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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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星期二晚上,他跟往常一樣,在聽眾席裡頭。反正那是一個不太熱鬧的晚上,可能一共有二十來個人,沒人太注意我們樂隊。

他靜靜地坐在那兒,像往常一樣全神貫注地聽,我透過麥克風說:「我現在要吹一支我為一個朋友作的曲子,名叫。」

我說這話時看著他。他正盯著他那瓶啤酒看,可是我一說出「弗朗西絲卡」,他就慢慢兒抬起頭看著我,用兩隻手把他的灰色長發往後攏一攏,點起一支駱駝牌香煙,兩隻藍眼睛直勾勾看著我。

我把那號吹出從來沒有過的聲音,我讓它為他們分離的那些年月,為他們相隔的那千萬裡路而哭泣。在第一小節有一句立調,好象是在呼她的名字:「弗朗……西絲……卡」。

我吹完之後,他筆直的站在桌邊兒,笑著點點頭,付了賬,走了。以後每次他來我都奏這支曲子。他為報答我寫那曲子,把一張古老的廊橋照片兒裝好鏡框送給我,現在就掛在那兒。他從來沒告訴我他在那兒照的,隻是緊挨著他的簽名底下寫著「羅斯曼橋」。

可能是七、八年前,有一個禮拜二晚上他沒出現。下一個禮拜還沒有。我想他可能病了還還是出了什麼事兒,開始擔心起來,就到港口去打聽。誰也不知道他。最後搭到了一條船到他住的那個島上去,那是在水邊的一間舊屋子,說實在的就是個棚子。

我在那兒探頭探腦的時候有個鄰居過來問我乾什麼,我告訴了他,鄰居說他十天以前就死了。說真格的,我聽了以後心裡可難過了,現在還難過。我非常喜歡他,這家夥就是有點不尋常,我覺得他知道好多我們大家都不知道的東西。

我向鄰居打聽那條狗,他不知道,說他也不認識金凱。我就給動物收容所打電話,可不是,「大路」就在那兒。我到那兒把它領出來給了我的侄子。我最後一次看見它,它正跟那孩子親熱呢,我心裡覺得挺舒坦。

總之,就是這麼回事。我打聽到金凱的情況之後不久,我的右胳膊出了問題,隻要吹二十分鍾以上它就發麻,是一種脊椎病。所以我就不再工作了。

可是,說真格的,他跟那個女人的故事一直纏著我。所以每禮拜二晚上我都拿出我的號來吹我為他寫的那支曲子,我就在這麼吹,完全自個兒吹。

不知怎麼回事兒,我吹的時候總是瞅著他送給我的那張照片。有點兒什麼特別的因緣,我說不上來,反正我吹那曲子的時候眼睛總是離不開那照片。

我就站在那兒,在天擦黑的時候,把這老號弄得嗚嗚哭,那是我在吹那曲調,為了一個叫羅伯特·金凱的男人和他管她叫弗朗西絲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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