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2 / 2)
剪秋姑姑傳了皇後娘娘懿旨,說是要嚴查此事,以肅宮闈。繡雲把審問小催子一事告訴了剪秋,剪秋便讓江福海派人押了小催子進慎刑司,終於平復了一場風波。
通過審問小催子,慎刑司的人順藤扌莫瓜找到了那個來傳話的冷宮侍衛。可是在找到人時,人就已經死在冷宮偏殿了,此事真是蹊蹺得很,才一個下午的時間,風聲就傳得這麼快嗎?陵容頓時有些後悔是否應該告知皇後娘娘,卻是打草驚蛇了。
到了夜間,皇上來看陵容。一改往日,他的臉色特別的不好。陵容急忙迎上前去,還沒來得及走近,皇上卻一把抱住了她:「容兒,朕沒有保護好你。」
陵容頓時心頭一暖:「皇上——」
「嬪妾沒事,嬪妾還好好的。」
皇上的聲音幾欲發抖,就像一個被欺騙了的孩子:「她太讓朕失望了,沒想到,朕之前竟然會看上這麼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
「皇上怎會有錯呢,她也是因為太愛皇上的緣故才會變成這樣,所幸嬪妾沒事,也是多虧了芍藥。」
「容兒你總是這麼心善,她屢屢冒充你,又下手害你,你還替她說話。」皇上心疼地摟著陵容,不願意鬆開。
外頭突然有人稟告:「皇上,景仁宮的江福海來了。」
「讓他進來。」
「回皇上,該吐的那小催子都已經吐了個一乾二淨,冷宮餘氏也用盡了慎刑司的七十二道刑罰,可那餘氏仍然一口咬定此事是她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
「嘔……」一種突然想要嘔吐的感覺彌漫了陵容的嗓子眼,忍不住乾嘔起來。皇上連忙為陵容撫了撫月匈口,「沒見著昭貴人還在這裡嗎?說話也沒有忌口的!」
「皇上恕罪。」
「沒事,嬪妾不防事,許是晚膳吃多了些油膩。」陵容強自鎮定,心道這餘氏還真是個難對付的主,用了慎刑司這人神共懼的七十二道刑罰,竟然還是沒有招出幕後主使。
「皇上,餘氏說想要見您。」江福海道。
「朕不想見她,這件事情便交給皇後處理,朕不想為她下旨,怕髒了朕的手。容兒,我們進去吧!」
「是,皇上,奴才告退。」江福海便下去了。
陵容心裡還是有些不安,但是她沒有在皇上跟前提,她覺得皇上此刻肯定希望後宮是「祥和」的,即使隻是表麵上的祥和。自己提出來,惹皇上厭煩不說,若是牽扯到了皇上的「心頭愛」,還會讓他更為厭棄自己,所以還是先按下不提。
第二日,景仁宮中便傳出皇後娘娘懿旨:為肅清宮闈,整頓後宮。並嚴防宮中再有此類惡劣性質的事情發生,特賜餘鶯兒自盡。小催子杖斃,冷宮侍衛雖已死,罪仍在,屍體移去亂葬崗,並責其家人離京,五十年內不得進京。凡家中人,男子一律不得入朝為官,女子亦不得入宮為妃為嬪為侍。
皇後這般嚴懲,一是為了維護中宮威儀,二是此事實在惡劣,若不嚴懲,怕是難以服眾,三是皇後實實也看不上餘氏,她剛好要撞在自己的槍口上,皇後不拿她立威,還拿誰呢?
懿旨已下,可一直到了午時三刻,那餘氏仍是不願就死,說是要見皇上最後一麵,可如今她一副不人不鬼的樣子,皇上哪裡還肯見她?
陵容也不去理她,由她鬧去罷!對付她還嫌髒了自己的手呢,現下不管怎樣,她是不會鬆口說出這幕後主使了,所以,不必在她的身上費工夫了。
讓芍藥給自己準備了熱騰騰的洗澡水,陵容想好好沐浴一下,近幾日也不知為何總覺得身上乏累得很,也許是因為做多了繡活的原因吧!
剛沐完浴出來,陵容穿上一身既寬鬆又涼快的家常寢衣,正準備去涼塌上躺一躺,外頭卻有人稟報:「稟小主,沈貴人來了。」
「快傳。」陵容讓人傳眉莊進來,自己卻扶了芍藥的手慢慢走出裡屋。
「妹妹,你可還好?我都擔心死你了。」眉莊進來了,陵容和她相互行了個平禮,連忙拉她往涼塌上坐下。
「姐姐我無事,所幸發現得早。」陵容說道。
「也是要小心呀!沒想到這餘氏,進了冷宮也不安分,先前冒充妹妹你奪得皇上的恩寵,後麵又做出這一連串事情來,真是讓人意料不到呀!因著這事,整個宮裡都鬧得沸沸揚揚呢!」
「是啊!若不是芍藥,我恐怕早就……」
「妹妹可是受苦了,先是嬛兒,後又是你,恐怕很快就要輪到我的頭上了。」眉莊嘆道。
陵容急忙安慰:「怎會,姐姐是個有福氣之人,這種事情是斷斷不會發生在姐姐身上的。」
正說著話,外頭突然來了個小太監,回道:「小主,餘氏就死了。」
「死了就好。」陵容答道。
那小太監似乎是很得意,拍了拍手:「弓弦上的功夫,乾淨利落。」
「什麼,是活活勒死的?」眉莊蹙起峨眉,睜大了雙眼,似乎是不敢相信。
「可不是,那餘氏不肯就死,在冷宮裡又哭又鬧,折騰了一個下午。還是莞貴人想的好法子,說左右是個死,叫奴才們拿弓弦勒死了算完。」
「什麼,是莞貴人讓你們這麼做的嗎?」陵容驚嘆,她怎麼會為自己出頭呢?
聽了陵容的話,那小廈子疑惑道:「哎?不是昭貴人您吩咐莞貴人過來的嗎?」
「嗯,做得好,下去吧!」眉莊見狀微微點頭讓那小太監下去了。
聽了小太監的話,陵容先前那被壓下去的惡心突然又泛了上來,芍藥急忙端了個痰盂過來,「死都死了,還說出來惡心人。」
繡雲也過來輕輕拍著陵容的肩膀,才感覺稍好一點。
見陵容的樣子,眉莊越發困惑了:「真是容妹妹你讓嬛兒去的?」
「沒有啊——」陵容緩了口氣,道:「這餘氏本來就難逃一死,我又何必去弄髒自己的手呢?不過……」忽見櫥窗那隱著一素色衣角,陵容故作嘆息道:
「不過我相信,莞姐姐她一定也是為了我們好。」
眉莊想了想,還是沉吟道:「這件事情,嬛兒與我原就不知情。她一開始也並未牽扯其中,現在卻讓人去冷宮活活勒死餘氏…這實在是不像她平時的作風。」
「莞姐姐她也是為了我們能在宮中平安,若是不對別人狠,別人隻怕會對我們更狠。」這話聽來再熟悉不過卻是當時的她說的。
「話雖如此,我總還是覺得,這不像是我平日裡認識的那個嬛兒。」眉莊依舊攪著絹子,一副不解的樣子,陵容卻覺得她有點作作的,罷了,不想與她們唱戲,現在自己累得隻想去睡覺。
聽罷眉莊這句話,櫥窗外那猶豫的身影終於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