不過如此,他也一直覺得自己很聰明,學什麼都得心應手才對,結果才開始讀書,就被第二篇難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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