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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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輕公子慢慢起身走出,清逸得飄然出塵,令人一見油然而生好感,對著時非我一揖道:「指教是不敢的。請了。不知該稱呼您是時鏢頭,還是餘劍客,亦或是花公子?蕭幫主?」時非我淡淡一笑:「那要看十九少是來劫鏢啊,還是與在下算過去的舊帳。」

唐十九道:「那麼我應該稱呼時鏢頭和蕭幫主了。」

時非我道:「不錯,當年唐十三姑的帳是應該算的,這支鏢也是要劫的。」

唐十九道:「難得時鏢頭蕭幫主是爽快明白之人,劍法拳腳都是一等一的功夫,江湖上有言道:劍南宮,刀司空,司徒藥王玉如風,滿天花雨鎮江南,縱橫中原掌慕容。時鏢頭蕭幫主既然又是花家子弟,那麼唐十九自不量力,便領教一下花家威鎮江南的』滿天花雨』暗器手法。」

那茶窠中眾人此時早已哄動!

這乾人初來時多半為這神龍令而來,四平鏢局名頭雖大,這支鏢卻並非司空平親自來走,來的人多十有八九都認為是手到擒來,顧忌的倒是一同來的幾起人手,這時見這押鏢的時非我一身數變,餘驚瀾、蕭談笑皆是當年名動江湖的角色,這時更有花家弟子的身份,哪裡還有半點小覷之意。武林中的世家都有獨步武林的絕技,南宮家的劍法,司空家的刀法,司徒家用藥,玉家是輕功,慕容家的掌法冠絕中原,以暗器聞名的,自是以花家的「滿天花雨」為第一,可是川中唐門向來也是以暗器毒藥聞名江湖。這唐十九此時與時非我較量暗器,那已不是兩人輸贏,而是關係兩家聲名盛譽了。眼見得唐十九小心翼翼地戴上麋皮手套,那自是要用唐門名震江湖的餵毒暗器了,那時非我卻還是散散淡淡地站在那裡,漫不經心的樣子。

唐十九雙手微揚,道一聲:「小心了。」兩點寒星已閃電般射向時非我。

時非我身子滴溜溜一轉,已避過,唐十九身子低伏,又是兩點寒星射出,去勢更快,時非我騰身而起,已掠上茶窠,又是兩點寒星直追時非我身影,時非我身影卻已在茶窠之後。唐十九冷哼一聲,掠上茶窠,時非我身影卻已在茶窠前,眼見時非我圍著茶窠疾走如飛,適才他與那薛一全纏鬥時身法已是快不可辨,此時遊走開來,更是比適才快上何止幾倍,眾人隻看見一團浮影繞著茶窠暈旋,繞得頭昏,當真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唐十九站在茶窠上,本以為居高臨下,勢若破竹,這時卻隻有呆愣的份,手中雖有唐門名滿天下的暗器,卻不知道該射向哪裡!忽然間一聲慘叫,唐十九已從茶窠頂上掉了下來!

眾人定眼看時,隻見唐十九兩隻手腕鮮血滲出,顯然已給時非我傷了。

時非我凝住身形,冷冷道:「我那『仙人刺』是沒有毒的,你不用害怕。」

眾目睽睽之下,唐十九的臉色慘白得象月光下的窗戶紙一樣,他似乎有些恍惚,咬著牙從地上站起,恨聲道:「這便是『滿天花雨』?」

時非我淡淡道:「對付你倒還用不著『滿天花雨』。那隻不過是花家最普通的『仙人指路』,不過我那輕功身法倒是。花家的『滿天花雨』並不僅僅是暗器手法啊。」

唐十九眼中閃過怨毒仇恨之光,切齒道:「受教了!唐十九既然敗在你手下,這支鏢是不想了。這劫鏢本也隻是唐十九自己的主意,我六叔派我們本沖蕭幫主而來。鏢雖然不劫了,這仇可還要報!」他一揮手,茶窠中已躍出七八個人,揮刀舞劍地將時非我圍在當中,有的雖然空著雙手,卻戴著唐門的招牌麋皮手套。

時非我身子一顫,這幾人沉沉靜靜地站在那裡,淵渟嶽峙俱是一派高手風範,心中一寒,黑黝的臉上微微透出紅了,目中精光閃爍,緊緊咬著牙關,一臉笑容在陽光下看去十分陰森和猙獰。他取劍在手,朗笑道:「這是唐門的陣法嗎?倒看得起在下了!那就再讓你見識見識花家的『滿天花雨』的劍法!」長劍在月匈前挽了個劍花,高聲吟道:「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離亂,我歌且舞,有誰為我起曲為伴?」

