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沖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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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時非我已是想好托病不出,哪知竟也沒有人前來探問,雖然不用想也知道眾人忙著招呼來賓慶典,心中卻到底鬱憤難平,索性連床都不下,睜著眼躺著養神。他所住小院距大廳並不遠,聽著隱隱傳來歡聲笑語,想著自己本該光光鮮鮮地人前人後招搖,現在卻這麼死人樣地躺在這裡,又是一陣無名之氣,腦中仿佛在想著什麼,又仿佛什麼也沒有想,混沌一片,仿佛天地空氣,周遭一切都和自己全融成了一團模糊,神思恍惚地如同行屍,既不想動,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淺淺三更後悄悄去了,午後三刻一眾來賓俱已請到天香樓去赴宴時抽空又溜來看他,話沒說上幾句,已給時非我扯到床邊。雖待抗拒,到底抗不過年少慕艾,又正是情濃之時,又是一番纏綿。淺淺去後,時非我就著淺淺帶來的酒飯粗粗略飽,蒙頭便睡,一覺醒來之時又是傍晚,這時,想著的竟是淺淺了。尋思這十多年江湖闖盪,幾多蹉跎,莫非老天的意思真是讓自己罷手?退一步海闊天空,帶著淺淺和她母親尋一處陌生地方過日子未嘗不是一種活法,或者就在這四平鏢局裡老老實實安分做個普通鏢頭也行,可是,他又怎麼能夠忘記那些經過的風風雨雨,坎坎坷坷,忘記年少時受過的欺淩和自己發過的誓,許下的豪言呢!

正尋思著不得解,房門「啪」的一聲輕響,一條人影已細步扌莫了進來,人未到,一股好聞的香氣已嗅進鼻孔,是淺淺。

時非我矍然一驚:淺淺居然已進了門來,自己才覺察得到,聽得一句俗話說:狐狸隻有在發情的時候才容易中獵人的陷阱。以前三五丈之內有個風吹草動,休想瞞得過自己眼耳,真是散漫了。耳聽得淺淺在桌上扌莫索著想要點燈,他一把拉了過來偎在床邊,也不說話。淺淺也就溫溫柔柔地依著他,這般無言地相偎了不知多久,忽聽得月門外傳來腳步聲,一行人已向小院走來。時非我坐起身,暗叫一聲不好,將淺淺不由分說拉上床來,輕聲道:「你別作聲!」牽過被子牢牢蓋住,下床來披好衣衫,放下蚊帳,剛剛燃起燈,那一行人已在房門外停下,一人喚道:「時兄弟。」竟是程昆的聲音。

時非我開門一看,竟是司空平與程昆帶著幾名鏢師,程昆沖時非我一笑,揮手讓隨行鏢師退出小院,自己與司空平進了門。

時非我露出尷尬之色,嚅囁道:「司空局主,程大哥,我,身體有些不大舒服……」

司空平陰陰地掃他一眼,冷冷道:「隻怕是心裡不舒服吧?」

時非我一愕。司空平冷冷接著道:「時兄弟你不是年輕人,卻也這般受不得磨練!不錯,程總鏢頭有意讓你出任這副總鏢頭一位,可是你倒是跟我換一換,處我這位子替我想想,你這般連升三級,放著這十幾位分局的兄弟心中可服?苗嶽你自己也領教了,心中跟苗嶽存著一般想法的自然還有不少,你想當這副總鏢頭,咱心中是萬分贊成,隻要你有這個本事!」

一番話說得不疾不徐,金石之音,如重拳封頂,轟得時非我啞口無言,望著幽幽燈火一時無聲,細細品味話中之意卻如品一枚橄欖,愈品愈覺其中意味深長。

司空平兩道細長的眉毛壓得低低的,口氣異常嚴肅:「咱說話算數,有功必賞,你若是覺得上次還未賞足,依你的武藝才乾,在四平鏢局幾百名兄弟中那是拔尖的人才,隻要你努力做事,這副總鏢頭一位遲早是你的。」

時非我思量著,眼中已灼灼生光,他也是天分極高之人,這時心中雪亮,司空平既然如此說,那自然是已有下文,心中那股濁氣已盪然一空,朗聲道:「司空局主,可是已有了什麼差遣?」

