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黑色狂歡(六)(2 / 2)
他是被活活放乾血而死的。
屍體被剖開皮膚筋肉,骨骼蒼白綻裂,動脈被齊齊斬斷。
一生被視為魔鬼的男人,想不到死法也如此吊詭。
「我倒是不知道,路警官和嫂嫂這麼相熟。」臉色白得像吸血鬼的莊戈如同鬼魂似的從路風身後飄出來,那雙布滿陰翳的眼睛直直盯著薑遲還沾著血色的臉。
西西裡島來的殺手饒有興趣地看著房間中血腥詭異的景色,隨手把上了膛的木倉藏進了西服裡。
薑遲頓了頓,從路風手裡掙脫出來,搖搖欲墜地站穩了。他在眾人針紮似的視線中竭力忍住發抖的手指:「其實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願意配合你們的調查。」
「我不會殺他的。」
「我……」他艱難地張了張口。
「我愛他。」係統一字一句地提醒。
「我,愛他。」薑遲感覺自己的舌尖似乎不受控製。
寂靜的空氣中似乎還能聽到一聲男人的低笑。
這麼多話,隻有第一句是真的。
昨天晚上他被莊雲翊灌醉了。
喝起來像果汁似的甜膩酒液,實際上劣得能醉倒一頭獅子。
小狐狸本來就笨笨的腦子更加遲鈍了,被酒精灼燒的腦子連轉都懶得轉,含著霧氣的藍眼睛艱難地眨著,看起來又乖又可憐,別人說什麼都會老老實實照做的吧?
他其實有點記不得昨夜發生了什麼。
他迷迷糊糊地,聽莊雲翊的話自己用嘴巴叼著襯衫的衣擺,無辜地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望著自己名義上的丈夫。
說實話,莊雲翊能掌控如此巨大的商業帝國,沒有強大的自製力是不可能的。
和薑遲締結了婚姻關係後,除了經常的親親抱抱,倒也沒有更深入的動作。
但是那天的莊雲翊不知道發什麼瘋,喝酒的是薑遲,醉的卻好像是他。
男人像隻瘋狗一樣不管不顧地用力攥住薑遲細細的腳腕,鐵鉗似的手指幾乎要捏破那層薄薄的皮肉,恨不得在少年的每一寸皮膚上留下自己的印記,想把那春雪似的皮肉一口一口咬碎嚼爛吞進肚裡。
薑遲這麼乖的脾氣,被咬住也不會生氣,自己悶悶地哭,哭得鼻尖都紅了,咬著唇肉哆哆嗦嗦地溢出破碎的小貓似的哭聲。
他把莊雲翊的心都哭疼了,良心未泯的男人於是又彎月要親親他濕漉漉的睫羽和粉紅色的鼻尖。
薑遲到後麵也記不清發生了什麼,隻記得男人低啞的嗓音猶如鬼魅私語:
「永遠不要,背叛我。」
等到再次清醒,就是莊雲翊冷冰冰的屍體還有耳邊響起的冷淡的係統提示音:
「滴,恭喜宿主開啟劇本主線,請在七天之內,找到殺死莊雲翊的凶手。」
「遊戲失敗,宿主將被即刻抹殺。」
薑遲牙齒打顫,他知道自己現在逃不掉,凶案現場隻有他一個目擊證人,又是莊雲翊的第一順位遺產繼承人,怎麼想都應該和莊雲翊的死逃不脫關係。
雖然路風信任他,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會選擇無條件相信他。
狄安娜號依然平穩地在海麵上運行。
薑遲卻被關在房間裡不允許踏出門一步。
鹹腥的海風透過半開的窗戶闖進死寂一片的房間。
薑遲擁著被子突然哆嗦了一下。
狐狸的鼻子何其敏感,他總覺得這鹹鹹的海風中夾雜著一絲熟悉的,陰冷血氣。
一如那個被黏膩鮮血籠罩的夜晚。
薑遲顧不上穿鞋快步跑到窗前試圖把窗戶關好。
無論是錯覺為血腥味的海風和眼熟的米白色紗簾都讓他無可避免地想到莊雲翊的死。
這麼強大的一個人,就毫無防備地死掉了嗎?
薑遲伸手按在窗沿上,眼神微妙地凝住了。
「嫂嫂。」
莊戈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帶著一絲模糊的笑意。
很奇怪,自己兄長死了,這人到是一點悲傷都看不出來。
「別進來!」薑遲厲聲叫道。
可是已經遲了。
莊戈打開房門大踏步走進來:「怎麼了?」
薑遲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被新漆過的窗沿。
一枚血手印正靜靜地躺在淺色窗欞上,無聲地刺痛著薑遲混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