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菩提(七)(1 / 2)
到最後司空月還是沒有瞞過薑遲。
狐狸的鼻子最是靈敏,雖然被親了個七葷八素,還是不忘記那滲人的血腥味正是慢悠悠地從司空月的後背傳來。
即使裹著厚厚的繃帶,那隱秘而鋒利的血腥味依舊順著風鑽進少年敏感的鼻腔。
滿麵緋色的少年艱難地喘著氣,水光淋漓的唇張合了兩下有點不敢置信:「你受傷了。」受傷了還先要捉弄他,這人的痛覺神經是失靈了嗎?
司空月頓了頓,似乎不奇怪薑遲會發現。
反正已經親到了,就算是小菩薩氣得不想理他,他也認了。
司空月將少年壓倒柔軟的駝絨毯子上,明明從來沒有苛待過他,身量卻還是纖薄得好似一葉紙箋,好像輕輕一折便要拗斷了。
「疼,疼嗎?」血腥味這種東西,若是沒有發現還好,一旦發現了存在感就強烈到完全無法忽視。
小菩薩素白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司空月的後背,又不敢用力,隻敢虛虛地扶著,忍不住蹙起眉有點緊張地望著他。
「早就好了。」司空月受罰不是第一次了,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什麼傷能打倒我啊。」以往更狠的都有,盛夏時候用蛇鱗鞭子把他的後背打得皮開肉綻,連繃帶都會被黏在傷口上,每次換藥都必須將黏連的繃帶硬生生從破損的血肉上撕下來。
那確實,血流成這樣了還在惡作劇捉弄他呢。薑遲無語。
「你衣服脫了。」小菩薩說。
司空月怔愣了一下,邪笑起來:「餵,小菩薩,看不出來你居然還覬覦我的身子啊。」
薑遲沒忍住推了他一下:「我是看你的傷!」
「有什麼好看的,到時候還嚇著你。」司空月卻拒絕了,似乎不是很想讓他看。
小狐狸卻覺得是司空月瞧不起自己,撇了撇嘴道:「你這算什麼,以前我師兄受傷都是我替他包紮的。」
司空月立刻感覺到心上被人紮了一下,語氣裡難免酸意彌漫:「你倒是同你師兄感情好。」
這人怎麼婆婆媽媽的,薑遲恨不得上手去扒,威脅地露出兩枚尖尖的犬齒:「你脫不脫,不脫我扒了你。」
司空月確實沒有說謊,他背後的傷著實是有些嚇人。
少年寬闊的肩背上橫七豎八地浮著數不清的鞭痕,每一道都是下了死勁打的,幾乎不用想都知道當時整個刑室裡是如何血肉橫飛,蛇皮鞭子是如何刮到完好的皮肉,直至露出森白的骨頭。
薑遲的牙齒都開始打顫了。
司空月是司空太尉唯一的兒子,在整個汴京城都是貴公子中的貴公子,沒道理有人敢用這麼殘忍的手段折磨他。
「我早就說了你看了會害怕的。」司空月卻好像完全感受不到背後那可怕的痛楚,語氣依舊不著調。
「是……你爹乾的嗎?」這是家暴阿餵!按照法律應該被抓起來的。
係統:「你醒醒,這裡是封建社會,父權大過天呢。」
太罪惡了。
小狐狸連聲音都下意識放輕了。
司空月也不想叫小狐狸露出這樣的眼神,莫名地,看小狐狸難過他的心也會跟著酸脹起來。
他好像真的淪陷了。
「我能治好你。」薑遲繃著一張小臉很認真地望著司空月,碧藍眼瞳裡盈盈漂浮著破碎的水光。
司空月勾起唇角,懶洋洋地在少年粉白麵頰上親了一口:「隻要看看小菩薩,我的傷便好了。」
然而這般討巧,卻並沒有招來少年的一聲斥責。
薑遲伸手捧住了司空月的臉,說實話,司空月長得同他那位曾經美貌冠絕汴京的生母也有著幾分相似,混著恣意而風流的少年意氣,乍見之下也不免微微失神。
藍眼睛的小菩薩撲閃著他蝶翅一般的長睫,濕軟的唇肉印在了司空月的唇上。
司空月覺得自己的腦子裡轟然炸開一簇小小的煙花,微妙的電流順著四肢百骸一直蔓延的心髒,劇烈的心跳聲瞬間充盈了他的耳膜。
整個世界好像隻剩下那雙藏著碧湖似的眼睛,和唇上柔軟如雲絮的觸感。
明明自己方才才同他親過,可是輪到被小觀音偷襲的時候,司空月卻顯現出一種手足無措的青澀感,兩頰上都瞬間要紅得滴血。
「你發什麼呆?」
薑遲親完就立刻同人分開了,狐疑地眨眨眼睛,似乎有點不能理解突然陷入虛無狀態的司空月。
小菩薩自己也不好意思,後知後覺到自己乾了什麼,小小聲地告訴他:「你不可以把這個事說出去哦。」
司空月一開始還沒有理解他的意思,整個人都好像要靈魂出竅,飄飄悠悠地踩不到地上。直到他遲鈍地回過神來,發現那時時刺痛他神經的傷口突然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司空月這個時候難得出現了一絲空白,伸手去扌莫身後的傷口,卻發現隻能扌莫到一片光滑的皮膚。
傷口都消失了。
小菩薩皺著眉,不知道是不是在後悔,小臉都皺成了一團:「你發誓不可以亂說。」
司空月扌莫了扌莫自己的嘴唇,似乎還是沒有從這強烈的精神沖擊中回過神來。
薑遲覺得司空月腦子好像有點問題。
他一顆心漸漸地提起來了,乾巴巴地咽了口唾沫,司空月不會被他變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