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氣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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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算不娶她,這輩子,也絕不可能娶你。」

薑薑從夢魘中猛地驚醒。

抱著膝蓋,坐在床上愣了半晌。

她從來沒有這麼莽撞、沖動地喜歡過一個人。回想起她第一次告白,慘烈到沒留下心理陰影都算是好的了。

直到窗戶被夜風吹得鬆動,冷風順著窗沿倒灌進屋裡,薑薑這才緩緩回過神來,京城地處北邊,暮春還有些冷。

她出了一身的汗,被夜風一吹,汗水浸透的單衣緊貼在脊背上,凍得她打了個寒噤。

風……

對了,風從哪裡來?

窘迫的現狀終於戰勝了夢境的悲慘,薑薑使勁兒摁了摁鬆動的窗戶,企圖把窗戶給合上。

未果。

風天大,窗戶險些吹報廢。

沒辦法,薑薑隻好爬起來找了點兒不用的碎布頭塞進去,湊合著過了這一晚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晚上沒睡好的緣故,中午起來太陽穴突突直跳,聽到有人敲門,薑薑暈頭轉向地穿著中衣去開門。

然後就和陸長策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他怎麼一大早上就過來了?!

日光下,薑薑清楚地看到青年驟然僵硬,呆滯了半秒,飛快地脫了身上的外套丟到了她身上。

啪!

長手一伸,院門被重重合上,陸長策把自己果斷關在了院門外。

「衣服,穿上。」

薑薑拽著身上這件拉風無比,華麗至極的大紅緞繡麒麟服,許是一路趕來,還帶著微涼的露汽,立刻就給她凍清醒了。

後知後覺,腦內五雷轟頂。

現代穿個睡衣,靸拉著涼拖去拿快遞基本上已經成了她的日常操作,也就順理成章地忘記了她又穿越回了古代。

那一刻,薑薑耳邊微熱的同時內心又無比悲愴,迅速攏緊了麒麟服。

主動打開了院門。

「我穿好了。」

門打開的剎那間,薑薑清楚地看到了陸長策眼裡微不可察的閃躲和不自然。

這麼多年沒見,薑薑很清楚她和陸長策之間的生疏。

說不定,從這一刻起,她在陸長策眼裡的形象已經變成了女流氓街溜子,還是那種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

一陣沉默,薑薑覺得自己務必要打斷這尷尬的沉默。

磕磕絆絆道:「其實我昨天睡得不是很好。」

「怎麼回事?」陸長策的注意力果然被順利帶偏,

薑薑伸手指身後,「窗戶壞了,半夜漏風,我剛想找人來修,你就過來了。」

沒想到陸長策竟然走上去,神情專注地伸手摁了兩下,檢查了一遍。

「沒關係,我來處置。你這裡有沒有釘子?」

薑薑搖頭:「還沒來得及準備。」

她搬來得倉促,前麵這段時間光忙著掙錢了,家庭必備的醫藥箱和工具箱都沒來來得及忙。

陸長策站起身:「現在去買應該還來得及,走吧。」

薑薑迅速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還給陸長策:「我去換件衣服。」

陸長策眼睫顫了顫,轉頭避開了視線,倒是什麼也沒說:「……」

薑薑換完衣服,帶上冪籬,和陸長策行走在長街上。

好奇地問:「你什麼時候還學會這些?」

打她認識陸長策起,陸長策就是最尊貴的定遠侯小侯爺,怎麼說……和眼下這個賢惠的模樣,反差實在有些大。

陸長策:「以前在邊塞的時候,要從最底層的小兵做起。」

遛馬、砍柴、燒水、埋鍋造飯……一一都要學的。

「到了。」

陸長策在店內挑揀,薑薑深知自己不擅長這些,乾脆全權交給了陸長策。

或許是為了方便抓賊反恐(?)陸長策他一直以來都不束冠,從來是隨便用一根發帶,馬尾高束。一身曳撒襯得人月要細腿長。一搦勁月要側配繡春刀,纖細的月要身與冷厲的繡春刀相得益彰。

……傳說中的曳撒果然是男模氣質,薑薑眨巴著眼,由衷感嘆。

這個世界大抵上類明,正因如此她才得以看到活生生的,飛魚服繡春刀的禁軍。

陸長策買了很多東西,各式各樣的釘子錘子鋸子,簡直就像是個古代版的五金工具箱。

更讓薑薑吃驚的是,他還會砍價!

時值正午,大街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全然是一副安居樂業的生活圖景。

抱著滿滿當當的東西,薑薑一步又一步地往回走。

所以,當有人大叫著「驚馬了!!」的時候,薑薑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待聽到人聲馬嘶,遠遠看見一頭高大的棗紅色駿馬在集市間橫沖直撞,薑薑心裡咯噔一聲。

陸長策曾常年生活在邊關,反應比她更快,長眉一蹙:「快躲起來!」便已一個箭步,與倉惶躲避的人群逆流而上!