司空平眼中露出贊許之色:「不錯,你若能護得這支鏢順順利利,咱二話不說,立升你為副總鏢頭!」

這句話親口從司空平口中說出,比不得程昆承許,時非我此時精神已是大振,渾忘了剛才還擔心淺淺給二人撞破,欲言卻又止,暗自掂量一下,沉聲道:「這支鏢走哪路。」

司空平屏住了氣,冷冰冰的眼光在時非我的熱臉上刷子一樣塗過,開口說話時卻有些陰森之意:「川西,打箭爐。」

時非我這時反倒定下了心,那打箭爐深入藏區,荒涼不說,那裡民風強悍,便不是強人嘯聚也向來是路路豎著硬牆,向來是走鏢大忌。深吸一口氣道:「保什麼貨物?」

司空平道:「不是保去,是從那裡接一支鏢,你聽說過神龍門嗎?」

時非我自然聽說過。

神龍門公認是江南第一大門派,那列名「半湖一計二劍三刀四皓五奇六俠」中的一計便是指神龍門下第一智囊「鬼計多端」黑老鬼,反倒是神龍門主倒沒有列名其中。因為神龍門不僅威鎮江南,就是在天下武林中也是舉足輕重的門派,神龍門主向來號稱「天下英豪我第一,行蹤常在雲霄外」,從當年龍五首創神龍門起,神龍門主便一脈單傳,每一代神龍門主雖非親生子係,卻無一不改姓為龍,從龍五到去年才死去的龍八,幾十年這「天下第一英豪」幾個字始終是武林中人公認了的。

時非我道:「龍八雖然已死,卻好象已傳下了龍九,神龍門的事武林中人不知道的隻怕很少。」

司空平道:「那神龍令呢?」

時非我自然也知道。

「天下英雄敬神龍」,據說那神龍令是當年龍五在華山之巔獨敗天下十大武學高手,眾人心悅誠服,便用天山雪鷹子本來準備用來煉劍的一塊千年寒鐵請名匠所鑄,上麵刻的就是這幾個字。龍五在時,與那十位絕代高手約定,神龍令從此便為神龍門掌門信物,神龍令至,有求必應,數十年過去了,那些參與此事的前輩高手名宿雖去,這神龍門神龍令卻一代代傳了下來。

時非我雙眉一挑:「難道這支鏢就是神龍令?難道神龍門的神龍令竟然失落在那裡?神龍門威震天下,門中的楚臨風、齊橫刀、獨孤殘無一不是武林中頂尖的高手,更何況還有算無遺策的黑老鬼,他們為什麼不自己去接回來,卻讓我們來做這件事?」

司空平奇特地一笑:「江湖中的事,本就是誰也說不清為什麼的。神龍門不願自己出麵來做這件事,必然有它的苦衷,咱們開局子的,生意上門,也沒有往外推的理,更何況神龍門與四平鏢局都是江南武林中數得上的字號,交情也向來不錯,黑老鬼親自來請我接這支鏢,我就不能拒絕。現在隻剩下問問時兄弟,這支鏢你願不願去?」

時非我兩道濃眉扭了起來,沉吟道:「能得司空局主看重,是姓時的光采,隻怕武藝低微,才乾不足擔此重任,更何況局子裡比我拔尖的兄弟多的是,程大哥何不讓他們去?更何況這支鏢乾係如此重大,司空局主程大哥難道不親自出馬?」

司空平道:「正是因為乾係重大,所以才要分外小心謹慎。咱們若是鄭重其事的分派人手,隻怕反而顯得張揚,引人注目。時兄弟你在江湖中名氣不大,武藝卻是局子裡一等一的好手,你去正好。明著裡是接幾車藥材回來,暗鏢卻在這神龍令。我跟程大哥雖然不便出麵,也會暗中安排人手接應你,想來應無差錯,隻看時兄弟意下如何?」一雙鷲鷹般的眼睛緊緊盯在時非我臉上。

時非我嘴抿緊了,眯縫著眼一個勁地沉吟,過了好半晌才一個字一個字地緩緩道:「讓我想想,明兒回司空局主的話。」

司空平與程昆對視一眼:「好。你今晚仔細斟酌斟酌。」靴聲橐橐,二人已轉出小院,漸漸遠去。

待到人聲息了,淺淺從被中鑽出來,理了理亂發,一雙滴溜溜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在時非我臉上,小小心心地開口問道:「司空大叔看重你呢!時大哥。」

時非我古古怪怪地一笑,道:「那淺淺你說我去還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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