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墜落(1 / 2)
[那赫然是他自己]
藤丸立夏相信,像這樣被靈子轉移扔在半空的樣子,很難找出除了他以外的人。
但是,這無疑不是任何一個他曾前往過的特異點,夢裡空氣炎熱,溫熱到令人融化。
立夏以一個非常奇異的視角,看著夢裡的自己向下墜落,風色金黃如熱砂、在酷烈裡乾燥滾燙。
「那是……我?」立夏難以置信的開口。
驚訝的由來,是因為那就是他自己,也因為是『自己』的同時,卻並沒有這一次靈子轉移的記憶。
勾結構想其中問題所在後,少年收聲片刻,再次詢問――
「那是什麼時候的我。」
天上藍的眼底色調清鴻到冷淡,有著在迷蒙中轉醒的眼神。
[你看錯了]
『身體』裡,傳來獸的聲音。
接著,立夏眼前一黑……是『眨眼』,他來到了新的地方,想解鎖遊戲新地圖一樣非常神奇的場景轉換。
在平整而寬闊的街道,一側是樹立起的高牆,城牆下的縫隙裡瘋長著植被,夕陽金紅的鋪延在眼前。
仿佛被日暈色澤迷幻的光影所蠱惑,立夏逐漸開始無法分清夢與現實……又或者,過去的真實在夢裡重現。
這一次的意象更清晰了起來,與之前的天空和正墜落的『自己』所構成的單調不同,有個更加豐富的人文感,立夏聽到人聲喧嚷,有人在高呼□□。
這裡……要塞,還是古城?
不。
這裡是[耶路撒冷],智慧之王曾將一切歸還於天上的地方,也是神代向人代變遷的伊始。
在過分清晰,清晰到迷幻的五感裡,唯有這件事無比深刻也清晰的,成為自然而然的認知――所立足之地,為三千年前的古以色列。
『噓……』
魔神們將聲線拖拽得輕軟,以提醒和警告,不要去打破未知。
「時間,還沒有到。」蓋提亞。
『祂』似乎想要隱瞞什麼,卻又並不擅長此類境況,最終聲線如一沉穩的吐露著這一幕的真相。
「這不是現在,亦非未來。」
獸的措辭總帶有沉古的氣息,是屬於神代的殘餘,似乎連帶著一切的記憶……也都屬於過去,不曾存於現在,也不曾存於未來。
冠以[憐憫]之稱者,一切都歸於過去,卻又吝於言辭上的表述,似乎隻要真切的說出,就會失去。
「……那、這裡是哪裡?」立夏開口問。
他看向自己的『手掌』,深褐色的肌膚上布滿漆黑的魔紋,腕帶金飾。
「你知道。」『祂』說。
立夏微微應了聲,視線呆直的看著攤開在眼前的手掌。
是熟悉的手掌,但是……這不是『藤丸立夏』的手,而是屬於蓋提亞,而垂落於眼前的白發,則加深印證了這一點。
於是,人類少年意識到。
『這裡』是以色列,『這裡』是過去,『這裡』是屬於憐憫之獸的夢。
是屬於那白發金瞳的獸王,三千年前真實存在的、發生過的經歷。
恍惚的回目裡,藤丸立夏終於反應回自己當下的狀態……曾經也在夢裡遇見,英靈們還活著時的前半生。
――與眼下何其相似。
藤丸立夏所看到的,是名為『蓋提亞』的憐憫之獸碎片化的,從前深刻的記憶。
「我……」立夏本能開口,想要去說些什麼,卻對上獸的目光。
那裡麵包含對世界的憤怒、對人類的愛憎,如燃燒殆盡的太陽,卻又因怒意而始終明亮。
最後,都歸於平靜。
祂無比『平靜』的看著眼前一切,又將一切視線收束,不去看向大地,也不去看向所謂人王之座下的子民。
隻看向名為『藤丸立夏』的人類……記憶隻是記憶,但他是現在,也是未來。
獸有著人類最後禦主最為熟悉的目光、眼神,是晦暗在平靜下的天地熔爐般的悲歡怨妒。
「……無礙。」獸說。
「我等待著你的經歷,等待著你的結局,也等待著你的答案。」
經歷、結局……答案?
思索被迫中斷,立夏微微皺眉,他感覺到身上被驟然施加的力。
卷縮收束的魔神足觸,並不如獸所吐露的『回答』那樣寬容,逐漸緊握至人體痛覺不耐受的出現,才驚然地放鬆、坍縮。
肢觸柔軟的匍匐在他們身前,又被蓋提亞收攏回袍角之下……至此,祂一派平靜,足下影子扭曲,掙紮、蠢蠢欲動。
「現在,你該回去了。」深影逐漸靜謐。
在逐漸動盪震顫出的清明裡,立夏覺識到意識將醒,他會脫離眼前的『夢』,再去現實與魔神會見……
似乎多此一舉。
意味不明、意味不明。
一切模糊又瘋狂,仿佛對真相觸手可及的意向破碎,發出清脆的聲音,而在醒夢時的最後一眼裡。
立夏看到憐憫之獸金色的眼瞳……並非白發深膚的外貌,而是長有枝椏或者鹿角一般的,類人形態的『獸』。
蓋提亞在『人』與『獸』的虛影裡幾度參疊,最終還是歸於人類少年所熟知,一直以來所相處的形態。
――現在,祂看起來又像是人類了。
金色的眼瞳中沒有沉晦,有的隻是黃昏色暖,淡如海潮。
[醒來吧]