薑薑下意識跟著人群跑了幾步,回過頭看到陸長策的身影,他已一手拉住馬韁,紅馬揚起前腿,一聲悲鳴,動彈不得。陸長策翻身而上,落在馬背,任由紅馬如何掙紮,兩條腿緊緊地夾住馬肚。

這馬不知道受了什麼驚嚇,幾近發狂,陸長策他生長在邊關熟知馬性,不論紅馬怎樣頑抗,好像永遠能洞察它下一步的動向。

薑薑看了眼或因受驚跌倒,或因驚嚇呆滯不動的行人。斷定這樣下來,奈何陸長策他騎術如何高超也一定會發生血案。

猶豫了一下,一個箭步沖上前幫著陸長策疏散人群,讓出道兒來。

「驚馬了!快跑!!」

麵前的小販還有點兒不舍財物,薑薑急得汗都快出來了,隨手抄起一把貨物往他懷裡一塞。

「快跑!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紅馬奮力奔騰、跳躍、尥蹶子,陸長策扯緊韁繩,始終顛不下馬來。

被激怒的棗紅馬昂頭長嘶,忽然調轉方向,朝著薑薑的方向如風一般飛馳而來!

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薑薑一把推開身邊的行人,隻能看著棗紅馬離自己越來越近,內心連欲哭無淚的機會都沒有。

直麵烈馬的壓力幾乎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迎風飄揚的馬鬃,蒸騰的汗汽,騰空的馬蹄。

薑薑嚇得腿肚子發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古代騎兵的殺傷力這麼大,在這樣的壓力下,人好像天然地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她第二次穿越就要匆匆劃上句號了嗎?可她這次是身穿,豈不是真的要領便當?

「抓住!」

就在這時,一道沉著的嗓音在頭頂響起。陸長策一手持韁,半個身子幾乎都斜出馬來,朝薑薑伸出了左手。

求生的欲望,令薑薑不假思索地攥住了陸長策的手!

她落入了個溫暖寬厚的懷抱。

兩側的街道飛快地自眼邊掠過。

薑薑驚魂未定地眨了一下眼,緩緩回過身來,立刻又被顛簸的馬背險些拋到半空中!

陸長策嗓音乾澀,卻急促有力:「抱緊我。」

生死麵前,來不及羞澀,薑薑果斷扭身抱緊了陸長策的月要身,將臉死死埋在了他月匈膛中,頑強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盡量不讓自己給陸長策添亂。

陸長策微微一僵。

驟然失序的心跳,接連不斷地落入薑薑耳中,如刀的風從臉頰刮過,在這危急關頭,薑薑不合時宜地想到了她之前平地摔倒在陸長策懷裡的那一次。

那次陸長策扶了她一把,什麼也沒說,但態度驟然疏離,迅速和她拉開了一段距離,其實這也不能怪他,畢竟當時她摔倒的時候,雙手亂抓,差點兒抓到他小腹往下的部位……

雖然還是少年,但勤於鍛煉,小腹肌理分明,手感爆棚,而往下三寸,已初顯威勢。

薑薑飛快地收回了手,但震撼太大,心神恍惚,還在感受著手上微妙的觸感,不知道是該哀嚎自己髒了,還是該向陸長策道歉。

彼時的陸長策還沒現在這麼穩重,也五雷轟頂,懵了,唇線瞬間拉直,忍無可忍地一把推開她。

貴為小侯爺的陸長策當時沒一刀砍了她,已經是個正直的大好人了!

這更像是一場激烈的拉鋸戰,棗紅馬終於無奈,漸漸落了下風,陸長策以韁繩為引,引導著棗紅馬緩緩轉了個半圈,這才躍下馬來。

旁觀的人群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喝彩聲。

薑薑抬起蒼白的臉,眼裡爆發出驚喜的神采:「成功了?」

陸長策:「嗯。」

英悍的青年伸出雙臂一抄,薑薑立刻被一個公主抱的姿勢,抱下馬來。

「……」危急關頭,情有可原。

腳剛落地,來不及感嘆生命的可貴,薑薑第一時間去查看陸長策的情況。

「你受傷了。」

陸長策動了動骨節分明的手掌,掌心仿佛還停留著少女月要肢柔軟的觸感,壓下心頭的失落,努力不讓自己多想,循聲望去。

幾道血痕擦過手背,破了點兒皮,不值得放在眼裡。

「興許是在哪裡蹭到的。」

薑薑:「你等等。」

陸長策安安靜靜地等著薑薑從袖子裡掏啊掏,掏出來一方乾淨的帕子。

這是她剛繡好還沒來得及拿去賣的,上麵這鴛鴦戲水的紋樣花了她好幾天的時間才點燈繡完。

這個時候還是包紮要緊。

攥著帕子,薑薑踮了踮腳尖,臉色尷尬,小聲道:「……那個,陸長策,你的手能不能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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