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宮闈亂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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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姝借著袖子遮掩,兩口飲盡杯中果酒,她眼角餘光,留意對麵尉遲序,與她預料的一致,開宴之前,尉遲序不會飲酒,上下官員,都會過來與他寒暄,他手邊的酒,便沒有動過。

寧姝撐著臉頰,手指勾勾宮女,指著酒杯。

滿上後,寧姝又喝了四、五回,才擱下酒杯。

她自己本身酒量還不錯,但原主酒量可不行,喝多了會發酒瘋,在遊戲的綜合下,把她的酒量拉下去,果酒度數再淺,也架不住這麼喝,因此她到微醺狀態。

那應酬的官員,換了一茬,忽的,她眯起眼睛。

陸安雁之前指的那頭肥豬,是淮南道江州柳知州,他帶著那位高瘦舉子,來見尉遲序。

離得有點遠,寧姝聽不見他們說什麼,陸安雁目光犀利,舉子瞧著二十五六歲,他眉弓高低合適,雙眸若碧水清潭,無半分寒門的高傲,顯得十分謙和。

察覺到寧姝打量的目光,舉子回過身,朝她看來。

柳知州連忙拉住他,對著寧姝遙遙作揖,麵容尷尬。

寧姝挑眉。

看來她盛名在外,一個外地的知州,都聽說她搶男人的事跡,害怕自己帶來的舉子也遭惡霸之手。

還別說,按原主的審美,這舉子定會被盯上。

但她就算了,某種程度上,家裡還有倆呢。

開宴前的間隙適宜交談,搭橋建聯,柳知州成功引薦舉子給尉遲序,尉遲序叫來李德全,原來台上十餘人的坐席,在末端,又添一席。

寧姝心底嘖嘖,雖是小事,不難看出,尉遲序權力之大。

女眷那邊,各家夫人拉著孩子,麵上堆笑,誇這孩子標致,贊那孩子手巧,合不攏嘴。

殷雪兒被殷二夫人,拉著與昌國侯府孫媳王夫人講話,王夫人的二子,昌國侯府曾孫,乃景興四年的舉子,外放富庶縣為官,政績連續三年都是優,今年回朝後勢必會升官,若再外放,地方也會離長安近,且繁華。

兩家聊得好好的,二夫人提及嫁娶,王夫人突的說:「這長相啊,不管男女,太過漂亮都不是好事。你們三房那位舉子,可不是就是長得漂亮,被……殿下擄走了?」

二夫人臉色微變:「這,夫人不知道?殿下是為了府中繪畫。」

王夫人說:「嗨,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記差了嘛,哎喲,那位殿下這性子,誰人不怕。」

殷雪兒立在母親身後,她低頭,嘴唇被自己咬得發白,好一會兒,她方拉母親袖子,道:「娘親,芸娘喚我,我先找她。」

二夫人無法,說:「你去吧。」

殷雪兒回到席位,越想越委屈,死死攥著手心。

娘親與她說過,宴上,少不了有人拿殷漾被擄走說事,即使有準備,在聽到那王夫人以這件事,來回絕她娘親,她還想說,就昌國侯府那種,後代侯爵之位被削成伯的,她還看不上呢,可是她看上的,又看不上她。

她笑昌國侯府落魄,人家笑她無爵空有世家之稱。

隻有尉遲大將軍,草莽出身,不需家族助力,位極人臣。

她得了天賜機會,能與大將軍相看,然而,被廣德攪得天翻地覆。

她不甘心。

殷雪兒死死攥著手帕,身邊貼身小婢走來,小聲說:「姑娘,都辦妥了。」

她猛地驚出一身虛汗,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讓她眉目陰翳散開,隻問:「沒被人看到?」

小婢搖搖頭:「妥當得緊。」

殷雪兒扯著手帕。

廣德得罪的人,多了去,這次出事,不定能找到是誰做局,但,若這能把她送去皇廟,她是積德行善,做了大好人。

她問:「她怎麼樣?」

小婢說:「喝了好幾杯呢。」

殷雪兒笑了笑。

不多時,太監唱:「陛下駕到!」

聲音傳遍大殿。

寧姝打迭精神,撫平裙子站好,四周皆起身,殿外,皇帝身著明黃龍袍,與皇長子端王殿下前後進殿。

端王看起來挺謙和,比臨王靠譜點,如今尚未立太子,這二位的呼聲裡,端王要更高一點。

眼見他們越近,寧姝收回打量目光,她隨眾人行禮。

皇帝落座,抬手:「平身。」較之上回,皇帝臉色依然蒼白,瞧著沒有好轉,寧姝坐得近,甚至隱隱聞到一股藥味,很淡,不多時就散了。

皇帝道:「今,乃大周第二十年舉辦馬球賽,馬球賽是德賢皇後所提,」提及先皇後,皇帝眼眸一瞬暗淡,又道,「大周馬背上得來的天下,望後生知進取,以賽會友,精益於馬術,莫忘先祖之風。」

這番客套話說完之際,寧姝拿起麵前的果酒,吞下最後一口。

皇帝宣布宴席正式開始前,她突然站起身。

霎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她身上,皇帝溫和問:「廣德有何事?」

隻見公主牽著裙擺,屈膝福身:「父皇,兒臣為今日馬球賽,特地備一支兒臣自己編的舞,祝願父皇萬壽無疆,聖體康泰,大周永世繁榮,國運昌盛。」

公主要宴上獻舞?

