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傷(已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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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入秋,從燕都去往霧清山的路途並不若靈稚想象中的簡單輕鬆。

出府時輕快愜意的少年此刻精神蔫蔫地側臥在軟塌內,山路九轉八彎,盡管車夫已盡量將馬車驅使平穩,卻免不了道路帶來的顛簸。

靈稚迷糊渾噩地在軟榻翻了個身,車廂一抖,他順著慣力整個人就要朝下摔倒。

冷香包裹,一雙手環在他月要間施力一收,把靈稚送回軟榻。

蕭猊環在靈稚月要上的手似蜻蜓點水般碰了就收回,當真有極顯君子姿態,仿佛要與靈稚隔開界限,尊重靈稚。

蕭猊倒了杯暖茶遞給靈稚:「喝一點潤嗓子。」

秋季乾冷,在入秋前下過幾場淅瀝連綿的雨,雨水過後許多城邑便都急驟降了氣溫,他們不曾停下趕路的車程。

多變的時節與途徑不同的環境,使得靈稚本就虛弱的身子受了傷寒病症,加之水土不服,他成日如隻虛弱的病貓蜷在軟榻,從脖子到腳都裹了一層厚褥,偏偏鼻尖依然凍得紅潤,一張漂亮的臉蛋像一株失去水份的花蕊。