那茶窠中一人嘆道:「隻可惜我那兄弟李笠翁不在此處!說不得,隻怕小老兒來獻醜了,隻恐音粗律不正,難入方家之耳。」

時非我道:「大雅久不作,正音吾不愛,粗音亂律正合吾劍意,難得任公子捧場,謝過了!」

那茶窠中的任公子便取過身邊丈來長的魚竿橫在身前,一手持隻木筷,一手持隻茶蓋,輕輕地在魚竿上敲擊起來。

那魚竿尖細尾粗,也不知什麼金屬所鑄,任公子內力灌手,筷蓋擊下,竟有金鐵之音,擊近尾則悶重,擊臨尖則清越,任公子一筷一蓋在那魚竿上輕輕敲擊,傾耳凝聽,重者為宮,為商,輕者為角,為征,中者為羽,慢慢聽在眾人耳中竟有婉轉合諧之音韻了。那任公子道:「何曲為好?」

時非我道:「劍意鬱憤怒抒,心中塊磊誰平?借君一曲《破陣子》,舞破江南秋意深。」

任公子道一聲「好!」筷蓋相間,幾聲音起,竟便是一曲激越高揚的《破陣子》。

曲音一起,時非我已然出招,身隨劍走,踏歌而舞,那圍著他的唐門中人也立即發動,刀光劍網,籠罩住他,更有時不時的點點寒光,暗中偷襲。眾人剛在那裡替時非我驚著、呆著、嚇著,時非我的劍光卻在這時亮了起來,抖出點點劍尖,便若寒雪中綻出的點點春梅,那刀光劍網的寒冬便漸漸消融了;又如頑石中擊閃出的星星之火,那刀光劍網的密壓便慢慢鬆動了;再如黑暗中鑽透出的點點之燈,那刀光劍網的遮蓋便給撕破了。眾人眼見得唐門的刀光劍網便如惡海怒濤,巨浪滔天,時非我的點點劍光卻若那巨浪中的一葉小舟,浪起時,給遮住了,可是卻總又翻出躍上浪尖,耳聽得時非我時斷時續的高歌:「……指點江山因豪氣,一生自負是書香……」那任公子贊一聲:「好,好一個『指點江山因豪氣,一生自負是書香』!好詞!」時非我歌道:「……一山清風誰管,半江明月潮生……任公子為我這招取個名字如何?」任公子道:「這一招自然就叫『月共潮生』!」時非我道:「劍隨意到,月共潮生,任公子真不愧是我知已!無酒何妨心欲醉,有情卻怕夢幽生。蒼寒醉時襟!……這一招又叫如何?」眼見刀光劍網,耳聽得兩人悠然論歌,眾人已是癡了,呆了,縱橫江湖,哪裡見到過這等奇人奇事!

驀然間聽得時非我聲音一緊:「蕭蕭易水,任公子為我起變征之音。」任公子答一聲:「好。」那竿音便緊了,一筷一蓋竟有急雨打棚、鐵騎踏陣的紛亂乍來,眾人隻覺得呼吸一緊,便若陷身千軍萬馬的戰陣之中,左右俱是重圍,四沖不出,又驚又急,又壓又嚇,哪裡還透得過氣來。那激音越音悶音重音再緊再壓,恍若千萬旗幟齊展齊舞,千萬甲士齊擠齊壓,千萬鐵馬齊沖齊撞,千萬長槍齊刺齊砸,正迷亂間繃得欲斷欲潰,驀然間隻聽得一聲清清朗朗的長笑:「痛快!痛快!」那場中劍光若閃電劃過,滿天劍光艷若花雨,「當啷」、「當啷」聲中,場中已掉下幾件兵刃,時非我隨手揮出,長劍化為一道驚虹飛過,插在那茶窠頂上,不住抖動,嗡嗡作響,凜然生威。那幾位唐門中人手腕都已是鮮血淋淋,便在剛才那一瞬間,已給時非我每人刺了一劍。

任公子雙手揚起,定了木了一般,一筷一蓋凝在半空,那裊裊之音卻還滿縈在茶窠之中。

任公子慨然而起,慨然而嘆:「自那夜與兄台放歌縱酒,半年來從未曾這般盡興,雖然無酒,小老兒卻已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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