其餘人麵麵相覷,他們可沒聽聞,一旁的紫玉,也驚訝地看著寧姝,不過也是,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不短,寧姝有準備倒是尋常。

皇帝幾分驚喜,笑道:「廣德有心,那奏樂可備好了?」

寧姝說:「既是獻舞,交由父皇決定舞樂,不管奏樂是什麼,兒臣都能跟上。」

她說得篤定,皇帝卻猶豫,自己女兒幾斤幾兩,他還不知道嗎?他要是點個難度高的舞樂,廣德可要大出醜。

皇帝麵色含笑,心中已定好樂曲,方要開口,卻聽尉遲序道:

「陛下。」

尉遲序起身,拱手:「臣薦一人,其古箏精絕,聞者皆感餘音繞梁,他也正好在殿上,不若由他為公主奏樂。」

不愛風月的尉遲序,居然開了這個口,皇帝更覺有趣,傾身問:「是何人?」

尉遲序朝宴席尾端之人點頭,那舉子站起來,行到中央跪下行禮:「江州舉子薛煢晗,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聞是舉子,皇帝點點頭,又問:「你是什麼時候中舉的?」

薛煢晗道:「啟元十一年。」

如今是景興七年,啟元這個年號恰是用了十一年更換的,也就是七年前中舉,這麼多年,尚未成進士。

皇帝失了興致,不好拂大將軍的臉麵,沒有拒絕,說:「大將軍極力推舉,奏樂便由你來吧,廣德你如何你看?」

大話放出去了,寧姝當然不會拒絕,說:「皆可。」

何福潤囑咐李德全,去拿一柄玉簫,到皇帝點曲的時候,他假做思考,便道:「那就《青雲》,恰也應景。」

《青雲》是二十年前,先皇後在軍中大捷後,所做之曲,它曲調輕緩,悠悠入人心脾,聽聞此曲,引人心情舒暢,因此廣為流傳。

寧姝低頭應是,也彎彎唇角。

還好皇帝了解原主荒唐,隻挑簡單的曲子,這首曲子是原主生母所作,原主好好地記在腦海裡。這段時間,寧姝每天早晨都有去練劍,身體柔韌有所保證。

天時地利人和,可以。

薛煢晗拿著玉簫,放在唇邊。

大殿中央,當第一個音調起來時,寧姝手臂向上,並在一起,她仰頭。

然後,搖花手。

皇帝:「……」還好他沒點更高難度的曲調,勉強當個舞蹈看吧。

自己女兒跳的舞,他得麵含微笑看完。

寧姝眼角餘光察覺,隻有臨王忍住鼓掌的沖動,坐在那樂得憨憨的。

估計也就臨王,真心觀賞寧姝的舞,其餘人都隻是捧皇帝的場,還得假裝自己沒見過真正具有觀賞性的舞蹈,擱那點頭稱贊。

寧姝樂得輕鬆,左擺一下手臂,右伸一下腿,轉過個旋,慢慢地,離尉遲序越來越近。

係統恍然發覺自己被坑了:「就這?」

寧姝:「不然呢?我可是惡霸長公主,又不是真的賣藝,跳舞而已,就算真的跳得很爛,這些人也不敢明麵上說什麼。」

係統:「我不服!」

寧姝:「記得把『叮』的程序改一下。」

洞簫帶著空靈的美,配上不鹹不淡,勉強稱得上舞蹈的動作,再看長公主那張妖艷的臉,其實也還行,不是那麼無趣。

眼看著下一個節拍,估計能到尉遲序身邊,順走人家酒杯,忽的,本來悠揚的洞簫聲,輕緩變得急促。

寧姝半點沒提防,她是踩著節拍跳舞的,這一快,腳步快過腦子,也快起來,眨眼之間,就從尉遲序身邊過去了,別說酒杯,就連案幾,都沒來得及扌莫到。

這音樂,怎麼突然變了?

她腦子一激靈。

不對,她漏算一個變量——江州舉子中舉多年,未有精益,此次上京,就為在貴人麵前博得眼緣,所以他才會被江州知州帶來引薦給尉遲序,才有此刻的洞簫奏樂。

簡單說,人家很有表演欲,也想靠此,在皇帝心裡留有印象,簡單的《青雲》不足矣。

寧姝想鹹魚,他不肯啊!

她本來左擺右擺、無功無過、甚至無趣的動作,不得不改,隨著調子變快,月要身一轉,忽而回身,衣擺甩出一道弧度,颯爽伶俐。

皇帝眼前微亮,欣慰地點頭。

臨王拍了下手掌,剛要說好,皇長兄端王連忙按住他的手。

寧姝耐心數著加快的調子,繞個圈,又一次地,快到尉遲序麵前時,調子,再次加快了。

係統:「噗。」

寧姝:「……」

係統:「哈哈哈哈!」

寧姝:「狗東西把叫聲準備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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