車廂內四麵車板皆嚴絲合縫地布置了一層厚褥遮風保暖,饒是如此,對靈稚起不到太大的保暖作用。

他吸了吸鼻尖,細白的手指接過溫熱的茶杯小口的抿了抿,半杯飲下,唇色方才潤得紅些許。

靈稚烏黑的眸子微微渙散,他側頭掀開車簾一角,四周依舊是崇山峻嶺。

蕭猊目光停在少年消瘦了一些的臉上,待靈稚扭頭看他,便不著痕跡地收起。

靈稚將脖子埋進厚褥,自己看著蕭猊先笑了一聲。

「我的身子太弱啦,啟程之前都白養了。」

蕭猊道:「我們在路上已走六日,」話音一頓,「若身子實在不適,下一站停虞城整頓,在當地官驛落腳,找名大夫替你看病,病好以後繼續啟程。」

靈稚小半張臉埋進厚褥,發出的聲音悶悶。

「這樣得耽誤日子。」

醫者難自醫,且靈稚還不算一名正當合格的醫者。

他從隨身的包袱扒拉幾根曬乾的藥草嚼,不似生鮮的藥草汁水鮮嫩,乾澀的味道使得靈稚嬌嫩的口腔並不好受。

於是他再不拿晾乾藥草折/騰自己,服下幾次藥丸效果甚微後,如同認命般裹著厚重的被褥睡覺,試圖讓自己用睡眠的狀態自愈。

馬車在峻嶺山路中又晃盪了兩日,靈稚的病症沒有如他所願消退。

他躺在軟榻最靠裡的位置,車輪一個咕嚕,人頓時連同被褥朝外滑。

蕭猊伸手接他,長眉緊蹙。

「如此這般不是個辦法,日落後我們進虞城修整。」

他的手背輕輕貼在靈稚麵頰探溫,靈稚沒有起燒,畏寒的症狀不減。

此刻顯得蕭猊懷裡非常溫暖,靈稚下意識往蕭猊懷裡捂了捂臉,反應遲緩幾拍,抬頭去觀察蕭猊的反應。

他其實犯過迷糊。

蕭猊對他總是體貼細致,這趟路程卻好像跟往時不同。

具體哪裡不同,他亦知道。

在太師府,若他倦了累了,蕭猊不會絲毫避嫌地為他按揉胳膊發酸的地方,扶他走幾步路回房。

類似的照顧在出府後就沒有了,蕭猊的舉止言情穩妥得當,靈稚和他本就沒有過深的關係,對方如此對他,於情於理都挑不出毛病。

可……靈稚起初病時就感到別扭了,他壓下陌生的不適與不安,受寒症所致實在沒精神,才分不出心思去想此事。

然而如今蕭猊抱著他放在懷裡,還沒鬆開,靈稚就因貪戀溫暖把臉往對方懷裡蹭,舉止不妥,他微微紅了耳朵,猶豫地想後退。

蕭猊柔聲問:「如若冷得難受,就在我懷中休息半日。」

日落時能抵達虞城的官驛,靈稚貪戀又遲疑,但這份遲疑默默被隻有半日淹沒。

他想,半日的時間不算長,在蕭猊懷裡汲取半日的溫度不算得太越界吧……

靈稚微微點頭,動作小心地把被褥裹緊的身子靠近蕭猊懷裡。

他偏過臉近近看著蕭猊,赧然道:「倘若胳膊被我壓麻,就把我放下來好了。」

蕭猊抱起靈稚入懷,心道輕得和瘦貓似的。

他克製著想要用力擁抱的姿勢,溫煦有禮,像個和藹溫厚的兄長,掌心隔一層被褥放在靈稚肩背拍了拍,以做安慰。

靈稚被蕭猊得體關懷的姿態弄得臉色浮起脂紅,他愈發羞愧,明明是自己要求蕭猊照顧一下他的。

且蕭猊能送他回霧清山讓他倍加感動,靈稚原先太天真了,以為走出太師府隨便雇一輛馬車找位車夫就能回去。

一連數日在路途奔波,他才知道回程的過程艱難。若沒有蕭猊充足的準備,若非車夫有十分嚴謹嫻熟的經驗,常人趕這趟路,根本不會像他們這般順利的走到今日。

他羞愧無比,露在厚褥外的指尖被包裹得暖融融的,指甲粉潤,手指根根如細蔥。

蕭猊移開目光,他想將自己的手插/進靈稚的指縫中十指緊密連扣,但他此刻除了保持「君子」所為,最好什麼都不要做。

******

日落時馬車停在虞城的官驛內,蕭猊低頭看著悶在懷裡沉睡的少年,手臂環在對方膝蓋後,將他抱起走下馬車。

凜冽蕭瑟的秋風吹得人又冷又乾,仿佛乾刀子似的朝耳朵刮。

靈稚有被褥從脖子到腳嚴密包裹,臉頰也正對蕭猊的懷裡一埋,隻剩一頭稠密俄烏發從他臂彎垂落。

前來接見的虞城安撫使對蕭猊畢恭畢敬,蕭猊目光平淡:「本官此行低調,切莫聲張。」

虞城安撫使連忙應聲,命人快速收拾好房間讓太師休息。

不到半刻鍾,蕭猊抱起靈稚走進寬敞素雅的房間,他環視一圈,還算滿意,動作輕柔地把懷裡的少年往床裡安置。

靈稚甫一躺下,立刻就醒了。

他睜著渙散濕潤的眼睛呆呆朝蕭猊臉上看,手指無意識軟軟地揪著他的衣擺。

蕭猊低聲道:「已經到了官驛,大夫一會兒就來。」

靈稚輕輕「嗯」一聲。

屋內很快有人送來浴桶熱水以及熱食。

蕭猊再次探了探靈稚的額頭,沒有起燒,他麵容溫和,隱有幾分焦躁。

靈稚浴身泡了半炷香的熱水,裹在被褥下接受蕭猊的餵食。

半碗湯下腹,大夫趕到。

蕭猊讓靈稚靠在懷裡,目光平靜,大夫卻一身冷汗。

大夫十分謹慎地為靈稚診脈,隨後開藥。

靈稚得的是普通風寒之症,由於體弱和水土不服的原因,才導致他纏綿病榻。

安靜守在一旁的虞城安撫使立刻說道:「下官馬上命人送藥包過來。」

蕭猊攬著懷裡闔眼半睡的少年,讓房內所有人都離開。

虞城安撫使今夜沒回府邸,雖然蕭太師沒有接見他,但他十分懂事的留在官驛幫忙,直到樓上那位公子的藥湯煎好,他親自帶人往樓上送,蕭猊看他煩了,虞城安撫使這才真的離開了。

藥湯溫度正好,靈稚聞著味道睜眼,唇一抿,道:「好苦啊。」

蕭猊打開一個錦盒,盒內裝有若乾蜜棗,用蜂蜜汁裹在棗上形成一層膜,靈稚咽了咽嗓子,一看就知這蜂蜜裹的蜜棗會很甜。

蕭猊笑道:「喝完就吃幾顆解苦。」

靈稚為了吃幾顆蜂蜜棗糖過癮,捏著鼻子把整碗藥湯喝了。

蕭猊盯著他通紅的鼻尖看,啞然失笑,手指拿起一顆蜂蜜棗糖送到靈稚唇邊。

「吃。」

他的嗓子不自覺壓低,靈稚病迷糊了沒聽清楚,舌尖一卷,蹭到蕭猊指腹把蜂蜜棗糖含進嘴裡。

蕭猊目光如電地盯著濡濕的指尖,喉嚨滾了滾。

靈稚含著蜂蜜棗糖吃舔,不時露出丁點兒濕潤殷紅的舌尖,他迷茫地抬起眼睫,撞進蕭猊未收斂的視線。

蕭猊一雙黑眸深沉難辨,靈稚突然生出幾分不安,而且環在月要後的手臂緊得他有點喘不過氣。

蕭猊雖沒有表露什麼,卻讓靈稚感到某種被侵略的心慌。

「……蕭猊?」

蕭猊鬆開對靈稚月要身的禁錮,如烏雲沉壓壓翻湧在眼底的情緒收起,他啞聲道:「無事。」

靈稚自己拿起第二顆蜂蜜棗糖,他這次吃得緩慢,把錦盒推向蕭猊。

「你要不要嘗一點?」

蕭猊笑道:「我素來少吃甜食。」

靈稚把錦盒收起。

在熱水裡泡過又喝了碗大夫開的藥,靈稚身子開始發汗,人不似在車上趕路時沉重了。

蕭猊見他發髻兩邊滲出細密的汗珠,用乾淨的帕子給他擦了擦。

靈稚想自己動手,手指扯著軟帕,誰料蕭猊非但沒鬆手,還捂緊了。

於是靈稚抓著蕭猊的手指沒動。

那股怪異的感覺自他脊背再次冒了出來,他眨了眨眼,蕭猊放開他,低沉喟嘆。

靈稚自己將帕子捂在腦袋上,輕聲問:「你怎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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