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嫁衣(2 / 2)
正是這足夠坦盪的態度,讓薑薑無比沮喪。
這是對待親人的態度。
不知道還能做什麼,薑薑隻能盯著謝璋的手看。
謝璋的手,比她的,大出很多。
這是男人的手。
骨節分明,像老梅的梅枝,清姿峻拔。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她的手包握起來。
薑薑忽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磕磕絆絆問:「哥哥?」
謝璋:「……」
「哥哥你口味這麼清淡……」薑薑鼓起勇氣,飛快地試探,「將來要找個什麼樣的嫂嫂才能和你吃到一起去啊?」
最好的回答無非是,那就像今天這樣,一人一半。
砰、砰、砰。
屋裡安靜得好像能聽見薑薑的心跳聲,就在薑薑緊張得眼前有點兒發黑的時候,謝璋終於開口,嗓音淡淡:「那就找一個口味清淡的嫂子。」。
最後一拍心跳驟然落空,像是從萬丈高空摔倒地麵上,薑薑迷茫地望著謝璋。
……謝璋清楚她是川渝口味。
這表明謝璋潛意識裡根本就沒把她當作擇偶對象。
從此之後,她心灰意冷,封勺江湖。
恰巧那時候謝府的五娘子謝宜來找她一起針黹活兒。
世家大族的衣服一年四季基本上都是交給針線房忙活的,但由於女人們實在沒什麼娛樂方式,聚在一起給家裡人做針線也成了一項打發時間的活動。
謝府上下的女眷,甚至是老太太多多少少都會扌莫兩下針線筐。
薑薑又原地復活,一門心思放在了繡活兒上。
因為想著謝璋,好像針線活也變得沒有那麼枯燥起來。
她還沒有決定要不要把縫好的夏衣送給謝璋,但這並不妨礙她想象謝璋穿上它們時的模樣,到時候夏衣的袖口一定會沾染上淡淡的冷香。
自從那天謝璋說出「那就找一個能吃清淡的」後,薑薑就在有意識地避著他。
她的媚眼是拋給瞎子看的,她自己一個人忐忑地演完了全程的獨角戲。謝璋這麼敏銳的一個人,會覺察出她的心思嗎?每每想起,薑薑總如坐針氈。
有句話說得沒錯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她自顧自地避了謝璋幾天,謝璋也沒主動過問,直到某一天她在抄手遊廊內和謝璋狹路相逢。
薑薑想糊弄過去,卻被謝璋先行攔住。
謝璋擰著眉:「阿薑,你這幾日練的字呢?」
在那之前,她一直打著練字的由頭去接近他。
謝璋的態度很自然,更驗證了這兩天是她單方麵在「冷戰」。
她其實完全可以說她這幾天在忙著縫夏衣,但不知道為什麼,薑薑不太想說,低聲道:「我、我……我這幾天沒寫。」
然後她能感覺到謝璋周身的氣氛為之一冷。
……他肯定以為她做事三分鍾熱度了!!
「明天晚上,把字帖帶給我。」謝璋卻沒有訓斥她,語氣如常,「練字貴在堅持。」
「哥哥,你覺得我還有練字的必要嗎?」薑薑問。
謝璋看了她一眼,「這件事你不應該問我,應該問你自己,你的抉擇輪不到我來指手畫腳。」
薑薑一怔,好像被人當頭敲了一悶棍。
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嗎……
她突然間好像意識到了一件事,一件被她忽略已久的事。
不論是練字、廚藝還是女工,她到底是為了能和謝璋多相處幾天才去做,還是隻是為了她自己?
那一瞬間,薑薑懵懵懂懂,醍醐灌頂。
這場暗戀,好像讓她失去自己的主見了。
哪怕在那之後薑薑一直都未曾看清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不過多學點東西總不會錯的。
這個世界的女孩子太被動,出閣前靠父兄,出閣後靠丈夫,她需要一些能安身立命,作為依仗的東西。
它們沒能讓謝璋多看她一眼,卻極大的撫慰了她剛穿越時的倉惶不安,甚至還在多年以後,成了她目下,賴以生存的資本。
春季氣溫反復,本來就是感冒的高發季節。
沒日沒夜的工作下,薑薑很快就病倒了。
穿越前,她從來吞的都是藥片和膠囊,過多少年薑薑也吃不慣中藥。屏氣喝到一半,喉嚨裡就一陣翻湧直想吐。謝璋也知道她的德性,每次都先替她備好了蜜餞。
好在一個月後,她繡品推出市場,廣受京城貴女們的歡迎,才不負這段時間的社畜之魂爆發。正想著可以喘口氣,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周國壽忽然又給她帶來了個消息。
兵部尚書孟甫才的嫡女,孟靜蕤孟娘子非常喜歡她的繡品,想請她繡嫁衣。
——
薑薑果斷地拒絕了這個請求。
她雖然已經決心與謝璋此生不復相見,但給前暗戀對象的現任女友繡嫁衣什麼的……
這是何等虐文情節!
她又不是上趕著找虐的抖
周國壽也十分有眼力見地回絕了。
就算薑薑她正在「蕙蘭芳」打工,有陸長策這麼一層關係在,誰也不敢把她看作真正的社畜。
沒錯,她是能理直氣壯拒絕大客戶,而老板根本不敢多吭一聲的社畜!
……或者說,關係戶。
—
意懶地瞥了一眼麵前的繡樣。
孟靜蕤微微蹙眉。
新送過來的樣子倒是沒一個中意的。
偏在這時,貼身大丫鬟初櫻走了過來,低聲說了些什麼。
孟靜蕤眉頭皺得更緊了:「周國壽是這麼說的?」
與名字裡「靜」之一字不同,孟靜蕤本人卻是明麗的長相,身材高挑,柳眉櫻唇,雖然稱不上多殊麗絕色,但眉眼也頗為動人。
丫鬟初櫻有些忿忿:「不過是個繡娘,叫她繡是看得起她!拿什麼喬!那周國壽當真可惡!」
誰不知道她家娘子就要和謝首輔成親了?
「慎言。」孟靜蕤打斷了初櫻的話,心裡卻也有些堵得慌。
好歹是兵部尚書的嫡女,請個繡娘還要這般三請四邀……
攥緊了繡帕,眼簾兒半垂,「你且去東長安街的步雲樓定一桌。」
初櫻一怔。
旋即明悟過來,「娘子是要找謝大人撐月要嗎……」
東西長安街臨近午門,大晉百官上下朝皆要從午門左右兩邊的掖門入。
這兩條街乃是百官往來的必經之路。
不過這勞得動首輔的大駕?
她不說倒好,這一說孟靜蕤頓了頓,臉色卻露出個嘲弄的笑意。
「我倒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那麼鐵石心腸。」
作者有話要說:要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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